“599元，三年144次的花，送了1次就沒有再送了。5月23日申請退款，問客服進展，開始是說7個工作日會收到退款，讓耐心等待，後來就聯繫不上客服了。”這是國內一消費者投訴平台上，仰小姐的控訴內容。
帶著消費者的投訴，南都記者以消費者名義於5月底到訪杭州門客鮮花門市，當時店員給出的說法，也是6月份恢復供花，但這家門市卻在6月5日掛出了暫時關店的公告，且公告還表示對於花友(鮮花電商對用戶的稱呼，下同)的擔憂，“我司深刻理解”。作為消費升級和悅己消費的受益者，國內鮮花電商一度備受投資者熱捧，但隨著潮水褪去，一直靠燒錢維持的業態正在現出原形。
承諾未兌現後“泥沙俱下”
“近期門客生活出現經營問題，廣大花友的擔憂我司深刻理解，我司總部已經在積極處理中。”這是門客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在杭州濱江區一家門市張貼的最新公告，落款時間為2019年6月5日。
該公告還正式對外宣布各門市暫時關店，開店時間另行通知。如有時間可電話谘詢，另外也可以到門客總部谘詢退款事宜。
對於恢復供花或退款，不少門客花友一度還抱有一絲希望，因為依照門客生活此前對外的口徑，到了6月份這家發家於杭城的公司就能恢復正常。
南都記者於5月底到訪門客公司注冊地浙江省杭州市濱江區長河街道江虹南路316號3號樓，當時多個跡象顯示該公司還在營業，另外，南都記者趕到門客鮮花位於國信嘉園的門市，該門市員工還信誓旦旦援引公司口徑說：“公司正在做產能調整，這個月估計都要延遲配送，下個月應該都能正常配送，會把這個月欠大家的都補上。”
至於產能調整是鮮花種植基地調整還是當地包裝配送工廠調整，該位員工給出的說法是，公司生產不足主要是由杭州工廠的產能調整引發，公司鮮花主要采自雲南昆明，同時公司在杭州有專門的工廠給消費者提供鮮花包裝及配送。
讓門客花友們始料不及的是，不僅網上訂花沒有恢復，退款沒有拿到，連此前還在營業的門客鮮花店也關張了。截至記者昨日截稿，門客鮮花小程序內首頁內容被清空，在售商品已經為零。在門客生活網微信公眾號，在點擊每周一花中的門客鮮花，則會跳出“已停止訪問網頁，該網頁設計違規信息，已停止訪問”的提示。而在6月初，門客生活網的門客生活直營店——門客鮮花，當時還可以在線下單，但在結算時會提示“該商品可能存在發貨延遲或售後問題，請謹慎購買”。
“苦主花友”仍在四處控訴
南都記者注意到，其實早在2018年第四季度，有關門客生活鮮花配送不及時的問題就已經現於網絡。
當時名為“門客生活花友”公眾號就聲稱“門客生活訂花……退款相關的包月包年鮮花問題在這裡都可以找到答案”。在該公眾號裡充斥著各種關於“門客生活”延發停發預訂鮮花事件的信息。
而該公眾號的第一篇文章發布則於2018年10月4日，內容是“門客生活”天眼查的部分查詢結果。
與此同時，記者通過該公眾號加入的一個名為“門客鮮花大家想想辦法”的微信群中，也有很多對“門客生活”停止供貨或者無法退款的問題的討論。
而名為“門客生活花友”的微信公眾號以個人的名義於2018年10月4日注冊，但該账號部分功能由寧波圈層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提供。天眼查資料顯示，寧波圈層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16年12月，自主研發產品“粉絲圈”，號稱已經服務優質公眾號100000+，覆蓋粉絲數過億，法定代表人姓董。一些偏向門客公司的“花友”，一度以上述账號的運營方質疑過“門客生活花友”的動機。南都記者注意到“門客生活花友”公眾號已在6月6日進入自主注銷凍結期，功能已無法使用。
截至記者昨日截稿，不少消費者仍在試圖通過聚投訴、黑貓投訴等消費投資平台維護自身權益。
南都記者調查發現，僅在聚投訴這一平台，門客(杭州)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投訴量就高達851個，而解決量只有90個，解決率僅為10 .58%。具體到廣東用戶，截至2019年6月10日下午18點，在聚投訴平台上有關門客公司的投訴，已回復但尚未解決的投訴帖多達70個，正在處理中的投訴帖也多達26個，最新投訴日期為2019年6月10日。
起底門客系公司：“花架子”已現
那麽，究竟是怎樣一家公司，讓其用戶從問題出現端倪的2018年10月“相信”到了2019年5月。
天眼查顯示，杭州門客生活科技有限公司注冊資本為10萬元，其中聯和安瀾(杭州)實業有限公司出資8萬元，持股80%，余傑個人出資2萬元，持股20%。而杭州門客生活科技有限公司旗下擁有門客(杭州)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等6家控股子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這6家控股子公司中，注冊資本最高、達到200萬元的福建政和門客清大花卉種植有限公司已經處於注銷狀態，注冊資本第二高、達到150萬的門客(杭州)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則顯示實繳資本只有1.5萬元。另外，南都記者還注意到，門客(杭州)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旗下又注冊有10家控股子公司。
聯和安瀾(杭州)實業有限公司作為上述一系列門客系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則成立於2017年10月，注冊資本500萬元，余傑100%控股，並為公司法人代表。南都記者昨日致電天眼查上顯示的公司座機，無法聯繫上聯和安瀾公司的相關工作人員置評。
截至目前，尚無門客生活花友訂花款總額、去向等相關的準確信息。杭州市市場監督管理局舉報投訴中心已在介入此事。
綜合電商強勢介入 行業荊棘叢生
與門客花友遭遇一樣，已有鮮花電商在出聲，試圖給這一被門客生活“嚇壞”的行業添些暖意。
今年6月6日，花點時間CEO朱月怡宣稱公司2019年上半年GMV同比增長150%，且去年已過盈虧平衡點，目前實現持續盈利。
若花點時間的說法屬實，以其主推的為99元/4束作為盈虧平衡參考價格，平均每束價格在25元左右。而門客生活此前主推70多元/4束的產品，平均每單虧損近20元。
而這還不包括獲客成本以及鮮花的持續漲價因素。以後者為例，昆明國際花卉拍賣交易中心就曾披露數據稱，2015年、2016年、2017年連續三年，每年參加拍賣的鮮花(含所有品類)採購均價幾乎都呈現5%-20%漲幅。
依照艾瑞谘詢《2017Q 1中國鮮花市場研究報告》提到，鮮花電商在2016年的市場規模達到了168.8億，2019年預計市場規模能突破600億元。從資本市場來看2014年至2017Q 1，多個鮮花電商等相繼融資，約有8億“熱錢”進入這一被寄予爆發期望的市場。而隨著門客生活的經營困境暴露，這些錢或早已因為長期補貼而燒得差不多了。
此外，綜合電商的強勢介入，也在擠壓鮮花電商的生存空間。就在今年，淘寶發布了《2019情人節鮮花大賞》報告。報告直指2019年情人節鮮花消費訂單同比增長69%。京東的數據更是指，截至2月13號情人節來臨之前，京東上的花卉銷量環比增長達339%。而淘寶、京東不約而同發布數據的背後，則是他們“攜手”加快鮮花電商的步伐。
關注
鮮花電商投資熱已在退燒
依照艾瑞發布的《中國鮮花電商行業及用戶研究報告》，2013至2017年期間，鮮花電商領域共完成融資47筆，大部分是集中在B輪以前的中早期投資，相對應融資金額以千萬級及以下居多。從時間上看，2015、2016兩年是資本市場投資的熱潮期，包括上市在內，2015年共有17筆融資活動，2016年15筆，佔到五年間總體融資活動的68%。
據南都記者了解，鮮花電商主要以以下兩個模式在生存，一類是以R oseonly和野獸派為代表的禮品鮮花，此類走高端路線。
以Roseonly為例，最初通過第三方電商平台實現線上銷售，在新零售的趨勢下，為了提升客戶體驗和質量保障，逐步在一、二線城市的頂級商業中心開設實體店。並且於2016年4月完成C輪融資。三家投資人元生資本、盛世投資、君創資本共出資1 .9億元人民幣。
野獸派，則推行高端精致生活概念，切入了婚戀與生活裝飾場景。野獸派2014年宣布A輪融資數百萬人民幣，截至目前，再無後續融資消息放出。
另一類則是以Flowerplus(花+)、花點時間、泰迪鮮花以及門客鮮花等為代表的日常鮮花電商。這類平台，興起於2015年，走的是生活類鮮花品牌的快消品路線，推出包月、包季鮮花等活動。此類鮮花電商的包月價格普遍在百元級，甚至百元以下，由於同質化嚴重，競爭激烈。
2017年，Flowerplus花+完成數億級A+輪融資，由昆仲資本領投，真格基金以及原股東璀璨資本等跟投；同年，花點時間也宣布完成億級B輪融資，投資方為東方富海、經緯創投等。
此次涉事的門客生活一度曾公開為融資造勢，但截至目前並未披露相關融資信息。而Flowerplus花+雖宣布完成了B輪融資，但融資額度已經降至數千萬級別。
［南都快消研究所］
采寫：南都記者 馬建忠
實習生 錢小莉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