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為何收緊“黃金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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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可以任性，但不一定能拿到歐洲的“黃金簽證”了。英國《金融時報》周二發布報導稱，對於歐盟成員國目前開放的投資移民通道，歐盟委員會於本周三給出防止濫用這一政策的意見。歐債危機後，“黃金簽證”的發放緩解了經濟壓力，但吸金的同時也藏匿了難以察覺的暗角。面對著不斷滋生的金融犯罪和有所好轉的經濟形勢，歐洲選擇了過河拆橋。

限令欲來

隱藏的金融犯罪是歐盟委員會給出的理由。《金融時報》的報導引用了一份報告草案，其中提到，歐盟委員會警告了投資移民計劃的有組織犯罪風險，以及洗錢、腐敗和逃稅的風險。

以個人投資換取某個國家的居留簽證，繼而獲得該國的永居權並最終入籍，是歐洲一些國家過去大力推廣的“黃金簽證”。

在這本價值百萬的簽證中，投資企業、購買國債、住房是常見項目。這一招財政策，是外籍人士快速獲得歐洲身份的便利途徑。希臘、西班牙、葡萄牙、塞浦路斯等是這一簽證的發放主力國。

這一吸金方式，卻在近年遭遇了滑鐵盧。作為歐盟議會的金融犯罪、逃稅和避稅委員會的兩名議員，Jeppe Kofod和Ludek Niedermayer是這一簽證的堅決反對者。早在去年，他們就提交了一份草案報告，呼籲“逐步取消”所有歐盟黃金簽證，包括歐盟永居和歐盟公民（國籍）投資計劃。這份草案將於今年2月進行最終投票。

“公民和居住身份是一個國家可以為個人提供的最有價值的資產，但一些歐盟成員國甚至都沒有施用銀行對其高淨值客戶進行的最低程度審查。顯然，匈牙利和葡萄牙等一些歐盟國家的調查程式還不夠嚴謹。”國際反腐研究機構透明國際宣傳總監凱西·凱爾索表示。

歐盟的嚴查不只是說說而已。去年3月，歐盟委員會就已經表示將對各成員國的黃金簽證計劃進行審查。為應對審查，隨後5月，塞浦路斯部長理事會決定，從2018年起投資入籍塞浦路斯的人數將限至每年700人，申請的審理時間和審核門檻都有所增加。去年9月之後，希臘也將投資移民的申請費用上漲了4倍。

黃金十年

“近年來，他們湧向倫敦，搶購豪宅、足球俱樂部……他們帶去數百億英鎊的投資，並幫助倫敦保持世界兩大全球金融中心之一的地位。”在路透社的報導中，“黃金簽證”的擁有者被這樣描述。

2008年以後，歐盟各國依然在歐債危機的余波裡掙扎，“黃金簽證”因此誕生。從2008年只有直布羅陀、英國和摩納哥三個國家，到如今逾20個國家，越來越多的國家盯上了外籍投資者的錢袋。無論是投資房地產，還是新興行業，抑或是國債，發放“黃金簽證”的國家均從中獲利不少。

“投資行動換取居留權（Residence Permit for Investment Activity）”，這是葡萄牙“黃金簽證”的官方名稱。這一項目規定，非歐盟投資者購買價值不低於50萬歐元的地產，就可以獲得五年的居留權。2017年，葡萄牙移民局共頒發了1351張黃金居留證，共吸引了8.44億歐元的投資。截至2018年12月，葡萄牙共發放了超過6500張“黃金簽證”，流入資金超過40億歐元，其中約90%直接流向了房地產市場。

葡萄牙並非個案。根據西班牙《每日報》報導，自從西班牙政府通過《創業者法》促進投資移民以來，獲得西班牙“黃金簽證”的人數截至2017年底達到41094人，比上一年增加了13793人。

投資25萬歐元的房地產，就可以在希臘獲得5年居留許可，曾在歐債危機漩渦中心的希臘也沒有放過這種回血方式。自2013年設立“黃金簽證”以來，希臘已經成為歐洲吸引投資移民最多的國家，僅在2018年上半年，希臘就發放了近3000張黃金簽證。

“現金奶牛”誰都想擁有。據不完全統計，各類黃金簽證項目在十年裡為歐盟帶去250億歐元的海外投資。西班牙、塞浦路斯、葡萄牙和英國賺得最多，分別吸收海外投資97.6億歐元、91.4億歐元、67億歐元與49.8億歐元。

對於這一移民形式，複旦大學歐洲問題中心主任丁純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這些國家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去吸引人，顯然是因為需要投資、需要資金。可以看到，頒布這種政策的不是德國、法國這種大的國家，往往是那些南歐這些國家，更需要吸引資金和投資。

過河拆橋

送錢上門的方式雖好，但寬鬆的柵欄注定攔不住雜質。過去一年間，歐盟深陷洗錢醜聞。去年9月，丹麥銀行曝出大規模洗錢醜聞，被指控可能通過其在愛沙尼亞的分行幫助俄羅斯的犯罪團夥洗錢，可疑資金超過2300億美元。而匯豐集團、法國興業銀行和法國巴黎銀行等其他歐洲大銀行，近年來因反洗錢控管不夠嚴格，被處數以百萬美元的罰金。

當嘗到了“黃金簽證”的甜頭，當歐債危機的陰影逐漸消散，歐洲開始對金錢背後的暗角有所察覺。

“如果你以可疑的手段獲取大量金錢，然後在遠離你偷竊地點的地方能有一個新家，這樣的想法不但有吸引力，而且合乎邏輯。”人權組織全球見證的娜奧米·赫斯特警告稱，對購買歐盟護照、居留權的個人所進行的調查並不徹底，帶來腐敗、洗錢等隱患。

透明國際則在《黃金簽證報告》中表示，通過房地產洗錢並不是一個新現象，但“黃金簽證”項目會使這種行為發生的頻率呈幾何級數上升。歐盟國家會保密“黃金簽證”接受者的身份，沒有充分審查財產來源，也不公開投資的具體細節。在資訊不透明的情況下，“黃金簽證”可以幫助一些官員和前官員跨境輸送非法資金。

曾經對“黃金簽證”趨之若鶩的國家開始關上“拿錢換福利”的魔盒。早在2017年，匈牙利關閉了國債移民計劃；去年12月6日，英國緊急宣布暫停200萬英鎊的投資移民通道，宣稱是為了打擊有組織地犯罪和洗錢活動。1月23日，保加利亞司法部表示，計劃停止允許富有的外國人購買投資公民身份，稱該計劃未能給歐盟國家帶來任何重大的經濟利益。

“越來越多檔案要求本人來開戶，以前我們可以代開，現在部分國家的要求提高一些了。”上述移民中介告訴記者，最近歐洲的移民政策變化比較頻繁，因為歐洲查洗錢查得比較嚴格。

丁純也表示，大量的這種移民，包括投資移民，其中一定程度上肯定有類似像洗錢一樣的這種情況。此外，也會給社會帶來一些問題，包括一定程度上推高房價、跟當地居民可能會產生衝突等。特別現在正是歐洲反全球化、民粹比較暴漲的時候，那麽自然也會引發民眾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