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物性與意象——從胡偉個展“物墟·象渾”談開去

《中國美術報》第154期 美術新聞

【編者按】5月10日,藝術家胡偉的個展“物墟 ·象渾”在北京舉辦,展出了眾多綜合材料及裝置作品。從其作品引發了當代藝術中的“媒介”問題。藝術家創作時,在將材料轉化為語言的過程中,讓物的具體屬性無窮“延異”。在此過程中,“物性”從具體的物材媒介中渾然而出,成為了一種超越性的精神存在——這既是中國古典詩學範疇“雄渾”的當代演繹,更是當代精神的一種東方表達。展覽之後,皮道堅與鮑棟共同策劃了一場關於物性與意象的討論會。

參與者

胡偉、皮道堅、張曉凌、鮑棟、殷雙喜、夏可君、牛宏寶、李耀林

地點

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報告廳

胡  偉

中國美術家協會綜合材料繪畫與美術作品保存修複藝委會主任

“形”的隱去並不意味著“跡”的消

作為一個從事綜合材料、裝置作品創作的藝術家,我想就我的創作來談談我對物性與意象關係問題的思考與理解。《書卷一》《書卷二》是我最主要的作品。展廳中央的立體作品,是對“書卷”概念的延伸。我首先製作了一個長15米的“文台”,承擔了大量的“書卷”元素,最後把它和帶有象徵意義的焚木澆築在一起,以此表現作品主題“化籍”而 “成跡”的涵義。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形”和“跡”永遠是聯繫在一起的,有些東西“形”的消失或隱去並不意味著“跡”的消亡,有的時候還會升格為更大的概念,比如“大象無形”或“渾化無跡”,都是中華傳統文化對於崇高事物的頌揚,這種概念下的作品才可以獲得“史詩般的恢弘”。

皮道堅

中國美術家協會策展委員會副主任

探索解決當代精神困惑的東方方案

我們試圖從“物”和“象”兩個層面來探索胡偉作品中極其豐富的精神內涵,從這個角度看,這一具有當下文化意義的展覽,至少體現出了兩方面的意義:

第一,它是當下中國當代藝術和世界關係的一種真實反映。前段時間,一個抄襲門事件炒得沸沸揚揚,引發了對中國三十年來當代藝術的各種各樣的議論。這次展覽再次向我們表明,我們有很多優秀的當代藝術個案在發生,我想這也是唐人藝術中心選擇胡偉在當下做這樣一個展覽的原因,使它成為拓展當代藝術本土性研究的重要個案。

第二,它在今天這樣一個極度物質化的文化語境中向我們強調了精神生產的意義和價值,也強調了對於傳統的當代轉換以及當代藝術和傳統深層對接的意義,同時也探討了對當代精神困惑的東方解決方案進行探索的意義。

張曉凌

華東師范大學美術學院院長

從中國的文化母體再出發

對於藝術創作,我有一個見解:我們一切藝術的起點都是從叛逆開始的,但是叛逆以後,我們在精神上又要做傳統的孝子,既是“逆子”,又是“孝子”,這才是偉大的藝術家。光是叛逆不行,全盤繼承也不行。中國當代藝術最核心的任務是要建構自己的話語體系,否則很難得到別人的尊重。這個體系靠什麽支撐呢?除了進行必要的借鑒外,有一點是西方無法替代的——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藝術家一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一定要從自己的內心出發,而不是被外來的理念、圖像所蠱惑,繼而走偏。中國當代藝術四十年仍在尋找方向,我想胡偉的探索可能就是這個方向,他使用的材料,以及他對材料的轉化都是根植在中國自己的文脈上,他的藝術創作就是回歸自己的內心、回歸自己的文化母體、回歸自己的現實,從這裡再出發,最終呈現出讓人震撼的作品。

鮑   棟

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策展人

不要忽略抽象背後“道”的存在

在西方的傳統中,特別是古希臘所謂主體與客體的傳統中,“物”和“象”兩者是分離甚至是對立的。我們一談到綜合材料,提到今天的當代藝術,首先繞不過去的就是媒介本體的概念,而“材料”是作為一個角度來論述這個範疇的。有一點不可忽視,那就是胡偉作品中所反映出的文化本體的概念。我們在討論“材料本體”概念時,經常會忽視其背後已經預設了一個本體,實際上就是康德意義上的那個“本體”,所謂的物質體以及我們的認識或理性,背後都會有一個預設。但以往我們在討論中國問題時,卻沒有預設我們自己的本體。因此,我們看到的實體之間的聯繫經常發生斷裂。胡偉的作品正是要重新建立這種連接,他的作品雖然看起來很抽象、很形式化,但背後有一個本體的“道”的存在。在這個意義上,他的藝術有著更加深刻的思考、體驗與追求。

殷雙喜

中央美術學院教授、《美術研究》主編

換一種眼光去觀看自然

日本傳統美學有“侘寂”“物哀”兩個概念,“侘”是在簡潔安靜中融入質樸的美,而“寂”是時間的光澤。“物哀”中的“哀”並不是傷感,更不是悲慟,而是對世間萬物的感歎和感動。“靜”是“寂”的根本屬性,“動”是“寂”的外在表征。只有“不易”與“流行”、永恆與變化,“動”與“靜”的對立統一,才是真正的蒼寂而又生機盎然的“寂”的境界。以展覽中胡偉的作品為例,他的作品表現了這種死而複生的永恆意義,在經歷過絢麗多彩的歲月時光之後,又在災難中形成廢墟,孕育著新的可能,一片生機悄然升起。藝術到了這樣一個境界真的是一種美學的追求。那些作品仿佛攜帶了大地深處的能量,像是被幾千度的高溫燒過以後的余澤,像乾涸的海圖,像黑色無顏的礁石,這樣的作品是通過“物”的方式讓我們換一種眼光去觀看自然。而有些作品卻像一片片五彩的祥雲,很輕,像氣一樣浮起來。

夏可君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

材料需要經過藝術家對其“培養”的過程

當代的藝術需要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展覽中組成《書卷二》的20件作品,是用近十年的時間來完成的 。與其說它是“畫”出來的,不如說是“養”出來的,它是作者在時間的流逝中情感生發的印記。比如說這組作品對於宣紙等媒介的“培養”,既是一個質量改變的過程,又是一個主題深化的過程。我們所說的“書卷氣”通常與士人文化或“文人氣”聯繫在一起。但這個展覽中的“書卷”卻遠遠地超出了這個概念,這個標題給我的啟發是“雙重的模擬”,既是對整個歷史文脈的概括與表述,又是對歷史自然化的嚮往——把一個已經城市化的山水和繪畫向材質還原、向自然還原,減少人為的乾預和人為的痕跡。這是雙重的還原,人文歷史的厚度被帶到了這件作品中去。

牛宏寶

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副院長

要敢於打破既定的符號關係

藝術家的創作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維度在於把“物”打開,這是我們今天要思考的。人類文明從來都是開“物”以見文化,所以我們不能固守已經開發出來的“物”,還要對那些尚未開發出來的“物”的物性做深入的探索。這個展覽使用了Thingness(物性)這樣一個詞,如果要把Thingness(物性)和Thing(物)做一個比較的話,前者除了“物”的表象和本性之外,還有我們對“物”的狀態的認識。我們可以看到,藝術家在拷問“物”的多種可能性的同時,思考最多的應該是如何把“物”變得純粹。

通過胡偉的作品,可以思考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我們漫長的文化傳統的長河中,很多的“物”都已經被定性,有很多符號被建構在這些“物”的身體上。比如宣紙,想到它或看到它,我們很自然地便會和中國的書法或水墨發生關係,書法和水墨與宣紙組成了一個極其鮮明而又牢不可破的符號的關係,以至於很少有人願意或者敢於打破這種關係。

李耀林

中國美術家協會綜合材料繪畫與美術作品保存修複藝委會副主任

時代審美價值的體現

中國美術的當代藝術表現,應該思考和處理兩個方面的問題,一個是如何來借鑒國際美術成果,另一個就是如何去彰顯東方文化精神。

這既需要我們對近現代中國美術的發展史有一個客觀的認識與反思,從而去偽存真,以國際視野考察世界美術蓬勃發展的今天,廣泛借鑒國際美術成果。而另一個方面,又要求我們的藝術家站在宏觀審視中國文化藝術發展的立場上,考量中國的文化藝術在世界文明發展史中的特點和貢獻。沒有這樣的學術素養和審美理想,我們就很難創作出具有時代審美價值的藝術精品。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