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好專業防癌體檢

□ 浙江省腫瘤醫院 朱利明

「我們體檢還是在市裡最好的醫院，怎麼常見的胃癌都不能發現？」

李先生拿到他父親的診斷報告時很是憤怒，不是因為他的父親確診了晚期胃癌，而是因為他每年都帶父親去做健康體檢，體檢報告中從來沒提示有胃癌的風險和跡象，而這個月初他父親左側脖子處發現腫塊，來我所在的醫院就診，經過一系列檢查後，最終的診斷結果卻是晚期胃癌，已經失去了手術的機會。

李先生是孝子，在生意場上打拚多年，看到不少身邊人「錢沒花完人卻沒了」，因此他非常重視身體健康，捨得對健康投資。他每年都會帶父親和妻兒去醫院健康體檢。但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筆健康投資在他父親身上並沒有獲益。

作為腫瘤專科醫生，像李先生父親這樣的例子我碰到不止一個。為什麼健康體檢沒有查出早期癌症？健康體檢難道沒有價值嗎？對於患者的疑惑，我有話說。

緣何體檢癌症檢出率低

眾所周知，癌症如果能夠早期發現的話，根治的機會大大增加，患者的生存時間也會更長。但作為腫瘤專科醫生，我只能遺憾地告訴大家，迄今為止，世界上公認的只有乳腺癌、結直腸癌、宮頸癌、肺癌、攝護腺癌等少數幾種癌症，能夠在沒有任何癥狀的情況下通過常規篩查早期發現，大多數的癌症都是在有臨床癥狀和異常體征後才被發現確診的。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其實原因不外乎腫瘤本身和健康體檢方法的限制兩個方面。

腫瘤本身的原因 一個細胞癌變成腫瘤細胞並脫離免疫監視後，就開始一變二、二變四地增長，理論上可以無限制的倍增，但有時候又會因為腫瘤微環境的變化、血供的變化、機體免疫功能的變化或者腫瘤細胞自身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癌細胞時而休眠時而快速生長。不管腫瘤是在原發部位生長還是已經轉移到其他部位，在它體積很小的時候，常規的身體檢查和影像學檢查很難做到百分之百的發現。即使有時候會發現某些部位的異常小陰影，但這些陰影往往和一些良性的疾病表現相似，在沒有好的辦法區分的情況下，醫生只能要求被體檢者觀察它的變化並且定期複查。另外一種情況是雖然腫瘤長大到了一定程度，但它隱藏得好的話，也是很難被發現的，比如肺裡長了個2厘米的腫塊，但當它躲在心臟後面時，普通的X線正位片由於有心影的掩蓋就有可能不被發現。第三種情況是腫瘤本身的生物學行為極其惡劣，原來不可見的腫瘤在短時期內爆炸式生長和轉移，有時原發病灶的生長甚至跟不上轉移病灶的生長，這種情況在小細胞肺癌和某些高度惡性的淋巴瘤中就很常見。

健康體檢方法的影響 不能早期檢出腫瘤，很大程度的一個原因是體檢缺乏針對性，不是專門針對癌症的健康體檢。人會生各類疾病，普通的健康體檢可能是泛泛而查，也許隻關注了高血壓、糖尿病等常見病，而針對癌症的篩查有一些專門和特殊的檢查方法，不採用這些檢查方法卻要早期查出癌症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另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常規體檢的醫生沒有接受針對癌症篩查的專門訓練，不關注被體檢者的家族史、生活習慣等癌症高危因素，不會專門設計個體化的體檢方式。再一個原因是癌症健康體檢的一些檢查方法可能會讓人感覺不舒服，比如胃鏡、腸鏡檢查和直腸、陰道指診；還有一些檢查過程中會有一定的異塵餘生，比如胸部低劑量螺旋CT、乳腺X光片，而且有的檢查項目價格相對高昂，比如腫瘤基因檢測、CT和核磁共振檢查，被檢查者有時候會主動或被動的迴避，這些都降低了癌症的檢出率。

防癌體檢更具有針對性

那麼，針對癌症的健康體檢如何做得更好？在我看來，無非是要從規範化操作和個體化選擇兩個方面著手。

規範化操作是針對體檢機構而言，體檢機構在設計體檢套餐和項目時，要結合癌症的高危因素，進行有針對性的體檢產品設計，並進行規範化的檢查。

而個體化選擇，則是被體檢者也需要了解的內容。以下這些因素將會影響檢查項目的選擇和檢查的側重點確定，如：年齡、性別、家族裡有沒有腫瘤患者、平時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嗜好和生活習慣、有沒有特別的疾病史、是否處於某類癌症的高發地區、平時有沒有一些特別的不適癥狀。這些因素會影響被體檢者需要重點檢查的器官。

舉例來說，有急性胰腺炎病史的患者患胰腺癌的風險更高，這類患者在40歲以後要重點篩查胰腺癌；有病毒性肝炎病史、長期大量嗜酒或者長期居住於肝癌高發區的人群，常規要進行血清甲胎蛋白和肝臟超聲檢查，以期早期發現肝癌；年齡在55～74歲、有至少30包年吸煙史（1包年相當於每天吸煙20支共一年）、在過去的15年內持續吸煙的人群，則建議選擇低劑量螺旋CT篩查以期發現早期肺癌；25歲以上的女性、特別是有多個性伴侶的女性，建議進行cabasHPV檢測，以評估宮頸癌的風險；對於家族中有一級親屬（母親、姐妹、女兒）或二級親屬發生卵巢癌或者50歲以下患乳腺癌的健康女性，推薦進行BRCA1和BRCA2基因的檢測。若存在突變，則發生乳腺癌和卵巢癌的風險對比沒有突變的人群要明顯提高。此類人群需要密切進行乳腺癌、卵巢癌的相關篩查，也可以和醫生進行預防性乳腺和輸卵管、卵巢切除的討論。

儘管健康體檢不能保證發現所有的早期癌症，但可以肯定的是，定期個性化、專業化的健康體檢對癌症的早期檢出還是有很多益處的。我們不能因為醫學科學的相對局限性而放棄對健康的追求，健康體檢還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