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玫瑰花

趣微口袋周刊 第11期

精品美文

怒放的玫瑰花

●曹橘

每年這個時候，樓下的幾株玫瑰樹總會開出無數豔紅的玫瑰花，甜甜的花兒香氣襲人，那香味兒四周散開，彌漫在小區初夏的豔陽中。如果你走近花樹，深深吸幾口這久違的芳香，我敢說你的胸中一定集聚了滿腔的清馨。

仿佛不能負約似的，我急忙回家，將一杓“龍井”和三粒玫瑰花苞放在那個精巧的玻璃水壺裡，沏一壺清茶，看那茶絲和花苞在壺中旋轉沉浮。無需片刻，那紅紅的玫瑰花瓣便慢慢的漸次展開，然後像等待日出那樣耐心地等，一直等到一朵朵夢幻似的花兒開放在水中，隔著透明的玻璃看那些被浸泡的花朵，像極了三朵水晶花，濕漉漉的嬌媚樣子煞是可愛。與此同時，小屋裡便氤氳出陣陣玫瑰與“龍井”別樣的清香來。坐在書桌前，吮一口這從遙遠的茶山上采摘下來的仙茗，看一眼那個轉動的筆筒上古老的中國畫——清幽的山水田園，一間茅屋簷下，一位悠閑的老者，此時正與我共同盡享這午後的靜謐，真有一種如入仙境的感覺……

那芬芳的誘惑常常令我不能自製，我站在一株玫瑰樹下，撥開濃密的樹葉，與藏在翠綠中的幾朵玫瑰花深情對視。陽光散射到它們滿含羞澀的花瓣上，一陣清風徐徐吹來，便從那豔紅的花芯上滾落下來一滴纖細晶瑩的露珠，我的心不由地顫了一下。只是這顫了一下的功夫，眼前就現出它更加嬌羞嫵媚的影像來，讓我驚詫不已。突然想起當初賈寶玉祭祀“芙蓉花神”也不是沒有緣由——在百花園裡，可能每一種花兒都有屬於它們自己的故事，而玫瑰花作為愛情的象徵一定是在花神的冊子裡位居正冊，備不住它真的是一位盡職盡責的神仙呐！這事哪是我這樣一類凡夫俗子可以參悟明白的？

在包頭，過了“小滿”，隨著氣象日顯炎熱，漸漸到了玫瑰花盛開的時節。隻消一夜，在月光的輝映中，在綠葉掩映下，一枚一枚的花苞枝上枝下裡裡外外布滿樹叢，接著花苞慢慢地展開，再羞答答地開放，顫栗於枝葉間——這時，不要驚擾它們，只需悄悄地靠近，將這濃鬱流連的暗香攬入懷中……清早起來，恍惚昨夜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周遭香氣四溢，忙忙跑下樓去，想伸手摘一朵。

“——扎”我的手剛剛觸碰到一朵玫瑰花，一個梳著兩條朝天辮的小姑娘不知從哪棵樹下鑽出，慌慌地衝我叫了一聲。登時我悻悻地縮了手。孩子清澈的眼定定地看著我，嘴裡不停地說：“奶奶，扎——”

面對一個孩子，我決計永遠放棄我這個讓自己羞愧的念頭，而放棄這個念頭不單是因為玫瑰花身上有“扎”人的刺，而是……我對它們的無比崇敬：細想想，世上的花兒無數，為什麽唯獨有刺的玫瑰花象徵愛情呢？是務必要癡心不改地獲得那懷暗香，還是要避開那些被它刺傷而又割捨不得的戀情呢？古今中外愛情故事中有多少人被它扎得體無完膚啊！像安娜·卡列尼娜不是為了愛情被滾滾的車輪吞噬的嗎？唐婉不是為了愛情鬱鬱而終的嗎？還有著名的“梁祝”、那位癡情執拗的瑪格麗特……啊，刻骨銘心的愛情必得承受被摘掐被水煮被烈火烹烤被擠壓成汁的煎熬嗎？

看來，愛情這朵花雖然甜蜜、神聖，但是卻要謹慎摘取小心呵護的。玫瑰花啊，它是平凡的，世間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它；它是純潔且高貴的，但無論誰，必要以純潔且高貴的心愛護和捍衛它奇異的芳香；它是人們溫柔約會的見證，同樣也是孤獨者鬱鬱寡歡時相伴的情侶；它可以犧牲自己，讓人們用來煮茶或做醇甜的玫瑰醬，但絕不容許任意采擷與踐踏，否則，它真的會狠狠地“扎——”！

我又想，世上所有的動物都是有靈性的，那麽植物是不是也都有靈性呢？它們與人類的相遇是偶然的還是必然的？現在，譬如這玫瑰花，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它從什麽時候起恰恰與那位遠古的詩人邂逅，繼而結成一體的？我們在紀念這位詩人，誦讀他的《楚辭》時候，玫瑰花正值花期；那擺在餐桌上的粽子與甜蜜的玫瑰醬怎麽就結合成中國獨特的千年絕配？……

我站在陽台上展眼望去，樓下那一株株玫瑰花樹正在怒放！

哦！正在怒放的玫瑰花喲！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曹橘

內蒙古、包頭作協會員。

上世紀70年代開始發表作品，至今有百餘萬文字記錄。

先後出版散文集《雨戀夕陽》《方寸之間》和隨筆《匯心絮語》。作品見諸於各文學藝術紙媒及網絡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