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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輕易把電競當職業?選手招募最難的竟是說服父母

(錢江晚報記者 詹麗華 原標題:電競選手最可貴的不是天賦,是自律)

當慶祝的金色禮花從頭頂散落,“英雄聯盟”S8世界賽總決賽現場,iG戰隊的5個男孩抱成一團,歡慶這等待多年的勝利時,張貝利守在螢幕前看直播。

“太牛了iG!”他忍不住發了條朋友圈。

iG刷屏了。全球最流行的遊戲之一“英雄聯盟”頂級賽事已經舉辦了8年,這是中國戰隊第一次拿到冠軍。8年圓一夢,有人以此自我激勵,有人以此告別青春。

張貝利不同,作為戰旗直播遊戲運營總監,一個電競從業者,他看到的是技術、數據和市場。他更看到未來的一種可能。

“我們跟RNG、EDG都有合作,跟iG也合作過。”張貝利熟悉這幾支戰隊的隊員、戰術和個人特色,“iG在賽前算不上熱門,但他們隊員的硬實力很強。”但讓他最有感觸的倒不是比賽本身,而是賽後的刷屏,“電競開始像普通競技類項目一樣,被越來越多人接受,對我們(電競)來說現在大概就是‘最好的時代’。”

雖然,這仍是一個充滿爭議的行業,從事這一行的少年們,也大多經歷過糾結。

野路子闖江湖如今行不通

很多人跟風刷“恭喜iG”,但其中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iG是什麽?

“別說看熱鬧的,就是以職業選手為目標的電競愛好者,其實也沒有幾個人真的知道‘職業選手’四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Flag戰隊戰訓經理馬力太了解那種感受了,從業餘玩家到職業選手,然後退役轉做幕後,他差不多走了一條目前電競選手最“圓滿”的職業路線。

2018年6月28日,馬力退役,這個日期被他下意識地重複了兩遍。“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19歲,從業餘玩家正式踏上職業路線,到25歲退役,人生最好的6年時光,給了一條在當時看來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的“歧途”。

在過去的2017年,中國電競用戶規模達到2.5億,市場規模突破50億,並首次出現了觀賽人次突破100億的賽事,打破了電競史上所有已公布賽事數據紀錄。

“資本熱錢蜂擁而至的這幾年,中國電競行業發生了很多改變。”張貝利戲謔地說,“感謝王校長。”

電競圈的人說起“王校長”大多帶著一種善意的調侃,因為當選手們的夢想始終難以為他們的午餐買單的時候,“王校長”拿出了不差錢的氣勢,改寫了電競圈的“價格標簽”和行業的遊戲規則。沉迷電競的少年,多少都聽過幾則草根逆襲的大神傳說,夢想自己有朝一日成為其中之一。“事實上,現在靠野路子闖江湖是走不通的。”張貝利直言,電競行業的發展已經過了混亂無序的初期,單打獨鬥出不了成績,“一個戰隊的標準配置除了選手,還有領隊、教練、經理、分析師、後勤人員,其實進入電競行業的門檻一點也不低。”

選手最高品質是自律

在做運營之前,張貝利也曾經夢想成為一名職業選手,但最終沒有如願。“當職業選手太難了。”這種難,不僅僅是技術上的,也是生理和心理上的。

“即使過了‘試訓’的業餘高手,真正能成為職業選手的也很少。”馬力直接拿出了Flag戰隊的日常訓練日程表:中午11點前到訓練室;下午1點開始直到晚上7點,都是針對性訓練時間,其間大概有三至四場訓練賽;晚上7點到9點是戰隊練習賽;晚上9點開始根據之前的訓練賽錄像進行複盤、數據分析、戰術討論……基本凌晨1點後可以休息。“還要求每天半小時的體育鍛煉時間,跑跑步,這大概是他們最討厭的(活動)。”

每天的訓練時長超過10小時,這還只是非賽季的日常訓練安排。那些在電腦前通宵不睡、以為“打打遊戲就能名利雙收”的業餘玩家們,大概只有親身經歷過職業選手的生活,才能體會這並不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在馬力看來,職業選手最可貴的兩個字恰恰就是“自律”。“如果只是為了玩,個人技術再強,後續路線也不會長久。”事實上,在嚴格的訓練之下,選手之間的個人技術差距並不大,團隊配合和面對突發狀況的應變能力反而更重要,那些最終能站上領獎台的少年,無論個體有多麽不同,但都有同樣的職業夢想和職業精神。“我也是成為職業選手之後才明白當自己的愛好變成職業的感受,真的是打遊戲打到吐。”

電競職業選手承受著與其他競技體育選手相似的訓練強度、同樣嚴苛的淘汰率,但退出機制卻並不完善。並非人人可以登頂,在電競行業裡,確有收入百萬的電競明星,更多的是金字塔底的迷茫和唏噓。6年職業生涯,馬力身邊的隊員也是流水一般來去,有的轉會,有的改玩其他遊戲,有的放棄電競回家鄉謀職,有的跟他一樣退役做了教練,還有的,不知不覺就沒了聯繫。馬力有些感慨,職業選手基本常年打一款遊戲,不會輕易換,而一款遊戲的生命力則取決於市場,選手的職業生命其實並不全由自己操控。

職業選手月薪萬元

馬力說,他決定走職業電競路子的時候,他父母曾問過一個問題:“這可別是搞傳銷的吧?”

至今江湖上仍流傳著早期職業電競選手各個版本的落魄故事,DOTA2世界冠軍王兆輝打比賽湊不到錢住旅館,當年不得不背著被子上火車,比賽贏了,結果主辦方跑路,幾百元獎金泡湯;WCG雙冠王、中國電競第一人李曉峰借路費去比賽,蜷縮在廁所過夜……以至於有人說,除非家裡有礦,否則別輕易把電競當職業。

在iG之前,職業選手的收入基本靠比賽獎金,頂級選手的月薪也不會超過3000元。“現在職業選手月薪低的有五六千,高的1萬~1.5萬不等,年薪基本在10萬~20萬元。頂尖選手可能在這個基礎上翻兩三番不止。”但職業選手的普遍薪資並不像外界傳的那麽高。

招募隊員最難的不是技術和薪資,而是說服父母。“職業選手的巔峰期基本在16~22歲,因為訓練無法同時兼顧學業,多數父母一開始是反對的。”事實上,馬力自己也是在成為職業選手之後,與父母的交流反而變多了,“每次工作上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就會給家裡打電話,我才開始明白爸媽的擔憂其實挺真實的,他們就是不知道我選擇的行業有沒有未來,相比這樣的不確定,他們寧願我走一條更安全的路。”

天下的父母大多如此。所以Flag戰隊有一條招募的硬杠杠——父母不同意,技術再好也不招。同時,戰隊隊員每周要與父母至少溝通一次。

iG奪冠,在年輕人中間掀起了一場猝不及防的狂歡。這或許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一次S8賽場上的勝利,也代表著那些一心撲在電競上的少年,也有著值得尊重的職業抱負和夢想,或許還代表著相當多的年輕人曾經那些不被理解的人生選擇。

馬力說,他曾經問過隊員,如果有一份薪資不錯的遊戲主播合約擺在面前,想不想去?“有人說想去,有人說不想去。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而他自己則用6年的職業選手生涯,努力證明一件事,“人生可以有另外一條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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