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諾飛：告別飛利浦時代

記者 | 莊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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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跨國公司在制定一項重要戰略時，都試圖為它選取一個過目難忘的名字。

全球最大照明公司昕諾飛（Signify）也不例外。它為旗下傳統照明業務制定了一項名為“堅守者”（Last man standing）的發展戰略。

考慮到這個英文詞組所處的語境，將它翻譯為“最後倒下的那個人”似乎也十分貼切。

昕諾飛並不是個耳熟能詳的品牌，但它的前身飛利浦卻幾乎無人不曉。這家荷蘭公司從1891年開始生產白熾燈泡，是這種傳統照明設備最早的一批製造商。

2016年，飛利浦將照明業務分拆為一家獨立上市公司，取名飛利浦照明，兩年後該公司

更名為昕諾飛

。在經歷數輪減持後，截至去年底，飛利浦僅持有昕諾飛16.5%的股份。

與業務獨立相伴的，是這家公司的艱難轉型。

有著百年歷史的傳統照明技術正日漸式微，憑借節能環保、壽命更長等優勢，新興的LED照明技術則飛速發展，逐步成為市場主流。

昕諾飛首席執行官洪岸禮（Eric Rondolat）很早就預見到照明技術迭代的必然性。他在2012年離開效力20多年的施耐德電氣，加入飛利浦，出任照明業務的首席執行官。昕諾飛獨立後，他繼續擔任新公司的一把手。

在洪岸禮任內，對於傳統照明業務的戰略始終延續。“我們是全球傳統照明領域最大的生產商，也會是堅持到最後的那一個。”本周在上海舉行的一次媒體群訪上，這位53歲的首席執行官解釋了“堅守者”戰略的目標所在。

過去數年，全球傳統照明市場以每年20%以上的速度萎縮，昕諾飛的表現則好於市場平均水準。在不少廠商不得不選擇退出時，這家荷蘭公司卻在擴大市場佔有率，並借此產生強勁的現金流。

但這並不意味著昕諾飛有能力在日漸萎縮的市場獨善其身。去年，其傳統照明業務的營收為14.2億歐元，不到三年前的一半。

過去十年間，昕諾飛陸續關閉了31座用於生產傳統照明設備的工廠，目前僅有14座仍處於運營狀態。

所幸的是，伴隨著LED和互聯照明業務的發展，昕諾飛得以盡量降低傳統照明業務萎縮帶來的不利影響。它是目前全球LED照明設備的最大供應商。

七年前，洪岸禮剛加入飛利浦時，公司照明業務中86%的營收來自於白熾燈這樣的傳統照明設備。到了去年四季度，這一數字已下降至25%。他將上述改變視作自己的主要政績。

如果洪岸禮通曉中文的話，在描述公司所發生的這項顯著變化時，“新舊動能轉換”這一頗具中國特色的說法可能剛好適用。

但新舊動能的銜接並非完美無瑕，畢竟，傳統照明業務體量巨大，很長時間內都是公司最為重要的業務引擎。當這台引擎逐漸熄火，昕諾飛營收總規模的緩慢縮水是必然結果。

去年，昕諾飛總營收已下降至63.6億歐元，為過去六年來的最低水準，也因此未能實現年度營收目標。

洪岸禮承認，2018年是艱難的一年。除了傳統照明業務持續下滑，歐洲、中國市場也遭遇了不利的外部經濟環境。去年，昕諾飛在中國的營收規模下降了約5%。

在這種情況下，昕諾飛卻逆勢在中國完成了對磊明科技的並購。後者是一家總部位於深圳的城市景觀和建築立面照明製造商。在新近承接的上海外灘景觀照明改造項目中，昕諾飛也選用了這家旗下新公司的產品。外灘項目是昕諾飛所承攬過的最大照明工程。

洪岸禮用這筆並購佐證公司對中國市場的持續看好。“經濟環境有升有降，也會出現平緩時期，但昕諾飛不是一家信奉機會主義的公司，我們相信長期的發展。”他說。

但相比於企業家們，資本市場對於上市公司的業績往往不那麽有耐心，股價波動是這種情緒最直觀的反映。

過去一年，昕諾飛的股票價格下跌了33%。儘管洪岸禮稱，不會對此作出評論，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媒體，在談論公司股價表現時，應考慮到去年蕭條的資本市場大環境，以及其他照明企業同樣算不上優異的股價表現。過去一年，昕諾飛老對手歐司朗的市值縮水了一半。

此時，洪岸禮又一次強調了公司利潤率的提高，這顯然是他十分看重的成績。去年，昕諾飛的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率為10.1%，較公司上市之初提高了3個百分點，這相當程度上緣於成本控制方面的努力。

這項改變，可以看作是對飛利浦分拆照明業務的一次回應。

五年前，當飛利浦決定分拆照明業務，從而專注於健康醫療行業時，有評論指出，照明板塊盈利能力不強，是這次分拆的導火索之一。照明業務的營收佔到飛利浦的三分之一，但只為集團貢獻了四分之一的利潤。

對於昕諾飛的獨立，洪岸禮更願意強調另一方面，“醫療和照明兩塊業務的獨自發展，將使兩者都有機會各自在資本市場融資。對於昕諾飛而言，這會有助於公司應對變化劇烈的照明市場。”

獨立上市以來，昕諾飛也漸次發掘出一些潛在的市場增長點，農業照明是其中之一。通過模擬自然光，該公司所生產的LED燈具可以幫助農作物更為快速地生長。

兩年前，昕諾飛和俄羅斯蔬菜公司Agro-Inwest合作建立了當時全球最大的LED園藝照明項目，其面積相當於40個足球場大小。目前，該項目的種植面積又擴大了1.5倍。

更具想象力的技術則發生在可見光通信領域。借助LED燈具的光波，一種名為LiFi的技術能為使用者提供上網信號，這被認為是對現有WiFi技術的有力補充，並且在上網速度和安全性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

去年初，昕諾飛在全球首次發布了具有LiFi功能的燈具，成為首個將該技術商業化的照明企業。目前，它已與歐洲、北美洲及亞洲超過30家客戶合作，試點應用LiFi技術。

洪岸禮提及，相比於已經較為成熟的農業照明等技術，目前距離LiFi的大規模商業推廣可能還有一段時間。但這並不妨礙LiFi成為昕諾飛——這家以光（LIGHT）為股票代碼的公司最具前景的戰略武器之一。

（界面新聞德國特約記者錢伯彥對此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