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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的承諾可以不算數嗎?孔子說:“要盟也,神不聽”

重信守諾是人們稱頌的傳統美德,誠信是為人處世的基本品質。雖然我們的生活中不乏信口開河、胡亂許諾之人,但這些人在社會生活中都穿戴著守信的外衣。一旦這層包裝被戳穿,個人信譽隨之破產,將不再被人信任,成為社會的棄兒。

我國人民自古就重視信譽,《孟子·梁惠王》中孟子問齊宣王:"王之臣有托其妻子與其友,而之楚遊者,比其返者,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這位朋友答應了別人的請托,卻未履行承諾,這樣的人不配為友。

漢初的季布只要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做到。"得黃金百,不如得季布一諾。"當時人們廣泛傳頌的這句話,既是對季布的讚賞,也是對信守承諾的褒獎。由此,更是產生了"一諾千金"的成語,千古流傳。

但所有的承諾都要兌現麽?所有的毀約都要受到指責麽?也不盡然。因為承諾背後還有道義,道義之下的承諾才有堅守的價值。

一、守住承諾,先賢榜樣千年

《史記·吳太伯世家》記載了一個感人的故事,公元前544 年,季劄出使魯、齊、鄭、衛、晉諸國,他是吳國的公子,先後三次讓出當國君的機會,品格高尚。

季劄一行從吳都出發,一路北上,途經鍾離國,進入徐國境內。徐國的田野裡五穀豐茂,鄉鎮中人民安居樂業。徐國國君素有仁名,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季劄前往拜訪。

徐君盛情相待,季劄的賢名遠播,是受各國歡迎的外交家和藝術鑒賞家。

宴會上,賓主盡歡。季劄佩戴的寶劍引起了徐君的注意。

青銅時代,中原的禮器製作精良,但寶劍的製作,卻是吳越爭鋒。寶劍是戰爭的利器,也是士大夫們身份的象徵,上好的寶劍更是上層社會男士們追逐的目標,何況是極品的吳國寶劍。

徐君觀賞了季劄的佩劍,嘖嘖稱讚,有心索取,卻難於啟齒。

季劄何等聰明,他看出了徐君的心思,有心以劍相贈,但自己出使各國的任務還未完成,佩劍是國家象徵的禮器,拜見各國君主必須佩戴。

馬上贈劍是不可能了,但季劄在心中默默的許諾,外訪歸來,一定將寶劍送給徐君

季劄出訪五國,歷時一年多,當再次回到徐國時,接待他的已經換成了徐君的兒子嗣君,徐君去世了!

音容猶在,斯人已逝。季劄記得自己心中的承諾,解下佩劍贈給徐國嗣君,嗣君推辭不受:"先君未留下接受寶劍的遺囑。"季劄又來到徐君的墓前,將寶劍系於一旁的樹上,"徐君有知,當受此劍。"

隨從們勸說,徐君已經不在了,您又何必如此呢?

季劄回答:"我心中早就將寶劍許給了徐君,怎麽能因為徐君不在, 就違背承諾呢!"在季劄的心中,徐君是仁君,也是位朋友,值得贈劍。不久後,在徐君的墓旁,人們築起了"季子掛劍台"以紀念此事。

"掛劍留徐"事跡廣為流傳,誠實守信成為千古佳話。引得後世歷代的人們來此憑吊、追憶,這份情懷至今已持續了兩千七百多年。

二、小人物、近現代,誠信仍然是立身之本

季扎是古賢人,太久遠了,也太高大上了。普通人呢?仍然離不開誠信。

清光緒年間,位於青海省東部的丹噶爾鎮,是茶馬互市的重鎮,商貿繁榮。15歲的魏西園進入"乾泰永"商號當了一名夥計。可是榮景沒持續多久,當地鬧起了匪患,並且愈演愈烈。

一次,土匪打過來了,乾泰永商號的東家倉皇出逃,連夜打包行李,返回江蘇老家。臨行前交代魏西園:"你留此看店,一切自拿主意,保命第一。"

有人勸魏西園,"你也趕緊逃吧,土匪來了小命難保。"但他不為所動,因為答應了東家要盡力保全商號。

魏西園將貨物設法隱藏起來,躲過了土匪的劫掠。並於匪患後,在商品的短缺期及時將貨品出售。他以貨款為本金,把生意越做越大,賺取了數萬兩白銀。魏西園一直堅守著商號,等著東家歸來,但四年過去,杳無音訊,有傳言,乾泰永東家早在逃難時就被殺了。

一定要物歸原主,魏西園帶著账冊與利潤,前往江蘇尋找東家,如果東家不在了,就把這些錢交給他的家人。

2000多公里的跋涉,數月的行程,魏西園終於見到了東家,只為當年的一句承諾。

老東家原以為那處生意已經無望,沒料到魏西園經營有方,千里送銀。感動之餘,他資助魏西園開設了"忠信昌"商號,商會也向官府舉薦,拿到了營業的執照,成為遠近聞名的商號。

三、孔子以身作則,不是所有的諾言都要遵守

在回答子貢的提問時,孔子將人的品行做了劃分:第一等,知道對錯,對不端的行為感到羞恥。能夠完成國家賦予的使命。第二等,宗族中的人都稱讚其孝順父母,鄉鄰都讚揚他兄弟和睦。第三等,說到的就一定去做,並且不會半途而廢。

"敢問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為次矣。"《論語·子路》

作為士人的最後一個等級,其標準為:"言必信,行必果。"可見這是個基本要件,孔子對它的要求也很高。《論語·為政》中有:"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人不講信用,是不可以的,就像牛車、馬車沒有輗、軏(連接車轅與軛的重要部件),無法使用。

既然人必須守信,那麽,孔子是嚴格執行的麽?

孔子率弟子周遊列國,路過衛國蒲邑,受到了圍困。

當時,衛國內亂。公叔戌在封地蒲邑反叛,他忌憚孔子到了衛國國都後,幫助衛靈公,會對自己不利,因此想扣下孔子一行。

見蒲人對老師無禮,弟子中有個叫公良孺的大力士,要與其拚命。公叔戌畏懼了,派人對孔子說:"如果你們不去衛國,我就放了你們。"

孔子與蒲人盟誓,決不去衛國。見孔子都對天發誓了,蒲人也就相信、釋放了他們。

可是,一出蒲邑東門,孔子就命馬車轉向,直奔衛國而去。

弟子子貢不解地詢問:"盟可負邪?"孔子回答:"要盟也,神不聽。"在脅迫下答應的盟誓,鬼神不屑於理睬。

孔子告訴我們,諾言是自願做出的承諾,自願的情況下才有約束力。而非正義力量的脅迫,不能成為信用的基礎。

被世人尊稱為"德配天地,道冠古今"的孔子,與造反的公叔氏訂立城下之盟,旋即違背了自己的誓言,豈非出爾反爾?其實,這正是孔子知權達變的表現。訂立城下之盟,是迫於形勢凶險不得已而為;前往衛國,不為對公叔氏的承諾約束,是因為公叔氏背叛國家,對壞人講信義,就是為虎作倀。

四、背信的後面是大義

臧應詹是雍正、乾隆年間的清代名醫。幼時勤奮好學,曾立志於科舉。但為了給母親治病,放棄仕途,改攻醫術。

范仲淹說過:"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第一,這兩個職業有共通之處——救人、濟世。第二,古代讀書人學醫有著先天的優勢,平日所學四書五經,古文功底深厚,五經之一的《周易》理論、陰陽五行知識了然於胸。

臧應詹師承張仲景,加之自身的靈性,很快融會貫通,學到了一身高超的醫術。行醫五十載,被譽為神醫

他很注重下一代的培養。有一次,臧應詹外出,恰巧有一名重急症患者前來求救,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徒弟孫良挺身而出,舉措得當,救了患者一命。

臧應詹歸來後得知此事,非常高興。孫良聰明、有悟性,是他的重點培養對象,現在見他呈現出獨當一面的潛質,隨即當眾宣布:要將醫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孫良,使其繼承衣缽,並會將所珍藏的醫書全部相贈。

數年之後,在臧應詹悉心教導下,孫良的醫術突飛猛進。但在做人方面,他卻顯露出了貪婪、勢力的本性。對權貴患者他曲意逢迎,極盡媚態,對貧窮的求醫者卻不理不睬,甚至推諉拒絕。

醫者仁心,面對反覆的勸導,孫良毫不悔改,這讓臧應詹非常失望。因此,當孫良來討要珍藏的醫書時,臧應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孫良很惱怒,他不願意放棄這筆財富,找來當初在場的人作證,試圖逼迫臧應詹兌現承諾。

證人們很為難,臧應詹當初的確是承諾將藏書贈與孫良,如今反悔,豈不是背信棄義?人若是沒有了信義,還怎麽為人處世!面對孫良的振振有辭,證人們也覺得藏書還是得轉交給他,否則,就失去了信義。

臧應詹從容答道:"何為信?何為義?信乃承諾,義乃正義、道義。孫良行品德敗壞,行醫不端,幫助他是助紂為虐,阻止他才是道義。所以,我寧可背信,也不能棄義。"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證人們紛紛轉變立場,稱讚臧應詹做得對。孫良見賺不到便宜,只得氣急敗壞的溜走了。

臧應詹違背了當初的諾言,是因為發現當初的諾言建立在被蒙蔽的基礎上,如果繼續履行,則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甚至助紂為虐。大義面前,不惜背信,才是真正的守信,因為它守護住的是人類的良知。

結語:

賢人季劄以"誠信"名揚千古,小人物魏西園靠誠信"終成富商。有沒有信用對於個人是立身之本,對於國家同樣事關榮辱成敗。商鞅變法從"立木取信"開始,西周滅亡也離不開"烽火戲諸侯"。

但誠信也不是沒有原則的,孔聖人背棄公叔戌之約,名醫臧應詹違背贈書之諾,是因為誠信要建立在道義的基礎上。

不講原則地信守承諾,是許多年輕人常犯的錯誤,一味地講誠信,遇到違法的事情忘記了道義,還自以為義氣,其實是忘記了守信的根基。孟子說:"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道義之下的信守諾言才是問題的關鍵。

現代社會,人與人、人與事,事與事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但是誠信依然是人際關係的基礎,而且其重要性無可替代。但是在做出承諾、履行諾言前要想一想,確保"信"和"義"是在同一輛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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