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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青菜賣出肉價,與供港蔬菜受疫情影響有多大關係?

文/《財經》記者 焦建

編輯/蘇琦

180港元一公斤的豆苗,50港元一公斤的菜心……從春節過後至今,中國香港特區多處街市裡的蔬菜單價已超過肉價,市民稱堪比“海鮮價”。

以芥蘭、菜心等南方特色蔬菜為例:春節期間,其將佔到供港蔬菜總量的70%。而按照以往經驗,春節期間香港市場菜價會自然上浮至少三成,這種情況將持續到正月十五左右。但今年其價格上漲近乎翻倍的背後,部分亦與香港特區九成左右的蔬菜由中國內地供應,相關產業鏈各個環節受到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傳播影響有關。

目前香港市面上的一種解釋是部分口岸因疫病影響臨時封閉,蔬菜無法及時運抵香港。但按照目前中國香港特區政府的安排:在暫停部分口岸的客運服務——包括高鐵西九龍站口岸、紅磡站口岸、沙頭角口岸及文錦渡口岸——的同時,貨運不受影響。

對於今年農歷新年假期香港菜價上漲三至五成的原因,多位相關產業鏈人士對《財經》記者解析稱,這其實部分與近年來供港蔬菜的產業鏈不斷延長有關:

香港特區的人口、土地面積和產業結構,決定了其自產食材無法自給自足。據香港官方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時,其本地農業生產總值為10.34億元,每日平均生產蔬菜41噸,本地農產供應香港所需蔬菜的比例僅有1.8%。

因具有地理範圍接近優勢,廣東的惠州、江門等地是供應香港蔬菜的重要來源地,很多地區因短期內難以在二三產業取得增長優勢,還將加強蔬菜產業推動經濟增長的抓手之一。

但因這些地區與香港距離較近,夏季時同樣面臨過於炎熱不利陸地蔬菜種植的難題。為確保蔬菜可全年不間斷穩定供應,香港、廣東乃至福建的大量蔬菜流通人士,近十餘年來紛紛選擇到寧夏、河南、雲南、湖南,乃至山東、黑龍江等地選擇適宜地塊種植供港蔬菜。

以菜心為例,其來源於廣東,俗稱廣東菜心,是十字花科芸苔屬。白菜抽苔以後,經過長期的馴化,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品種名為菜心。原來人們常說廣東菜心,如今已因主要供應地的變化,被改稱為“寧夏菜心”。這實際上是用市場的力量,逐漸承擔起了以往“三趟快車”的職能:

上世紀60年代初,為向港澳提供物資,當時的鐵道部、外貿部聯手從內地不同省市把貨物經深圳供港,保障香港市場農副產品供應。1962年,三趟滿載鮮活冷凍食品的列車分別從武漢、上海和鄭州出發,駛向深圳北站,這是“供應港澳鮮活冷凍商品三趟快運貨物列車”首次成行。保證供港澳農副品穩定,自此成為一項基本政策。

“供港蔬菜”並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名字而已。2014年8月1日,香港特區政府實施《食物內除害劑殘余規例》,該法規共對584種(類)食品農產品中的360種農藥制定了7083項殘留限量標準,對供港食品農產品的質量安全提出了比以標準嚴苛聞名的日本還要更高的要求。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香港漁農署還推出一項名為“信譽農場”的認證計劃旨在鼓勵良心種植、減少農藥殘留,獲得相關認證,亦能夠為蔬菜銷售增添競爭力。“香港市場再大,能消化的總量也有限制。更多的地方願意打造的是‘供港蔬菜’的牌子,爭搶全國其他市場。”前述人士稱。

供港蔬菜基地的選址嚴苛,比如廣州一家種植面積2500畝供港蔬菜基地,就位於“流溪河的源頭區域。山林茂密,優質天然泉水清澈充沛,空氣自然清新,保持著原始的生態環境”。

相關機構還會對供港蔬菜基地施行年檢制度,不合格的要求整改或取消供港澳資格。如此一來,和普通蔬菜相比,供港蔬菜的價格會高出20-40%左右,這源於生產成本、規格質量,挑選損耗成本,及質量安全監管成本所致。

為滿足遠距離運輸的保鮮要求,寧夏、河南等地已經從海關出口環節算起,建立了多條供港蔬菜運輸的“綠色通道”,部分需到惠州、東莞等地的加工廠進行加工後通過深圳文錦渡口岸運抵香港。2019年,文錦渡海關共計驗放各類供港鮮活產品約135.8萬噸。分類來看,內地供港蔬菜目前已佔香港日常消費量的90%左右。

在疫病期間,多個省市交通物流均受到影響之下,保證這樣一條多環節、耗時40多個小時、數千公里的恆溫3到5攝氏度的冷鏈環節(蔬菜經采收後為避免繼續生長必需進入冷庫“打冷”後運輸)並不容易。例如,受2019年下半年香港局勢的影響,內地一些省市經空運到港的蔬菜總量就曾出現過不同程度的下降。

另外一個因素,則是采收環節的人工。為保證品質,供港蔬菜的采收需要大量人工。以菜心為例,必需經工人手工切割收獲,每人每天可采收1.8萬至2萬棵菜左右。而內地多個城市交通受到影響,“導致大批工人新春後滯留家鄉,即使蔬菜有收成亦缺乏人手收割,導致來港蔬菜量減少,價格隨之提高。”香港入口蔬菜批發商會會長袁昌的解釋稱。

香港是一個自由市場,進口香港的蔬菜既可經批發市場(包括由漁農自然護理署營運的批發市場、長沙灣蔬菜統營處,或私營批發商)分銷,亦可直接經零售點出售。在部分地區,出現隨行就市的情況也非常普遍,“市面上幾十元甚至上百元一斤菜心的零售價並不正常,涉事零售商其實是在‘博懵(鑽空子)’。” 袁昌稱。

按照多方預測,在刨除一系列因素影響後,再過一周左右,香港市場上的菜價將回歸正常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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