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時光邊緣的村落、生態博物館和茅貢計劃

位於貴州省黎平縣茅貢鎮的地捫村,是一個傳統侗族村寨。我從黎平縣乘坐至茅貢鄉的班車,在地捫路口下車,之後還有近6公里左右的崎嶇山路,那是唯一的進村路線。

這裡至今沒有開通公共交通。進村的車子很少,大約等了二十多分鐘左右,終於有一部車把我帶到了地捫村。司機是本地人,姓吳。他說這裡很少來遊客,問我是來看博物館的嗎?我說是。當得知我來自浙江,他說,地捫村的年輕人很多在浙江台州一帶打工,從事汽車坐墊製造業,他自己也去過好幾次。

時光邊緣的村落

比起黔東南著名的肇興侗寨(狗年春晚分會場之一),地捫的名氣小了很多。然而它是規模僅次於肇興的全國第二大侗寨,並入選第一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2005年,國內第一個民營生態博物館在地捫成立,地捫也開始受到各地民俗專家、文化學者的關注。

這裡稀缺的人文與自然生態資源,很快讓外界看到了地捫的價值。2008年美國《國家地理》雜誌5月刊,用24個頁碼、近萬字的篇幅刊登了介紹地捫侗寨的文章《Village on the Edge of Time》(時光邊緣的村落)讓這個地處偏遠的侗族村寨,開始逐漸走入人們的視野。

沿著盤山路,經過無數個急轉彎,下至半山腰,終於看到地捫村。整個侗寨被大山環繞,一副與世無爭的姿態。成片的木樓堆疊在山谷之中,高高的鼓樓矗立在村寨的中央。從高處看,地捫村規模龐大,後來看介紹,才知道地捫其實是由好幾個寨子構成。

剛入村,熱鬧氣息有些超出我的預料。人們大多都聚集在戶外。老人在鼓樓烤火,孩子們在房前屋後嬉笑打鬧,身著傳統服裝的女人們在水渠邊洗菜,另一群男人正在地上分割著剛宰殺的兩條豬肉,他們似乎正在為一場大型聚餐做著準備。多數人對我投以微笑。

貴州平地少,所以村莊裡的人們住得比較密集,村裡幾乎家家門前都修建池塘。因為村中房屋均為木材建造,所以消防安全是第一位的。池塘緊挨著木屋,平常也養魚。

“地捫”是從侗語音譯而來的地名,意思是“泉水之源”。地捫侗寨共有五百多戶人家,兩千多人口,這裡90%的人口姓吳。村內分為5個大房族,分別叫母寨、芒寨、為寨、寅寨、模寨。

五大房族內部不準通婚,相互之間可以。這五大寨子至今還保存著傳統的“寨老”角色,維系著行政權力之外的鄉規民俗。

侗人熱情好客。我到的時候剛過中午,多戶人家正圍著炭火用餐,不管路過誰家門口,稍有停留,主人定會邀請你和他們一起吃飯。

一位老太太端著飯碗追出來,硬要我進屋去吃,我告訴她,已經吃過了,她才遺憾地站住。這裡的人不避生。

地捫村依山傍水,一條河流貫通村內及寨外梯田,把古老的村寨一分為二。河上架有多座造型各異的花橋,將南北兩岸的五個村寨融合在了一起。花橋上建有涼亭,因遮風擋雨的實用性而被稱之為“風雨橋”。

橋兩側,設有長凳,既是老人們理想的休憩之處,也是兒童嬉戲的地方。

村裡的鼓樓是空氣暢通的五層樓閣,建築形式有點像佛塔,是侗寨最為重要的公共建築之一,也是村寨議事、娛樂、外事等的重要場所。其中一個“千三鼓樓”,據說建寨之源。

每個鼓樓地面上都有個很大的火塘,木質長凳圍攏一圈。天冷的時候,老人們聚在鼓樓內烤火取暖。當我途經鼓樓時,村民很熱情地邀請我坐下來一起烤火。當地人興致勃勃地對我講述“千三侗寨”的來歷。

700多年前,地捫的祖先幾經遷徙,來此定居繁衍,後來發展成為1300戶人家。人多寨小,乾活要到很遠地方,諸多不便。寨老們商議後,決定分寨而居。後來分到周邊的茅貢700戶,臘洞200戶,羅大100戶。分出去的寨子和地捫一並稱為“千三侗寨”,所以地捫村是“千三侗寨”的總根。

從千三鼓樓又逛到另一個寨子,我遇到了剛才開車搭我上來的司機小吳。他問我有沒有去博物館?我說還沒找到,他說那一起過去吧,那裡他熟。

在跟小吳去博物館的路上,迎面走過來七八個婦女,每人肩上扛著扁擔,扁擔上掛著兩桶米,米上擺著雞蛋。我問她們是要去哪裡?小吳說,應該是去吃滿月酒的,這些米從禾倉取來,作為禮物,代表了對新生命的祝福。

一路沿著地捫河往東,陸續經過了很多禾倉。禾倉就是通常意義的糧倉,一般建在寨頭或寨尾,遠離住宅區域(防火的考慮)。當地最古老的禾倉,已有近三百年歷史。 小吳說,《舌尖上的中國》裡有一集講米食的專題,曾介紹地捫種植的糯稻與禾倉群。

侗族家家有禾倉。禾倉一般分兩層,上層多用來儲藏沒有脫殼的稻穀,下層則用來飼養牲畜。我還注意到,這裡不少禾倉下面靜臥著棺材,就這樣陳列於日常生活之中,似乎沒有什麽忌諱避嫌。

我指了指禾倉下的棺材,問這些可以拍照嗎?小吳說,可以。他說侗族覺得死亡就像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在這裡,一個人的棺木從哪棵樹上出,是在出生時就已經定好的,待他們年滿四十歲的時候。這棵樹將會做被砍伐下山,製作成棺木,放在糧倉下備用。

小吳說,木頭砍下來之後,並會不馬上製作。主人需要挑選一個吉日,在棺材做好這天,宴請親朋好友,慶祝自己死後的房子建好了。這是人生中的大事件。侗族人認為人的出生、結婚、過世是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三件事,要擺宴,全村人都來。

過了禾倉群,幾乎快出村,見到地捫侗族人文生態博物館。幾棟全木結構的侗式吊腳樓,旁邊是大片的稻田。等我們走近才發現博物館的門上了鎖,小吳說現在過年期間可能還在放假。

他打了兩個電話幫我聯繫,告訴我村裡的老支書那有鑰匙,不過支書去黎平縣城了,晚上才能回來,要不住一晚上?我自然答應。

除了博物館,村裡只有三四家村民自己改造的家庭旅社。我去了小吳推薦的他親戚開的一家,房間很大,有兩張很結實的床,但是除此以外房間裡什麽也沒有。在這樣幾乎沒有商業開發的地方,能有張床睡覺已十分滿足。

晚六點,我在房間裡面休息,外面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稍後房東敲門進來,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參加河對岸的聚餐。出來後,我們混入了一隊正在遊街的人群。

房東邊走邊告訴我,當地人把正月期間,各個寨子之間相互走訪、聚餐的活動,稱之為“月也”。昨天是河對岸芒寨的人在為寨吃飯,今天則是為寨的人到芒寨去吃,我因為是為寨的客人,正好和他們一起過去。

經過了放煙花、兩寨之間的對歌等儀式,我們在千三鼓樓邊的空地上落座。應該有超過三四百人的規模、四五十桌的排場,十分壯觀。後來我得知,地捫村的年輕人平常都在外打工,只有過年這半個月是這麽熱鬧的。

菜有紅燒豬肉、白切肉、豬內髒、豬骨湯和三兩素菜。侗族和苗族都愛喝酒,不分男女老少,相互勸酒,不喝不行。我因為不太會喝,只能頻繁拒絕。這的確會引起同桌人的不快,於是只能稍微喝一點。當地的米酒後勁很大,兩三杯後,就開始頭暈了。

宴席從七點多開始,一般吃到十點多,然後能喝酒的拚成長桌繼續喝,喝不動了,就在旁邊烤火。這之後,年輕男女之間還會有跳舞、對歌之類的活動,一直要持續到凌晨一兩點才結束。

生態博物館

生態博物館是上個世紀70年代誕生於法國的前沿文化保護理念。這類博物館由於重在保護與記錄當地人的文化與傳統,在歐洲有比較好的社會基礎。90年代,這種理論首先在相對封閉、且傳統民族社區保存良好的貴州實踐。

從1997年開始,中國政府和挪威合作,在貴州省的4個村寨(梭嘎,鎮山,隆裡,堂安)陸續興建了生態博物館群。地捫侗族人文生態博物館是國內第一座民辦生態博物館,由香港明德創意集團資助創建,館長任和昕,2005年成立至今,已走過13年的歷程。

我去了“老支書”的家裡。“老支書”叫吳勝華,自我介紹在曾村裡連做七屆的支書,所以村民們都這樣稱呼他。退休後,他在生態博物館做資料收集和侗戲的研究工作,他也是目前地捫生態博物館的執行館長。

地捫生態博物館的資訊資料收集中心,這裡也是吳勝華的辦公室

他問我幾號到地捫,我說昨天。他說那你來晚了一天,沒有趕上我們這裡最熱鬧的“千三節”,非常可惜。

原來每年正月上旬的某一天,村裡會舉辦大型的祭祖慶典(祭薩), 當地稱之為“千三節”。周邊的登岑、茅貢,臘洞,羅大等寨子都會參加,這是整個千三侗寨最重要的節日,包括蘆笙隊的表演,侗戲的演出,各寨的對歌,要熱鬧一整天。

吳勝華說,侗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因此他們將一些重要的事件編成侗歌和侗戲,代代傳唱。地捫的侗歌隊常年都是黎平縣侗歌比賽的第一名。在貴州,從江縣的小黃村侗歌有名,而黎平縣的地捫則是侗戲之鄉。

“老支書”本人也是侗戲非遺傳承人,“千三節”那天的主打節目是侗戲匯演,要唱一整天。今年的“千三節”,他既是台下的評委,也是侗戲的編劇,同時還是博物館負責影像拍攝的記錄員,一人身兼多職。邊說著,他從包裡拿出一台DV,給我看他當天他拍攝的影片,那天他參與的侗戲隊獲得了比賽的第一名。

我對老支書表示很感興趣,他說若想來體驗“千三節”,一定得提早聯繫,因為每年時間都不固定。

在老支書家吃了早飯,他帶我參觀博物館。地捫生態博物館由七座全木結構建築組成,順山勢而上,逶迤多姿。七座樓宇之間全部用走廊連接,同時採用傳統的建築風格,整體充分融入了當地的環境。

進入博物館經過的第一個長廊是兒童圖書館。平日裡,村裡孩子放學後會來這裡讀書、學習。之後經過的區域,有館長任和昕的工作室、就餐區域、住宿區域、一個表演廳,最後是資訊數據收集中心,這裡也是老支書吳勝華的辦公室。

高高的書架上,陳列著地捫村所有村民的社區檔案,和有關侗族文化的音像、書籍等出版物。工作台旁,有一個很大的電腦主機,老支書說,平常他們所記錄的一些地捫村日常資料都會在此輸入。

整個博物館參觀下來給我的感覺是:規模不小,主要還是以客房住宿區域為主(有大約三十個客房,不對外開放,隻接待相關的學者、研究人員),以及幾間專家工作室,除此以外,可以對外展示的內容並不多。

也許看出我的疑惑,吳勝華向我解釋,生態博物館不是傳統博物館,你把整個村落看成博物館就行了。博物館的展示,是村裡活態的展示,包括山那邊的幾個自然村寨也是博物館的範圍。這裡的每一天,都是博物館的內容。

吳館長進一步說,生態博物館,其實是在反思傳統博物館。突破傳統博物館依靠藏品和建築的限制,它把在房子裡的文化展示,變成了一個活態的社區,將保護範圍擴大到文化遺產留存的區域,成為一種活態的文化保育。

我這才明白,原來地捫村本身就是一個博物館,而我已經在博物館裡。吳勝華笑說:“我們選擇生態博物館的理念也只是一個工作方法,更準確地說,這是一個侗族人文生態的保護區。”

生態博物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日複一日地記錄鄉村日常。這十多年來,通過記錄每天發生的事與口述歷史,他們已經建成了地捫的社區資訊資料中心,為村裡五百多戶人家建立了家庭檔案。地捫區域的婚喪嫁娶、建房、祭祀,所有日常都被收入到資料庫中,這些就相當於傳統博物館的文物庫房。

同時,博物館推動恢復了地捫的傳統侗歌隊、侗戲班,實施了“百首侗歌侗戲傳承計劃”。這裡作為國內外多所知名高校的教學實踐基地,任館長會定期會邀請一些專家學者來此進行專題考察。

由於生態博物館強調社區居民是文化真正的主人,所以除了館長任和昕(黎平人)以及幾位志願者外,博物館裡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是本地人,為的就是今後能完全將博物館交接到地捫人的手中,實現“文化自治”。

要想完全理解生態博物館的理念並不容易。這種“沒有圍牆”的博物館理念,自我詮釋性很強,在國內的博物館領域仍屬小眾。

對於地捫生態博物館的看法,網上意見兩極分化。有些人來過這裡後,認為所謂博物館就是個港商投資的會議度假群。而另一些國內村落保護的專家學者則認為,任館長應該是國內真正還在按生態博物館理念做事的人,對其高度評價。

不過即使在這個友善的村莊,要聽到村民對這個博物館的不滿,也並非難事。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是,一方面因走原生態旅遊與民族文化保育路線,博物館得到眾多專家學者的肯定,另一方面卻因這裡遊客稀少的現實,實際旅遊收益不高而遭受當地村民們的質疑。

保護與發展,本就是一個讓人糾結的課題。旅遊是一股無法阻擋的潮流。生態博物館要做的也許就是在還未找到發展和保護平衡點的時候,盡力避免簡單粗暴的旅遊開發模式。

如今,一場挖掘與培育侗族文化鄉村價值的“鄉鎮建設”正在不遠處的茅貢鎮上悄然開始,這個理念後來被左靖解讀為“茅貢計劃”。茅貢計劃就是生態博物館回應村民發展的訴求,跳脫保護與發展的糾結,另辟蹊徑推動實施的某種解決方案。

茅貢計劃

茅貢下屬15個行政村,包括地捫村,有10個都是“中國傳統村落”,附近的村寨每周都會來鎮上趕集,所以茅貢鎮就是這個地方的經濟和文化中心。

再往外延伸,黎平縣有“百裡侗寨”的說法(以茅貢鎮為中心,方圓百裡有30多個中國傳統村落)。

從地捫村搭車下來,十多分鐘就可以到茅貢鎮。一條縣級公路穿鎮而過,公路兩側有郵局、銀行、衛生院、五金店、餐飲店等生活服務設施。從建築風貌上看,鎮上新舊建築雜陳,沒有什麽特點。倒是街上不時出現一些充滿藝術氣息的展覽海報,多少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2015年底,在地捫生態博物館館長任和昕與鄉建工作者左靖的聯合推動下,地方政府的參與下,茅貢鎮推出了“茅貢計劃”。

“茅貢計劃”初衷是,跳脫目前國內時髦的鄉村建設風潮,選擇比“村”高一級的鄉鎮入手。茅貢鎮作為輻射周圍侗寨原生態村落的聚集點,承接前往侗寨旅遊的外來人流消費,用意是,保護周邊的村寨,屏蔽不良資本的侵擾。

吳章仕是土生土長的地捫人,之前也是生態博物館的副館長,負責地捫村日常的影像記錄和侗歌培訓。茅貢鎮上的糧庫藝術中心建成之後,他來到這裡任職館長。他帶我參觀了藝術中心的展覽。

茅貢鎮糧庫藝術中心由鎮上閑置已久的一座廢舊糧倉改造而成,也是今後負責“文化生產”的主太空。設計師梁井宇整合了原本凌亂的三棟舊建築,用傳統侗族的木構形式,增加了庭院化的太空,將之改造成為面向當地村民和遊客的文化藝術中心。

目前糧庫藝術中心的常規展覽有兩個:“1980年代的侗族鄉土建築”和“百裡侗寨風物志”。

前者是攝影師李玉祥在1980年代在貴州拍攝的大量侗族地區古老的鄉土建築攝影作品,具有高度的歷史文化,藝術價值。後者是一個有關黎平縣“百裡侗寨”的風物梳理,展覽有三十多個傳統侗寨村落的介紹、圖片攝影和影像紀錄片。

附屬的小樓是綜合廳,裡面有書吧、手工製品售賣等,展出的包括整個“茅貢計劃”參加2016年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的內容,以及一些手工藝設計師的展覽,包括侗布,竹編、植物染色等。

除了糧倉藝術中心的展覽性內容,糧倉周邊的許多舊建築也都在改造之中。有些已經完成,比如糧倉旁邊的“鄉村創客中心”,對面的“遊客導覽中心”,東側的“百村百工中心”(舉辦過“茅貢米展”)。有些仍在施工之中,如“木屋酒店”、“木構工廠”等,這些作為茅貢鎮新節點的公共太空正在陸續落成,從中不難讓人感到這裡未來可能具有的巨大能量。

吳章仕說:“今後人們可以去茅貢鎮下屬的傳統村寨觀光旅遊,但只能回到鎮上去消費和住宿。村落拒絕過度地旅遊開發。未來,年輕人可以不用到外面打工,在家附近的鎮上就能有經濟來源,而周圍的村寨還保持著原生態的生活方式。”

“鄉鎮建設的難點和關鍵是怎麽能真正地把文化保育和改善村民的生活統一起來。”吳章仕告訴我,左靖和他的團隊正在準備把一些手工藝、農產品相關的項目,從鄉村抽離出來,聚集到鎮上。成立社區生態產業合作社,把鄉村價值挖掘出來,轉化成產品,在鎮上發展出一套商業模式,從而帶動周圍村寨的經濟發展,這是整個茅貢計劃的核心。

展覽的內容還是比較豐富的,策展人左靖通過對地方性知識的梳理與介紹,可以讓人們更為了解這塊土地的過去和現在。鑒於目前來茅貢鎮遊客不多的情況下,我覺得這個展覽給村民看的意義,要大過給遊客看到的意義。吳館長表示同意。他說,當地村民看到自己的文化被這樣展示出來,能讓他們更為重視自身文化的價值,這也是生態博物館一直以來的工作。

吳館長告訴我,目前對這裡最實在的影響,也許是鎮上茅貢中學的學生。周圍的村子只有小學,到了初中,九百多名學生要來鎮上讀書,如果有這麽一個藝術中心,辦高品質的展覽,對他們的成長教育會有潛移默化的改變。(文/翁欣)

本文轉自澎湃新聞 http://www.thepaper.cn/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