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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仁君:詹皇喬丹誰更偉大?聽聽喬老爺自己怎麽說

昨天湖人不敵快船,詹姆士拿下27分,職業生涯總得分來到32280分,距離偉大的邁克爾-喬丹只差12分。台灣時間明天湖人對陣掘金的比賽中,詹姆士就將完成超越喬丹總得分的壯舉。洛杉磯沉浸在失望裡,但這的確是詹姆士個人巨大的成就。我們請出對詹姆士最熟悉,不久前又近距離接觸了喬丹的鮑仁君,請他講述詹姆士與喬丹的對比——這是籃球歷史有趣的話題。【NBA專題】

說來慚愧,作為乾籃球這行的,前段時間期間,在夏洛特才第一次見到喬丹本尊,而且是見了三次。第一次是喬丹回母校,看北卡和維吉尼亞的比賽,最後一次是全明星結束的時候,喬丹和下屆全明星舉辦球隊公牛官員做交接儀式。這兩次,都是遠看,喬丹象徵性揮揮手,也沒說話,跟電視上差不多。全明星那次,我前面坐了一個其他國家的記者,一直在尖叫,英語夾雜著其他語言,大致翻譯成,“我x”! "我x"!

從夏洛特離開的時候,我從市區開車到機場。雖然是美國第二大金融中心,夏洛特城區並不大,隻用十幾分鐘就到。在高速旁邊,我看到一個牌子,“LeBron who? Jordan is Goat“。牌子做的很土,鄉鎮企業家的水準,不過讓我記住了一個事情:夏洛特的人,是很在意拿詹姆士和喬丹作比較的。

詹姆士前段時間說,在總決賽擊敗勇士之後那一刻,他認為自己是GOAT, 歷史最佳。隨後網上翻出了以前的一個視頻,喬丹入選名人堂的時候接受採訪,說他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韋斯特等前輩之前。網上就有很多人批評詹姆士,批評的用詞,各位可以腦補。

那喬丹本人是怎麽看待這個問題的呢?

諸多籃球名宿中,可能喬丹和馬龍露面最少。馬龍是硬核玩家,自己搞個運輸公司,還親自開長途卡車,喬丹就儼然世外高人形象,幾乎從來不參加各種公開活動。NBA有個退休球員協會,每年總決賽和全明星,會拉一些人到現場月台,這次在夏洛特,拉塞爾和魔術師等名宿到了現場,作為地主,喬丹沒有露面。不僅是這一次,這些年他也從來不參加這類活動。正因如此,這次全明星和喬丹的另外一次見面,非常難能可貴。喬丹參加一個NBA主辦的邀請製會議,和ESPN的邁克-維爾本在台上聊了半個小時,涉及了很多話題,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談論誰是最佳球員的問題,who is GOAT?

看到喬丹,我並沒怎麽激動,跟我小時候在電視裡看的喬丹不大一樣,形象更接近於網上流傳的那個哭泣版本,胖,毫無當年棱角分明的男神范。喬丹講起話來,聲音有些低沉,慢條斯理,不不卑不亢,氣場還是很足的。這次會議,不對外公開,全程沒有人錄像,我只能憑大概回憶。

關於誰是GOAT的話題,球迷本來就會經常討論,詹姆士的言論,推波助瀾。詹姆士說在那一刻,他認為自己是最佳,我覺得沒任何問題。人活一輩子,為什麽每時每刻都要謙卑?尤其是那些大開大合的人生,爽的時候不能狂一把嗎?誰還沒爽過,我不信你在最爽的時候,還默默的念叨,我還差的很遠,還有人比我做的更好。

球迷關心的,並不是詹姆士說這個話的心情,而是事情本身:詹姆士和喬丹,到底誰更好?比較方法,有很多版本,有的比數據,有的比榮譽,不一而足。

按照NBA的有關規定,作為球隊老闆,喬丹不能公開評論其他球隊的球員。從頭到尾,維爾本沒提詹姆士的名字,現場的所有人,不論是觀眾,還是喬丹本人,顯然知道這個話題的前因後果。他說的兩點,我印象特別深刻。

第一點,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所以他不說自己會比韋斯特等人更好。

偉大的球員,都對籃球歷史非常熟悉。詹姆士能精確的記住,每場重要比賽的回合,譬如有時候在更衣室看比賽,他會隨口說這個球很像2002年西部決賽第四場那個球,大部分隊友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喬丹研究了韋斯特的所有比賽錄像,他說過如果能找一個歷史上的人物對決,他希望是韋斯特。喬丹從韋斯特的比賽中,汲取營養,詹姆士看了喬丹的比賽,學有所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如果世界上本沒有藍色,一個人憑空發現了製造藍色的方法,無論是難度,還是意義,要遠大於學習藍色。現在能製造出最先進發電機的人,會認為自己比特斯拉和愛迪生更偉大嗎?

第二點,比賽在發展,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談及當前的比賽,喬丹用的最多的一個詞,是progression,大概的意思是,比賽在演化。現在是三分的時代,這和喬丹的肉搏時代有很大出入。喬丹認為現在的比賽,節奏更快,是潮流的產物,更有觀賞性。

比賽節奏在變,規則在變,簡單的比較詹姆士和喬丹的數據,沒什麽意義。如果只看喬丹的三分命中率,他的整個職業生涯只有32.7%, 詹姆士則是34.4%,如果因此下結論,詹姆士比喬更擅長投三分,那有失公允。在喬丹的時代,三分不是戰略贏球手段,以喬丹對勝利的渴望,把他放在現在,你覺得他的三分命中率不會提高嗎?這就好比說,現在的全國高考狀元,比科舉時代狀元優秀,因為只會八股文的狀元們,根本不會英語和數學。

第三點,如果喬丹在現在,他會不會改變風格?

現在的NBA球員,場下講究兄弟情義,場上講究一團和氣。你給我在Instragram點讚,我在推特上給你轉發。喬丹只想著贏對方,只想著如何在場上羞辱對方,贏球大於一切,喬丹沒有興趣和任何對手做朋友。什麽點讚轉發,轉你個大西瓜。如果喬丹放在現在,他會不會經常給米勒點讚,會不會轉發魔術師的推特?轉發之後,在場上會不會兄弟情深?還能不能做到用殺神的眼光,看著對手直哆嗦?說到這個問題,喬丹停了停,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除了歷史最佳的話題,喬丹還說了一下喬丹品牌。很多人都想模仿喬丹品牌,但是都無法模仿,因為在喬丹品牌之前,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會這麽成功,也不是按照劇本,一步步成功的。只是很多事情發生在一起,機緣巧合,成就了喬丹品牌。說到歷史機遇,我覺得歷史最佳的話題,也無法繞開這個話題。比較歷史最佳,肯定不是單純比較場上的表現,而要比較對籃球這項運動的影響。詹姆士開創了球員主導命運的時代,詹姆士在社會問題上更願意發表自己的觀點,但在推動籃球運動這個事情上,沒有人能和喬丹相比。在這點上,並不是誰的能力強弱,無論美國歷史上有過什麽樣的總統,或者再出一個什麽總統,也不會有人說,這個總統超過了華盛頓。

整個談話,半個小時,是當天活動的壓軸,也是全天活動掌聲最多的一次。喬丹沒有倚老賣老,也沒有厚古薄今,說的非常中肯。我能感覺到,無論是誰,不管是科比還是詹姆士,在他之後的人,他都不認為已經超越了自己,除了progression,喬丹用的第二多的次,就是win, 千變萬化,你能贏球才是王道。比賽在進化,打內線也好,投三分也好,你能贏球就行。所以當有人問他,韋斯布魯克和哈登誰的記錄更難時,喬丹的回答是,“沒有對他們不敬,我覺得6個冠軍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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