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BrainCo：腦機頭環之外的“意念”控制野心

本報記者 趙越 童海華 報導

近日，一款名為BrainCo的電子產品獲得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 2019年度中國創新企業。這項獎項將近期備受關注的BrainCo再一次拉回公眾視野。

近日，金華一所學校，採用了專門檢測腦電波的BrainCo頭環，上課的時候戴在小學生的頭上，老師和家長可以通過APP同步監測學生上課注意力狀態。相關輿論發酵之後，金華市教育局立即責令相關學校停用該款頭環。

不過，BrainCo品牌頭環的生產廠商浙江強腦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強腦科技”）相關人士向《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該款頭環背後，是神經反饋訓練技術，這是一種安全的、非侵入式的改善大腦功能的方法。

而BrainCo品牌除了頭環這款產品之外，還擁有用“意念”控制的智能假肢產品。相關產品以及背後的控制技術，也引發社會熱議。

不過，業內專家表示，實際上目前腦科學技術本身，還處在“被動采集”階段，即通過人的腦電波強弱以及類型采集信息，離“主動乾預”階段還為時尚早。

爭議中的“創新”企業

BrainCo近日引發軒然大波，該公司自稱是“來自中國和哈佛大學的華人科學家組成的團隊”。

另外，強腦科技官網顯示：“BrainCo總部位於美國波士頓，哈佛大學校園內，中國區總部位於浙江杭州，在中國北京、深圳均擁有分部，團隊中近70%的成員擁有知名學府的碩士及以上學歷。BrainCo是首家入選哈佛大學創新實驗室的華人團隊。”

注冊於波士頓，哈佛大學畢業生創始人，讓不少人聯想到該公司有哈佛大學官方支持。不過，記者查閱多方資料，暫未發現BrainCo與哈佛大學官方實驗室的聯繫。同時，有業內專家質疑，該公司的哈佛背景，是否僅為哈佛學生創業項目。而強腦科技方面也並未對此給記者解答。

天眼查顯示，目前強腦科技注冊資本為1億元，其最大股東為Brain Family Inc.，持股比例為100%。

強腦科技還有過一位歷史股東BRAINCO INC.，於2018年12月21日參股，於2019年10月15日發生變更。公開資料顯示， BRAINCO INC.是一家腦機接口技術及產品研發商。

強腦科技方面曾透露，Brain Family Inc.是其母公司，是整個商業結構的主體，注冊於美國波士頓。BRAINCO INC.則是上述公司的曾用名。

針對腦機對接頭環，強腦科技方面向記者解釋，腦電波神經反饋訓練是目前唯一在臨床上得到廣泛應用的神經反饋訓練技術，其他的手段都還處於實驗研究階段。

另外，強腦科技方面的腦科學家楊錦陳還在文章中預測，通過特定腦電波與特定心智功能的更精準匹配，以及反饋訓練任務的精準化設置，神經反饋訓練變得更有效果，將成為腦疾病領域的“數位藥物”。不久的將來，醫生處方開出來的“藥物”，將會包含神經反饋訓練APP。

BrainCo方面也將腦機接頭環作為重要創新成果。

不過，北京師范大學腦認知教授羅躍嘉表示，通過腦電波檢測注意力在腦科學業界並非新聞，相關方法已經發明10余年，目前已經在部分醫學界開始運用。“比如說如果能夠檢測到學生有阿爾法波了，就認為孩子走神，或者注意力下降。這款頭環好比把相關方法商品化了。”羅躍嘉表示。

另外，BrainCo的腦認知原理與目前主流的教育理論存在一定相悖。

中國教育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認為，如果單純想增強孩子集中注意力的時間，本身是沒有用的。因為孩子集中注意力有一個時長，不同年齡段是不一樣的。在不能集中注意力的時間，做一個調節和轉換也是必要的。強製要求孩子持續集中注意力，這違反注意力規律的行為，可能造成強製管束，讓孩子壓力越來越大。

“意念”控制野心

教育領域提升專注力項目僅僅是BrainCo的開始，對於假肢等的控制技術，更是BrainCo重點打造領域。

在2019年10月30日的聲明中，BrainCo稱“另一款產品通過采集肌電信號，實現‘意念’控制智能假肢，目前已經完成一名殘肢患者佩戴完成與郎朗一起彈鋼琴的夢想”。

強腦科技首席執行官也曾公開表示，BrainCo的目標是開發一種工具，可以直接將想法轉換成文本，即“大腦打字”。為此，該公司計劃利用從使用其設備的學生收集的數據來編制“世界上最大的腦電波數據庫”。

另外，該公司在官網的介紹稱：“BrainCo未來將做：世界最領先的腦科學公司；世界上最大的高性能智能假肢廠；中國最頂尖的人體征信息芯片生產商；世界上最大的腦電數據庫；腦打字技術超越Facebook；中國最好的最大規模的ADHD（多動症）、自閉症、老年癡呆康復治療機構。”

不過，BrainCo曾經在“意念”控制演示方面出現過問題。

外媒Daily Dot曾經報導，在2016年CES（國際消費類電子產品展）上，BrainCo的Focus 1產品的演示遭遇了失敗，在英文名為“This malfunctioning brain-scanning headband was the most cringeworthy demonstration at CES 2016”（這場出故障的大腦控制表演是2016年CES中最尷尬的表演）的文章中詳細介紹了這個過程。

在演示中，韓璧丞戴上了Focus 1，試圖用腦電波控制智能家居照明設備。他的努力成功了。

然而，當韓璧丞試圖控制一隻假肢時，卻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它一動不動。韓璧丞努力了3分鐘，最終放棄了演示，把Focus 1放在桌子上，自己轉身走開，但就在此刻假肢的手指開始移動了起來。

另外，“意念”控制的表述以及其所代表的實際內容，也引發不少人憂慮，腦科學應用是否會走向對人的意識進行監控？

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實際上目前腦科學技術以及腦機對接頭環本身，也處在“被動采集”階段，即通過人的腦電波強弱以及類型采集信息，離“主動乾預”階段還為時尚早。目前的確有學者在研究通過腦電波熟練控制殘疾人假肢等技術，但是這些還在實驗室階段。

“現在技術下，任何提及主動乾預的，可能都是行銷噱頭。”該業內人士表示。

羅躍嘉也坦言，現在癱瘓的人，已經可以運用腦電信號開關電視。但運用的僅僅是腦電發出的特定信號控制的，並不是用所謂“意念”控制的。

（編輯：趙毅 校對：顏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