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銀行可轉債與經濟穩步增長

　　意見領袖丨趙建（西澤研究院院長，教授）

　　如何將“寬貨幣”，轉化為“寬信用”，是今年穩定經濟增長和提高發展質量面臨的主要課題。因為只有將貨幣轉化為信用，才能對實體經濟的項目提供真正具有預算硬約束的資金。但是，由於信用創造的主渠道在商業銀行體系內，因此必須提高銀行的風險偏好和拓寬銀行信用創造的約束空間，才能真正地實現從“寬貨幣”向“寬信用”的傳導。

　　我們發現， 銀行可轉債可以通過打通“貨幣-資本-信用-實體-貨幣”之間的循環，將社會中的資金轉換為銀行的經濟資本，然後轉換為銀行的信貸投放能力，繼而轉換為投放到實體經濟中的信用，而實體經濟的信用通過貸款創造存款，又創造了廣義貨幣。這個過程，最終實現了從貨幣向信用的轉換，並形成了一種循環——前提是這些實體項目總體上能創造較高的收益率。這個轉換機制，在當前經濟穩增長的政策基調下尤為重要。

　　2月28日，證監會審核通過重慶銀行130億元可轉債，成為今年第一家獲批發行可轉債的上市銀行。在經濟穩增長和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基調下，通過支持優質的上市銀行發行可轉債，可轉債轉股後提高銀行資本充足率，銀行資本充足率提高後提升風險偏好和信貸投放能力，銀行風險偏好和信貸投放能力提升後可以加大對實體經濟項目，尤其是高科技和中小企業項目的信貸服務，最終提高經濟的增長速度和發展質量。這個過程恰恰就是上面所說的“貨幣-資本-信用-實體-貨幣”的循環過程。

　　同時這也是“資本市場-信用市場-實體經濟”的三層次“資金—資本—資產”演進機制，可以看作是中國穩增長形勢下組織過剩貨幣資源服務實體經濟的新方式：將貨幣儲蓄轉化為有效資本。當然，前提是這家上市銀行要有較高的管理水準和業務開拓能力。重慶銀行成為證監會今年獲批發行可轉債的第一家上市銀行，無疑是得到了監管部門的認可和肯定。130億元可轉債轉股補充核心一級資本後，在基準情形下可以創造超過1000億元的信貸資產空間。這些資金投放到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後，通過乘數效應可以拉動更多的投資、消費、就業，以及產業的轉型升級，穩定地區經濟增長和發展質量，無論對當地經濟，還是資本市場的投資者，還是銀行本身，都是非常大的利好。

　　我們知道，今年的經濟形勢前所未有的錯綜複雜，國內外各種矛盾衝突交織，全球金融市場動蕩不安，供應鏈不穩定問題依然突出，在這種形勢下一定要繼續堅持高質量發展的主基調。但是，高質量發展並不意味著不需要一定的經濟增長速度。相反，仍然需要GDP的增長來吸收就業、增加居民收入和政府稅收，並為經濟結構的調整創造一定的增量空間。要將經濟增長保持在一定的速度，除了在需求端刺激“三駕馬車”外，還需要在供給端打通經濟循環的各種堵點，提高生產和信用體系的供給效率。這些都離不開商業銀行的優質服務。

　　疫情暴發以來，中國經濟的修複呈現出“倒U”型曲線的形狀。2020年初以來，先是大幅下挫，政策“六穩”、“六保”；2020年下半年到2021年第三季度，由於疫情率先得到防控，世界工廠地位進一步彰顯，經濟在出口的帶動下快速反彈，拉動國內房地產投資等也快速回暖，到2021年上半年竟然有點過熱的跡象。但是從2021年下半年始，在內外各種複雜因素的影響下，中國經濟開始出現下行壓力，表現出供給衝擊、需求收縮、預期轉弱三重壓力。在這種情況下，穩定經濟增長，防止下行失速與信用塌方，成為政策層當前的重要任務。

　　那麽在國內外如此複雜的局勢下如何穩增長？過去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和積極有為的財政政策是傳統的穩增長組合，但在當前的局勢下取得的效果不一定理想。第一，當前缺的並不是貨幣或資金，而是有效的信用，貨幣的寬鬆並不能帶來信用的擴張，因為信用的創造主體是商業銀行而非中央銀行。第二，當前缺的並不是好的實體項目，缺的是發現實體項目的信用能力，也就是銀行甄別信息發現價值的能力。實體企業尤其是一些新興科技企業，實際上有很多的優質項目，但是由於商業銀行缺乏相應的產品或緩釋風險的經濟資本，導致銀行即使有錢（資金），也因為資本金不足或風險緩釋不足而無法將信貸資源配置在這些項目上。第三，財政政策的實施也遇到了越來越多的障礙，除了資金不足外，項目運營效率低下和重複建設及產能過剩也是大問題。中國要在穩增長的同時提高發展質量，必須將專業的項目讓專業的機構去做，在項目的風險管控上讓商業銀行的金融機制取代大財政機制。

　　自去年下半年以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也面臨著“供給衝擊、需求不足、預期轉弱”三重壓力。重慶銀行作為地方法人銀行，在經濟穩增長和高質量發展中擔負著重要的責任。今年好采頭獲批130億元可轉債，可以更好地助力當地經濟緩解三重壓力。

　　第一，面對供給衝擊問題，轉股後得到資本補充的重慶銀行，通過新基建項目貸款、供應鏈金融、科技金融、綠色金融等各類對公信貸項目，可以有效支持當地基礎設施建設，供應鏈穩定與優化，高新企業技術升級及節能減排以完成階段性雙碳目標等。

　　第二，面對需求收縮問題，重慶銀行可以通過各類信貸產品支持高質量的項目投資需求，支持居民消費升級需求，支持外貿企業的出口需求等。獲得130億元可轉債支持的重慶銀行，具有更大的信貸投放空間。

　　第三，面對預期轉弱問題，重慶銀行可以與產業園區及政府有關機構合作，頒布信貸配套政策穩定和強化企業家和投資人預期，讓他們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充滿信心，這樣才能有更長期的投資和更穩定的消費。

　　總之，作為今年首家獲批可轉債的上市銀行，重慶銀行及當地經濟都將會迎來一個較好的穩增長和高質量發展的格局，重慶銀行在資本市場上也應該有更好的表現，以更有利的環境為轉股創造更好的條件。

　　(本文作者介紹：西澤資本（香港）首席經濟學家，濟南大學商學院教授，西澤金融研究院院長，曾擔任青島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平安銀行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