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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到底有沒有情緒?行為和聲音都是情緒的表達

我的烏龜總是瞪著我。不管是喂它紅蘿卜,撫摸它的背殼,還是從遠處隨意地看著它,它回報我的,永遠都是嫌棄的眼神。

我一直竭盡所能地想逗這隻烏龜高興,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Linus。我是在寵物店發現它的。它趴在悶熱的玻璃箱裡,頭頂上是熒光燈,有顧客朝裡面看或者敲擊玻璃的時候,它就會縮進殼裡。他的食盤幾乎空了,只剩下幾顆硬邦邦的龜糧。在店裡工作的女孩對我說,這些倒胃口的食物能提供烏龜所需的所有營養(這是胡扯)。我當場立刻決定把Linus買回家。

我為它建了一個通風的木製飼養箱,裡面有藏身的地方、曬太陽用的岩石和裝滿綠色蔬菜的食盤。當然,被囚禁的生活對任何烏龜來說都不是最理想的,但我的人工綠洲肯定比喧鬧商店裡的玻璃監獄更好。

我想要相信Linus和我在一起是快樂的,但看到它那張皺皺巴巴的冷漠臉,我就沒了底氣。所以,我向萬能的谷歌求助:“我怎麽才知道我的烏龜快不快樂?”回答的人很多。一位用戶說,烏龜喜歡被擁抱。我有點懷疑,但我還是把Linus放在我的大腿上,希望我們可以一起閱讀一本好書。結果它在我身上拉了大便。另一位用戶說,讓烏龜在屋子裡自由走動。最後的收獲還是一攤大便。

我找不到令人滿意的答案。如何讓烏龜保持健康的建議倒是不少,但健康不等於快樂。那麽,我們如何知道我們的寵物(特別是史前時期就已存在的動物)快不快樂?

動物到底有沒有情緒?

對於這個問題,科學家已經研究了幾百年。

1872年,查爾斯·達爾文(Charles Darwin)專門就此寫了一整本書,聲稱人類和很多動物擁有相同的情感表達方式——在人類出現之前,情感就已經演化形成。哲學家托馬斯·內格爾(Thomas Nagel)說,我們永遠無法知道動物的感受。在他的文章《做一隻蝙蝠是什麽感受》中,內格爾寫到,即使我們“頭朝下腳朝上倒吊在閣樓裡”,也不可能知道蝙蝠的感受,哪怕是蝙蝠俠也無從感知蝙蝠的內心世界。

但不能僅僅因為我們可能不知道動物的感受,就認為它們沒有感情。海豚、奶牛、猩猩、狗甚至松鼠的大腦裡都有類似於人類的情緒處理中心,所以最起碼,它們會有基本的情緒,比如恐懼、憤怒、悲哀和快樂。一群科學家對此深信不疑。2012年,他們簽署了《劍橋意識宣言》,承認所有哺乳動物和鳥類(以及一些無脊椎動物,比如章魚)都是有意識的動物。我們已經目睹了動物表現出來的喜悅和悲傷,例如有報導稱,動物園大象Damini在其伴侶死後,因為傷心過度而去世;獅子Christian和分別九個月的昔日主人重逢後,高興地衝上去擁抱他們。

但有些人完全否認動物有感情,比如行為學家斯金納(B.F. Skinner)。他聲稱,就算是人類的情感也是一場鬧劇,任何物種的情緒都是“虛構的,我們一般將之歸因於行為”。另一位著名的行為學家約翰·沃森(John Watson)認為,這些反應性心理狀態只是對刺激的身體反應而已。

否認者激怒了科羅拉多大學生態學和進化生物學榮譽教授馬克·貝科夫(Marc Bekoff)。他說,動物和人類一樣,都擁有不可否認的真情實感。

“真正的問題是為什麽會進化出這些情緒,而不是這些情緒存不存在,”他說,“在人類和非人類的動物身上,有一樣東西是我們能直接觀察的,那就是行為。我們可以通過行為來推測動物的感受。”

行為和聲音都是情緒的表達

沒有哪兩種動物是完全相同的,這使得行為極其難以揣度。我們認為,我們對某些寵物的了解更甚於對我們自己的了解,所以很容易下結論。狗搖尾巴是高興的表現,貓咕嚕咕嚕叫是感到心滿意足。但並不總是如此。搖尾巴的狗也會咬人,貓在受傷的時候也會發出咕嚕聲。以前的研究發現,它們的聲音振動頻率有助於加快骨骼和肌肉的痊愈,振動療法採用了同樣的頻率。該療法首次用在蘇聯宇航員身上,以幫助提高骨密度,防止肌肉萎縮。這大概可以解釋貓為什麽較少發生骨質疏松,而且似乎有九條命。

雖然沒有衡量行為的風向標,但行為和情感之間的聯繫可能不限於人類。在今年早些時候發表的一項研究中,科學家測試了狗在主人給一隻仿真狗餵食時的反應。狗變得更具侵略性,大腦掃描顯示杏仁核處於活躍狀態——人在感到嫉妒時,大腦的杏仁核也會異常活躍。

其他研究把聲音作為動物積極情緒的指標。法國雷恩第一大學博士生瑪蒂爾德·斯坦普(Mathilde Stomp)發現,馬噴鼻息不只是為了清理鼻腔,還有其他目的。在發表於《PLOS One》雜誌的一項研究中,斯坦普記錄了馬在不同環境中噴的500次鼻息。他說,居住在自然環境中的馬,噴鼻息的頻率遠遠超過困在騎術學校馬廄中的馬。

“我們一再發現,在條件好的地方,馬會頻繁地噴鼻息。在轉移到新的好地方,比如前往肥沃的新牧場時,情況也是如此,”她說,“這不會僅僅是因為空氣質量。在布滿灰塵的馬廄,馬很少噴鼻息。”

斯坦普說,這些從鼻子裡發出來的聲音是心滿意足的表現,類似於我們人類在感到滿足時發出的歎息聲。

不只是馬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噴鼻息。斯坦普發現犀牛和貘也會這麽做。

“犀牛和貘噴鼻息與高昂的情緒有關:犀牛在覓食的時候,貘媽媽和幼崽進行親密接觸的時候,”她說。

我們不敢保證噴鼻息就是滿意的表現——在馬的身上,也可能是危險臨近的信號。在表現情緒方面,很多行為服務於雙重目的。但生物學家貝科夫說,有些行為只能解釋為高興,比如他在研究南極洲阿德利企鵝時目睹的歡迎儀式。

“這些企鵝的臉完全沒有表情,但它們發出叫聲,彼此親吻,你能感受到那種喜悅之情,”他說,“除了它們因為看到彼此而感到高興以外,沒有其他結論。”

也許,這與我們自己的情緒有關。一般來說,我們似乎認為模樣可愛的動物(比如南極洲的企鵝)比令人汗毛倒豎的動物擁有更豐富的情感。以人人喊打的老鼠為例。不同於金毛犬幼崽和企鵝,你不會經常聽到有人說“瞧,那些老鼠看起來多快樂!”

但科學家已經證明,老鼠和其他哺乳動物一樣會流露快樂情緒,甚至更多。在上世紀90年代,神經科學家賈亞克·潘克塞普(Jaak Panksepp)有一個驚人發現:老鼠喜歡被撓癢癢。老鼠在嬉戲的時候,會發出人耳聽不見的高頻吱吱聲。潘克塞普利用特殊設備來隔離這些聲音,發現他胳肢老鼠時,老鼠會發出歡快的吱吱聲,就像在咯咯地笑。

天知道它們是不是真的在咯咯地笑,但潘克塞普認為,這不可能是發怒或者害怕的聲音,後者頻率更低,爭搶雞骨頭的老鼠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潘克塞普把手伸進籠子的時候,老鼠會徑直跑過來,期待著被撓癢癢。他把手縮回去的時候,老鼠會後腿直立而起,似乎在尋找全知全能的“撓癢癢怪”。

便便也可以告訴你動物什麽情緒?

貓、狗或者老鼠也許無法告訴我們它們快不快樂,但在恰當的環境中,搖尾巴、撓癢癢等行為說明它們可能是快樂的。可是,那些似乎完全不會表達任何情緒的動物呢,比如行動遲緩的烏龜Linus?

史密森國家動物園生物學家馬特·埃文斯(Matt Evans)說,即使你有一雙火眼金睛,冷血動物的情緒仍然是個謎。但冷血未必意味著心冷。

“就爬行動物而言,情緒或者感覺很難量化,哪怕是疾病也難以判定,”他說,“不是因為它們沒有這些東西,而是因為表現方式不同於哺乳動物。”

埃文斯發現,鱷魚和科莫多巨蜥的一些行為可以理解為玩鬧。其他爬行動物(比如250公斤的亞達伯拉象龜)似乎喜歡被撫摸,例如揉搓它們的脖子或外殼。

“它們會伸長脖子,保持這個姿勢讓你揉搓,像狗一樣,”埃文斯說,“你走進房間的時候,它們似乎變得更有興致,會站起來轉身看著你。”

我發現Linus也是這樣。我對它說話的時候,它會伸長脖子,朝我彎著頭。有時,如果我靠近飼養箱,它甚至會朝我走過來。我寧願相信那是因為它喜歡我,但我想,那可能只是因為我有紅蘿卜。這就是動物情緒讓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我們很容易將動物人格化,也就是我們把人類的情感或者性格賦予其他動物。

這方面的例子包括內疚的狗Denver(那只可憐的狗顯得非常懊悔)和一隻喜歡聽貓王歌曲的鸚鵡。人們很容易認為一隻狗噘著嘴,是因為它知道自己犯了錯,為此感到愧疚。人們也很容易認為一隻鳥扭動身體,是因為主人演奏的貓王歌曲讓它感受到真正的愉悅。但一些科學家認為,動物不具備內疚這樣的次級情緒,只是對主人的肢體語言和聲音做出反應,也許那隻鸚鵡討厭貓王,只是不自禁地隨著主人彈吉他的聲音起舞。我們如何知道真相呢?

快樂的情緒仍然有點難以捉摸,但實驗室測試可以證明相反的情緒。很許多實驗室測試一樣,這涉及到排泄物。史密森保護生物學研究所內分泌實驗室主任珍妮·布朗(Janine Brown)測試了排泄物樣本的皮質醇(“壓力”激素)水準,以弄清楚動物是否生病或者焦慮。

布朗說,對於像Linus這樣難以捉摸的動物,或是那些在野外生活中不能示弱的動物,上述方法尤其有用。這些測試還能表明動物的圈養環境是否正常。布朗分析了北美逾半數圈養雲豹的糞便,發現在缺乏藏身之處和高大樹木的圈養環境中,雲豹的壓力水準要高得多。動物園改變了圈養環境,更符合雲豹的自然棲息需求,它們的壓力水準隨之降低。

“這說明,按照自然歷史來構建滿足雲豹需求的圈養環境是多麽地重要。”她說,“只需要根據一項非常簡單的排泄物研究,就能對雲豹圈養方式做出很大改進。”

和100年前的科學家一樣,布朗也試圖通過研究動物的催產素和催乳素等激素,來破解快樂密碼。布朗說,目前了解動物情緒的最好方法是研究動物的行為。我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動物甩蹄亮爪是出於什麽感受,但在以前,我們可能從未真正嘗試去了解。

翻譯 | 於波;校對 | Lily

來源 |Pops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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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養寵物嗎?你能讀懂他們的情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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