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競
記者魯蜜報導 在聯賽第二輪對陣天津權健的比賽中打進一球後，很多人注意到了1997年出生北京人和球員曹永競，大部分人會認為他的出場和表現和中國足協的U23政策有關，但其實早在2015年，還沒有這項政策的時候，年僅18歲的人和球員曹永競就登上了中超賽場。他是國青的常客，也是人和重點培養的對象，14歲離開家鄉重慶遠赴西安、貴州、北京，只為追求自己的足球夢想。
他年紀輕輕，擁有著所有年輕人激情澎湃的一面，也經歷了球隊降級、衝超失敗再到如今回到中超的過程，他在三年的時間裡，接受著一次次挫折與喜悅的洗禮。今年，曹永競21歲，他終於可以在中超這個平台盡情展現自己。
曾經是個“千翻”少年
“千翻”這個詞，或許只有川渝地區的人才會懂得是什麽意思，是形容一個人特別頑皮搗蛋的意思。21歲的曹永競就這麽形容自己，不只是他，他的啟蒙教練林林也是這麽形容他的。賽場上，曹永競是那個不發脾氣，隻專注於球技的球員，哪怕對手倒地不是自己碰倒的，他也會伸手扶一把的，一副好孩子氣質，那麽，他“千翻”的童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只有4歲，操著一口巴南區的口音，又黑又瘦，特別好動。”這是曹永競啟蒙教練林林對他的第一印象。那個時候，林林帶著87、88一批孩子在重慶巴南區訓練，曹永競的父親抱著4歲的他來到訓練場，想讓兒子試試身手。曹永競接過球之後，自顧自地對著球門踢起來，林林一看，“我覺得這小孩挺有天賦，身體協調性好，我當時馬上就讓一個隊員教他一個動作，沒想到他很快都學會了。”
從小在踢球這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這也注定了，曹永競的童年是不平靜的。被林林相中之後，曹永競就進入到了系統的訓練中，6歲進入重慶市馬王鄉小學，這裡的足球培訓在當地乃至全國都非常有名。“他從小就是大家的開心果，二年級的時候，我帶他到成都比賽，去了之後其他的家長都在逗他，因為他小，說一個詞語，讓他用肢體語言表現出來，他就扭扭捏捏地比劃，特別好笑。”
在教練眼中，曹永競屬於那種比較特別的孩子，他自尊心極強，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代表學校參加區運動會，當時和他比賽的對手是初二、初三的孩子，他所在的隊伍就拿到冠軍。在重慶訓練的6年，曹永競幾乎沒有怎麽輸過比賽，自尊心非常強。他自己評價道：“小時候我是屬於那種被批評比較多的孩子，有的人是因為學習不好被批評，而我是因為訓練常常開小差，那時候小，沒想過走職業這條路。但每次被罵之後都會感覺臉上無光，很難受。”在林林看來，曹永競的這種倔強的自尊，正是職業球員所需要的，所以，他堅信曹永競具備走上職業足球路線的條件。
當然曹永競還有另外一面：極有天賦，性格又特別頑皮，有時候讓人喜歡得不行，有時候又恨不得揍他。“他很千翻，又很有頭腦，有時候想揍他又捨不得。”林林說。有一次，曹永競在生物課上，聽到生物老師說給植物施肥的事情，課後的幾天，他夥同幾名同學，在自己種的小豆芽裡不停“施肥”，後來被老師逮住，還鬧了大笑話。林林至今還記得，自己花5塊錢給曹永競買了兩桶龜苓膏，他轉手5塊5就賣給了同學。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曹永競，可能不會想到他的童年會這麽有趣。
少小離家明白成長代價
曹永競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離開家的場景，在他的行囊裡，不僅有書本、衣服還有對足球的夢，當然，還有第一次離開父母的那種不捨。他說：“一年級去學校試訓的時候，第一天訓練就被人踢傷了，我當時就懵了，原來踢球是這樣的，一點都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玩。當時就一直哭鬧，不停吵著要回家。我爸當時也安慰我，就馬上把我接回家了。”讓曹永競沒想到的是，父親讓他在家裡冷靜了幾天，然後又把他送回了學校。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他就過上了住校生活，早上跟同學們一起上課，中午睡午覺，下午就跟隊訓練，“有時候一下午我們要先跟大一點的學生一起訓練，結束之後再和自己年齡段的學生一起訓練。每天得訓練三到四個小時，晚上吃完飯之後還得上晚自習，把白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做了。”從小，曹永競的文化課成績都不錯，數學是他的強項，小學升初中的時候，他數學考了100分，語文是93分，初一那一年，全年級500多名學生，他的成績也能排到100名左右。
如果說，之前的踢球經歷是他的樂趣所在，一直到他14歲那一年，他才體會到了職業足球帶來的競爭壓力。“那一年，陝西滻灞過來挑選人，就把我選上了，帶我們去成都，跟已經選上的球員一起踢，也算是甄選吧，我就這麽被選上了。”時至今日，曹永競在陝西、貴陽以及北京過著遠離家鄉的日子，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生活。
“以前，一年才回一次家，多的時候也不超過三次，現在也還好，每周比完賽也可以回家，有兩天時間可以選擇。”在外過著集體生活，一年最多只能回三次家，曹永競生活中的事情幾乎都要自己解決，“起初遇到什麽挫折，不敢說也不敢給父母打電話，怕他們擔心，只能藏在心裡。”從那時候開始曹永競的人生便與足球系在了一起：“人和的青訓教練吳忠俊對我很好，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這樣一個負責的教練，給了我很多專業和生活方面的幫助。和我一同進入國青的孫偉哲、劉博洋都是人和培養出來的，我們互相幫助度過了那些原本孤獨的日子。”現在再說起年少時的獨立生活，曹永競不覺得苦，在他看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必然要接受跟父母分開、訓練艱苦的現實。
他說：“我以前的確是很調皮，特別怕挨打，我爸很嚴格，雖然不揍我，但會跟我講很多道理，隨著年齡的增長，在外邊久了，見到的人多了，遇到的事情也多了，開始逐漸明白父母當時的良苦用心，他們曾經講過的道理，也在不斷地在印證中。”
挫折是成長最好的歷練
過去的三年，對於曹永競的職業生涯而言，是意義完全不一樣的三年。2015賽季，他被時任人和主帥的朱炯提拔上了一隊，那一年他才18歲。他至今回想起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我記得2014年我坐在電視機前看球隊打亞冠的場景，心裡羨慕得不行，沒想到第二年我就被選進了一隊，跟大家一起踢球。”但在潛意識裡，曹永競明白自己其實達不到一隊的要求，“我覺得時機還未到，自己還不夠成熟，當時國外有個我們年齡段的聯賽，我也想去國外踢踢，漲漲見識和球技。”但事實證明，他留在國內的選擇是正確的。
2015賽季，他代表球隊足協杯首發一次，在中超賽場上嶄露頭角，在人和客場對陣江蘇舜天的比賽中，他替補出場14分鐘送出一腳精準傳球。在接下來進行的青運會中，他又代表貴陽隊打入兩球，跟自己在人和青訓的隊友孫偉哲、劉博洋一起首次奪得青運會銅牌。但也是這一年，他所在的貴州人和在中超中折戟，最終慘遭降級。
那一年對他來說的確是特別複雜的一年。那一年，他在一場預備隊比賽中抗議裁判的判罰，為自己招致了紅牌還有賽後的追罰。“那場比賽本我們是壓著對手打的，最後雖然平了，但本來應該是一場勝利的。我很自責，下來之後足協的處罰也來了，要罰我款，俱樂部幫我給了，俱樂部老總、教練、隊友下來跟我說了很多，說我踢球必須尊重裁判，已經判罰了就不能去言語攻擊，我也意識到這個毛病必須得改。後來這樣的事情就再也沒發生過了。”
人和降級，是他最不能釋懷的。作為曾經的足協杯冠軍，亞冠之師，在小小的曹永競心中，這支隊伍就是個“神”一般的信仰。掉至中甲之後，第一年沒衝上超，“確實是運氣不太好，我覺得我們能衝上來，有這個能力。”
去年，人和卷土重來，也適逢全運會，曹永競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在代表陝西隊征戰全運會的時候，最後一場比賽，他罰丟了點球，陝西隊沒能出線。這個失誤的打擊絕不亞於當時目送自己球隊降級時的程度。“綜合實力來說的話，我覺得至少我們應該能出線，但因為我的關係失敗了。對於我來說現在都無法釋懷，我們一起待了七年，努力了七年，就為了一個全運會，比賽結束之後我哭了好久。”
但是曹永競依舊在聯賽中保持非常好的狀態，去年對陣浙江毅騰那一場關鍵比賽，他在0比1落後的情況下替補上場，最後打入絕殺的一球幫助球隊逆轉了比賽，這也正式開啟了人和搶分的狂潮，最終成功回到中超。他說：“完全是放開了，當時球隊面臨的衝超形勢不太樂觀，後來拿了這三分之後也算是一個逆轉嘛。所我特別特別開心。”
他的啟蒙教練林林說，這幾年，曹永競順境逆境都經歷過了，最讓他感動的，就是他在不同境況下表現出來的心境，“一個隊員的成熟，不僅是身體上，還有心理素質上的，他算是做得很好的了。”
父母永遠是心裡最柔軟
今年人和重新回到中超，聯賽第二輪北京人和客場對陣強大的天津權健。這場比賽中，人和2比1取勝，曹永競製造一球還攻入一球，成為賽場上最耀眼的那一個。這個進球，是他職業生涯第一個中超進球，他卻沒有高興太久，更多地把這個看成是一個鼓勵。他說：“我去年確實浪費了很多機會，今年第一場比賽也浪費了不少機會，所以能夠在第二場比賽就緩過神來實現進球，我自己覺得很開心，希望用這個進球鼓勵自己在接下來的比賽也能進球。”今年中超首輪比賽，曹永競回到了家鄉重慶，面對重慶斯威，那場比賽他的父母也坐在看台上觀看比賽，可惜的是人和錯失了不少破門機會，最終0比1不敵重慶，曹永競也在比賽中有過不少進球機會，但都沒有把握住。“想在父母面前進球，證明自己，這是當時最想做的。”
說起自己的父母，只有曹永競明白，能夠走在職業足球金字塔尖上，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還有父母的汗水和淚水。曹永競的媽媽，一開始是並不想孩子踢球的，“媽媽們看我成績不錯，想讓我按照普通學生的成長軌跡去發展，考上大學之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因為踢球很辛苦，每次回家我都帶著傷痕，我媽看著很心疼。”
以前，曹永競的父母也去現場看他比賽過，那時候他是緊張，而現在則是想證明自己。“他們一到現場看球，我就特別想表現自己。我爸和我媽真的為我付出太多了，我想在他們面前證明自己。如果我踢得不好，他們的努力就白費了，我想著很心酸。”曹永競說，以前家庭條件不好，父親的工作能力很強，自己打拚到小組長的位置，就是在事業的上升期，為了兒子踢球的事情而放棄了自己的工作。“當時，他帶我到處去踢球，陪我訓練，每周比賽都會到現場給我加油。而且，後來我才知道，父親原本其實不是球迷，是因為看到我有天賦踢球，才去試著了解足球，看球的。”
對陣重慶斯威，在父母面前他浪費了三個進球機會，如果心態能夠再好一點，人和至少可以帶一分走的，賽後他這樣想到。“下來之後我爸媽說，讓我放鬆心態，有這個能力，不要愛著急想進球，是我的總會是我的。我真的是太想進球了。可能是我比較年輕，在這個分寸上沒有把握得很好，在表現上和心理素質上沒有達到一個平衡。”
他的青春注定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就連想和家人一起吃頓飯都很奢侈。他說：“我追夢的同時也放棄了一些東西，比如和家人相處的時間，還有在課堂裡學習的機會，我希望我所遺憾的都能夠用球隊的成績來彌補。”到了現在，他成為國青的常客，馳騁各大賽場，未來他還想進入國家隊，他想讓父母看到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不僅是他，也是他們努力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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