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命運的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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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湄 | 文 關注秦朔朋友圈ID：qspyq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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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獻聲配音，感謝收聽】

被誤解的後浪

這個時代一個很屌詭的悖論是，明明人們都承認這個時代進步、開放、多元，意味著更多可能性，大相徑庭的人都有機會翻騰出點浪花來，卻還是愛拿涇渭分明的規則來劃分陣營。

譬如一個“前浪後浪”，這種天然的“文化頑固”，就把命運折返起伏的幽暗，人生不是百米跑而是馬拉松的真相，無數人為撐開時代疆域而做的表率，統統抹掉了。我差點要懷疑，無法線性前進的歷史，是被那些僵化不入時的輿論，扯了多少後腿。

此時最無辜的是“後浪”。世界上的好東西都攤開手衝著你們了，還能不掀出狂瀾麽。黑夜給了他們一雙黑色的眼睛，他們或許只想用它來翻白眼。因為人只要一開始適應幸福，就會開始覺得不幸福。作為中國第一代獨生子女，我們也是在長輩們邊羨慕邊歎息的眼神裡長大的。無可否認我們“得到”了許多，但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多。幸福這種東西，別人說沒用，要真真切切自己比較得來。

更危險的是，滿世界的追捧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圈套，會把理想哄抬成有價無市，把人心懸在半空樓閣，與他們真正要走的人生漸行漸遠。

北野武說，“年輕人無論做什麽工作，其實都像是在固若金湯的社會堡壘上找石縫，把手指插進去，一點一點往上爬。”相比強加的掌聲，你會發現，在人生的早期，這種當頭潑來的冷水或許更能讓人清醒。如果能早點明白人生有明明白白的無可奈何，在以後勢必會降臨的坑面前，他們才能面不改色。

我的腦子裡總是在回放“後浪”們的片段：那個還沒畢業就說出“我的理想就是要改變中國電影”的年輕男生，到後來可能會明白人一輩子唯一逆生長的，大概就是膽量。那個把家裡為所欲為的做派帶到職場和社會的年輕女生，到後來會知道人有時需要壓抑大量的真心話，才能顯得更得體。背負一腦子才華的金融系畢業生，在聰明人聚集的投行裡，要從兢兢業業給前輩帶早飯做起。職場裡不成文的食物鏈是，副總裁壓榨分析師，分析師壓榨實習生，年輕人會接受來自四面八方不懷好意的剝削。再看看最近有多少跳樓自殺的孩子們，就知道在所謂最“幸福”的年代裡，他們也無法感知幸福，在能真正成為“後浪”之前，他們已經被人生的“驚濤駭浪”給吞沒了。

你瞧，那其實是人一生中較為薄弱的生命部分。渴望的事太多，如願以償的又太少。除了經得起凝視的滿臉膠原蛋白和一腔熱情之外，閱歷、見識、話語權、分辨力，都薄如蟬翼。

可中年不是，心裡像是長出了一塊堅硬的東西，不再輕易被人左右，更能分辨真心假意，這是多數年輕人做不到的，年輕意味著內心總是比躍躍欲試的身體更為滯後。時間對人的塑造真是偉大，長幼不止是生命的次序，還是生命的寬度和深度。時間的力量，是年輕人未兌現的期權，對中年人而言，是到了手，還變了現。

可中年人渾然不覺。他們覬覦後浪，是因為人總是會高估自己沒有的東西，低估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世事大抵如此，什麽好東西你靠近了去看，都不好看。

被低估的前浪

後浪是折疊的，前浪也是。

“前浪”網易，幾乎完美錯過無數風口，門扉緊掩，有所不為，但始終有蟄伏者的姿態。近日首次發股東信的創始人丁磊先生說，網易不設限，不怕慢，還沒成功，還在成長。有人說過，如果說誰是中國互聯網上最保守，最有耐性，最有可能活上一千年，等著先烈們都死光了才去收拾戰場的，那一定是丁磊。

這句話能評價很多長跑型的“前浪”。在最慢的速度裡，你也能感受那種雄渾的內驅力。因為說到底，讓一個曾經熱熱鬧鬧的人被時代按下刪除鍵，其實沒那麽容易。真正的前浪在成為“浪”之時，都把努力當成了習慣。他們能在許多時刻感受到那種天命，無法停下來不動。成就感是會上癮的東西，他們對“平凡”最敏感，也受不了一個平庸的自己。所以那些早早成名卻淡出公眾視野的人，也常常比普通人更加馬不停蹄地經營餘生。

1984年時年33歲創立萬科的王石，2017年從萬科退休時，剛好也是33年，按照王石的時間劃分，如今是他人生第三個階段的開始，又會計劃重新創業。他說一個人真正的恐懼，是對你能不能完整體驗生命的恐懼。可最近不懷好意的輿論並不放過他，說他這麽個硬漢，在後浪翻滾的直播時代失語了。

當年40歲的段永平在做了“小霸王”“步步高”後隱居幕後，在美國帶小孩、做慈善、打高爾夫。後來再進入公眾視野，是因為拍了巴菲特的午餐，之後是因為“後浪”黃崢。黃崢公開宣稱段永平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人，當然這位傳奇商業教父的門徒還有步步高金志江、OPPO陳明永和vivo沈煒，並用自己獨特的商業哲學“本分”為他們打下深深的烙印。這位“前浪”一直想蓋住自己神秘的面紗，但最終還是藏不住。

再古老一些的“前浪”，比如90歲的美國導演伊斯特伍德，已經在他的工作崗位上待了65年，而他如今每年還能拍兩部片子。拿到美國電影學會的終身成就獎，也是24年前的事了。40歲那年他轉行做導演，當年所有質疑他的人，如今要麽退休了，要麽去世了，他熬走了所有的人。別人問他為什麽狀態那麽好，他說，因為我從來沒有讓“老”進入過我的思想啊。

寫到這裡，你可能要說，哪有前與後之分，只有人和人之分。那些“天經地義”可能是人最大的負擔了。我突然理順了我想寫這些前浪的理由，這樣不折不扣的天真、無畏，和蓬勃的生命力，難道不是比一個中規中矩的後浪故事，更好看麽。那些“活久見”，像是看“馬戲團成員”，淘汰了時代的人物，難道不是對人生而言更生動的詮釋麽。

他們毫不手軟地挑戰那些“涇渭分明”，浪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了，他們已然活成了海面的一部分。

通往命運的棧橋

心理學有個說法，叫做自我實現的預言。如果一個人常說某些話，很可能會在他的生命裡實現。我們百思不解的命運，常常是我們的內在意識花了很多年去推動的結果。

如果你想改命改運，就要去改變內在意識。當我們察覺到了那些“居心叵測”的潛意識，我們就有了不被潛意識控制的自由。榮格說，“你的潛意識指引著你的人生，而你卻稱之為命運，當潛意識被呈現，提升到意識，命運就被改寫了。”

所以無論是年齡、性別、時間的劃分，都是通往命運的棧橋上的岔道。岔道上可以囤積平庸的想象力，怯懦的靈魂，和無數失敗懶散的借口，卻和棧橋最終能把你帶到的遠方無緣了。這些岔道，對中年毫無幫助，對後輩毫無益處，卻仍然蓬勃在現代人的朋友圈裡經久不衰。

別忘了當新時代露出牙齒，不管前浪後浪，人對世界的好奇是一樣的；別忘了人只有敢於正視慘烈的人生才可能生長出力量進而翻新自己；別忘了那些漸漸不再變化的人生，才令所有人驚恐萬分；別忘了創造新陸地的，不是那前浪後浪，而是它底下細小的泥沙。

我們常常被規則蒙蔽，但忽視了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那些最本質、最恆常、最基礎的東西。

「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 圖片 |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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