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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大會出事了!西北第一中鋒被索要50萬!險些沒球打……

CUBA一級聯賽開戰之際,同時也是CBA選秀大會前夕,當所有人以為這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時候,CBA官方一紙裁定焦恩格爾·胡依山的選秀資格有異議,原因不明。

此後,體育博主新疆體育資訊了解了個中詳情。

焦恩格爾在大學最後一年,由大學主教練牽線搭橋,同意去新疆天山雄鷹俱樂部訓練(俱樂部給的條件是6000元訓練費+管吃管住),焦恩格爾考慮到那裡先進的訓練條件,以及能改善自己和家庭的6000元訓練費,同意前往該俱樂部訓練。

但該俱樂部並沒有與焦恩格爾答成任何書面的協議或者合約。

與俱樂部溝通後,該俱樂部不同意焦恩格爾去參加CBA選秀,但也沒有給他一個未來,後來焦恩格爾自己找了經紀人,報名參加了選秀。

俱樂部聽聞後,立即發郵件給CBA公司提出異議,要求取消焦恩格爾的選秀資格。

理由是:

一、焦恩格爾領了該俱樂部所謂的“工資”;

二、該俱樂部認定焦恩格爾大學最後一年的協商訓練屬於該球隊的“培養”;

三、是指出焦恩格爾違反“烏魯木齊防疫規定”(這期間因疫情原因,焦恩格爾一直在烏魯木齊,無外出,無任何違規情況);

四、俱樂部要求焦恩格爾返還50萬培訓費,但他同意返還該俱樂部訓練費+餐住費用共計15萬元(焦恩格爾一月訓練費6000元,一年也才7萬2,他同意了翻倍支付)

五、該俱樂部在郵件中稱其給新疆青訓體系帶來惡劣影響。

而在今天,騰訊體育解說透露:焦恩格爾將可以參加今年的CBA選秀。

這個事件,讓我們不得不注意到焦恩格爾這名球員。

在參加2020年CBA選秀大會的24名現役CUBA球員中,新疆大學的哈薩克族小夥兒焦恩格爾·胡依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名字長是顯而易見的,相對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是,他讀大學的時候已經21歲了,跟那些普遍是十八九歲入學的球員相比,他的籃球之路明顯滯後了許多。

反常的現象背後,往往隱藏著許許多多曲折離奇的故事,焦恩格爾的成長經歷正是如此,從幾近失學的放羊娃到名震CUBA的“西北第一中鋒”,一雙雙援助之手連同他自身的奮鬥,構築了一條逼仄但並不孤獨的逆襲之路。

深山裡的放羊娃

焦恩格爾來自新疆塔城地區的托裡縣。該縣位於準噶爾盆地西部邊緣,是連接準噶爾盆地與塔額盆地的要道,歐亞大陸深處的冷空氣從這裡長驅直入,灌進準噶爾盆地的腹地。因此,托裡縣以風大著稱,距縣城26公里處有一“老風口”,“其風速之高、移雪量之多、危害之大,為世界所罕見。”每到冬季狂風大作之時,積雪漫飛,直叫人睜不開眼睛。

夏牧場

托裡縣人口不足10萬,牧民佔到了1/3還要多,焦恩格爾是地地道道的哈薩克牧民的孩子。他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母親很早就故去了,姐弟三個由父親帶大。牧民居無定所,從春、夏、秋牧場再到冬窩子,一年四季都在瑪依勒山裡遷徙,焦恩格爾很小就騎著馬幫父親趕羊,那是一個牧民之子的人生“必修課”。

冬窩子

夏牧場或許會有些許詩意,冬窩子則只剩下嚴酷。雪積到馬肚子沒什麽大不了,真正令人感到痛苦的是羊的生產期(2月中下旬),那會兒雪還沒有消融,牧民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羊群,“如果不看萬一生在雪堆上面了,過一兩個小時就會凍死了,還有一些羊生出來不認自己的羊娃子,還有一些狐狸和狼他們會對這些羊群下手呢,所以每天都得跟著。”焦恩格爾告訴筆者。不管裹得多麽嚴實,小刀一樣的風雪總能把牧民的手腳“剌”出一道道口子。

哈薩克牧民的臉膛總是呈現出特殊的紅黑色,這種顏色仿佛是自帶滄桑效果的濾鏡,早早地做就了牧民的年華。塞外的風沙,擁有改變人相貌的力量。

有件事值得單獨提一下。焦恩格爾父親那個年代,人們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好多都是小學畢業出來的或者小學都沒上完。”焦恩格爾告訴筆者,他的父親則一直念到了高中畢業,或許正因如此,他的父親才格外重視子女的教育——儘管知識並沒有改變他本人的命運。

“我初三畢業那會兒,村裡好多人甚至親戚們都勸父親別再讓我上學了,讓我回山上幫忙,因為我是家裡男孩子裡最大的那一個。其實那會兒我也做好不上高中,回去幫父親的準備了。但後面爸爸說一定要讓我上,他不想讓我們三個孩子也過他那樣辛苦的日子,然後才上的高中也有了後面的這些事兒。”焦恩格爾說,他格外感謝自己的父親,如果不是他當年的堅持,恐怕他現在還在山裡放羊呢。

開啟體育之路

籃球跟牧民是不搭的。牧民的宿命是遷徙和起伏的山巒,而籃球成立的基礎,首先在於你得有一個固定著的籃筐和一塊平整的地面。所以,牧民出身的籃球運動員極少極少,能在CUBA站穩主力地位並有實力衝擊CBA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可能終其一生都打不了一場籃球。在托裡,孩子們愛足球遠勝於愛籃球,“每天放學一直踢到天黑才回家。我腳步速度快可能跟從小踢足球有關。”焦恩格爾說,他戲稱自己是“籃球隊裡足球最好的,足球隊裡籃球最好的”。

焦恩格爾與啟蒙教練葉爾江

在焦恩格爾就讀的托裡一中,足球和田徑才是主流運動項目,將他引上體育道路的葉爾江就是該校的一名田徑教練員。葉爾江國語說不太好,語速極慢,有時會分不清四個聲調,因此失去了國語特有的抑揚頓挫感。請注意,他講的不是為外界熟知的雜糅了外省口音的新疆國語,而是一種更有邊疆味道的國語。你可以明確感知到,那是一個與內地截然不同的世界。

儘管如此,說起自己從教14年的輝煌“戰果”,葉爾江還是會變得滔滔不絕起來,他先後培養出兩名北京體育大學學生,單單去年就將15名體特生送進了本科院校,此外,還率隊在自治區運動會摘得金銀銅牌若乾,這在那樣一個總人口不足10萬又以農牧民為主的小縣,算得上不錯的成績了。

據葉爾江回憶,焦恩格爾初一時身高與普通學生無異,到了初二開始“不像普通學生”,身高長到了1米8,葉爾江看他腿長,就想把他招到隊裡練400米和跳高。只不過,幾次登門勸說都無功而返,那時焦恩格爾的成績能排進全班前三,還擔任班長,父子倆自然把學業看得更重,擔心練田徑會耽誤學業。

到了高二,焦恩格爾越長越高,身邊好多人勸他應該去打籃球,因此他主動找到葉爾江要求跟隊訓練,命運的車輪從此開始逆轉。

“他剛開始(練田徑的時候)身體特別虛弱,只是長得高,核心、耐力都很差,接受一個月訓練之後,達到了平均水準。”葉爾江說。練著練著,他發現焦恩格爾對籃球有點興趣,身型又那麽高大,於是開始在寒暑假的業餘時間教他一些個人技術,投籃、上籃、內線卡位、掩護、搶籃板之類。

葉爾江雖說有些籃球底子,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只能教一些粗淺的皮毛,當地又沒什麽像樣的比賽可打。“如果把他留在托裡,我心裡也不舒服,覺得在浪費資源。田徑方面,我沒有發現他有好的特長。”葉爾江知道,讓焦恩格爾練田徑是埋沒人才了,於是開始琢磨把焦恩格爾輸送出去,讓他走籃球這條路。

走出大山

烏魯木齊101中學是新疆籃球名校,在主教練潘明輝的帶領下,在全疆賽6次奪魁,其中還包括一波四連冠。微信和智能手機還沒有現在這麽普及的時候,潘明輝幾乎每年暑假都要和同事們驅車兩三千公里,穿過無垠的戈壁灘和無人區,去往新疆各地選材。他們的足跡像是一條細線,串起了散落在廣袤大地上的一座座城市。有時候他想“今年就不出去了吧”,可一想到某個角落或許還有等待發掘的好苗子,使命感就躁動起來,打點行裝再度出發。

2013年,潘明輝循例北上,到達西北邊境的阿勒泰之後向西南折返,經塔城、額敏,準備回烏魯木齊,就在從額敏離開之後不久,他們突然想起還沒有去托裡縣,又掉頭繞遠路趕到了托裡縣。

在托裡一中,葉爾江向他們推薦了焦恩格爾。“那個時候他長到了2米05,我們就給他測一測,跳一跳,發現彈跳不錯,運動能力也好。那時候他高二了,三步籃還上不利索,但扣籃可以隨便扣,身體素質確實可以。”潘明輝對我說,“又一了解,他們家是牧區的,他們姐弟一個月才二三百塊生活費,我想娃娃那麽困難,能幫就幫一把吧。打比賽用上用不上的,培養一下起碼能考個好的體育院校。”

焦恩格爾至今清晰地記得潘明輝到托裡一中的日子——2013年9月5日上午第2節課下課之後,他說“估計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焦恩格爾和姐姐、弟弟

當時,焦恩格爾和姐姐、弟弟在縣城租房居住,每月房租800元,姐姐負責一日三餐,吃的肉都是爸爸現宰了羊從山裡送過來的,生活費買些面、油、蔬菜就所剩無幾了。三個人互相幫助,比住校更方便也更省錢。“姐姐從初一開始,真的是當媽媽一樣養我們兩個弟弟,她會做的飯特別多,哈薩克土豆片是我認為最好吃的。那會兒特別盼著爸爸來城裡,他來了會多給我們一些零花錢,給我們買些新衣服什麽的。”焦恩格爾回憶起在縣城租房居住的日子,語氣裡充滿了幸福。

那個時候,焦恩格爾家的確不寬裕,買不上好一點的衣服,也買不到合腳的鞋子——他的腳永遠都是擠在45碼的狹小空間裡,但還沒有到需要親戚朋友接濟的地步。他和姐姐會利用寒暑假、節假日會出去打工賺錢補貼家用,“撿撿棉花什麽的。”但是消息的閉塞是顯而易見的,潘明輝來到他家帳篷之前,他從未離開過塔城地區,也從未想過要離開塔城地區。

葉爾江回憶說,他當時跟潘明輝一行提了好幾個條件,“你要保證他的學習、訓練,以及住的、吃的,這個學校要承擔,要是不接受這個條件,我學生不能給你們。”潘明輝當即應允,驅車直奔焦恩格爾家所在的營地,“我告訴他爸爸,一個月給孩子點兒買牙膏的錢,食宿費、學費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我來想辦法解決。”

烏魯木齊遠在一千多裡之外,轉學到101中學對於從未出過遠門的焦父來說非同小可,他叫來焦恩格爾的叔叔商量了半天,直到天擦黑了才決定讓焦恩格爾跟潘明輝走。一行人連夜回返,車開得飛快,焦恩格爾對新生活充滿期待又有些緊張,他全程沒怎麽說話,隻記得“快到烏魯木齊市的時候,那個夜景特別特別多的燈,感覺看不到哪兒是個頭”。對於一個放羊娃來說,那裡無疑是個花花世界。只是時至今日,他早已忘記初到烏魯木齊時這座城市的繁華給予他的震撼,唯一清晰記得的,是這座城市的包容和友善。

高中時期的焦恩格爾

在托裡縣,身高超過2米令他感到自卑,為了讓自己不那麽“引人注目”,他習慣低著頭佝僂著背走路,這樣能讓自己顯得矮一點。但在烏魯木齊,他卻可以昂首挺胸自信地展現自己在身高上的天賦。“有天我訓練完去買水,街上有個小孩兒跑過來問我‘哥哥你有多高’,就是那種羨慕的眼神,在那裡很多人都是羨慕的眼神,這讓我特別舒服。”焦恩格爾說。

那一年焦恩格爾18歲,籃球“水準真的跟小學生一樣”,為了趕上隊裡其他人的進度,他決定“留級”,從高一開始讀起,再慢慢打基礎,這正是他21歲才上大學的原因。

恩師,失學,百家飯

“風雨無阻二十多年,早上6點,下午5點,晚上10點,沒差過一次,他真的是我聽過、見過的最認真負責的基層籃球教練。他是全職教練,什麽都管,吃、住、學習,還要給學生找老師補課。”曾經跟潘明輝練過6年體育的李佳霜如此評價潘明輝。

新疆疫情爆發之後,有一些打比賽的學生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趕上了封城,潘明輝不放心,便放棄了回家的機會,跟學生們一起封閉在了學校裡。也正是憑借這種對學生認真負責的態度,潘明輝才能率領101中學稱雄新疆高中籃壇。27年來,他真正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現在CUBA聯賽裡有不少他的弟子,光今年CBA選秀名單裡就有兩個:焦恩格爾和中國民航大學主力控衛布仁巴圖。布仁巴圖來自與托裡縣相鄰的額敏縣,在101中學跟焦恩格爾是舍友。

焦恩格爾與潘明輝在清華大學合影

遇到潘明輝這樣的教練,是焦恩格爾的幸運,他也格外珍惜這樣的機會,練得十分刻苦,“教練有什麽要求,從來不拒絕,從來不偷懶,所有動作都練到位,第二年打全疆賽,他就能打上球了,雖然不是主力,但有一場拿到了十幾分。”潘明輝說,至今還經常跟隊裡的球員們提起焦恩格爾,“可惜就是練得太晚,早早練的話,甚至能到專業隊去深造一下。”

“新疆孩子身體條件確實可以,只是很多好苗子發現的時候就晚了。比拚技術跟人家有差距,我們(做教練的)見的也少,經驗也少。”潘明輝無奈地感慨說,“把條件好的娃娃收上來,如果確實家庭困難,我們就再想辦法。多培養一個人,(中國籃球)就多一份力量。”

高中三年,焦恩格爾漲球很快,不僅得到了華僑大學和汕頭大學的關注,甚至距離拿到清華大學的單招名額也僅有一步之遙。衝擊清華失敗之後,他選擇了本省的新疆大學。大一那年,球隊人員不整,最終只打到新疆賽區第3名,沒能進入分區賽。

焦恩格爾的父親

也正是在那一年,焦父罹患癌症,每月的治療費用高達兩萬元,在與病魔搏鬥了半年之後,焦父撒手人寰,留下了還在上學的三姐弟和一堆債務。“我們家有八十左右隻羊,三四頭牛,一匹馬,父親去世後,就全部賣掉還債了。”焦恩格爾說,家裡一切收入來源斷絕,他人生第2次面臨著失學的危險,“父親的去世給我們整個家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姐姐在上學,弟弟在上學,我也是(在上學)。後面想過要不不讀書不打籃球了,回家放羊供姐姐弟弟上學,或者出去打工掙錢。還好父親的兄弟姐妹們多,還有政府、學校、教練的幫忙,再加一些醫療保險就夠了。”

焦恩格爾與李佳霜

再後來,李佳霜從潘明輝那裡聽說了焦恩格爾的遭遇,決定每月資助他1000元,從大三到大四一直供到他畢業。“我在能力範圍內給他一定的幫助是應該的。關鍵是他很聽話,也很懂事,有零花錢從不亂花,給弟弟姐姐都會分一些,他從來不說他沒錢花,也不會問你要。1000塊錢對我來說沒什麽,我就想讓我這些師弟們都有好的發展,好的工作,能奔一個好的前程。以後如果我的師弟裡還有這樣的孩子,我一樣會支持。”李佳霜說。

焦恩格爾希望通過這篇文章表達一下對李佳霜的感謝,“他真的把我當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一個漢族老大哥對一個哈薩克族這樣幫我,真的特別好。其實有了好多人的幫助,也沒那麽苦了。”——焦恩格爾從小在民語學校就讀,國語說得不好,用微信文字聊天,他反而更能如魚得水,通過文字,他可以完完全全將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展露出來。

不努力,你什麽都沒有

到了烏魯木齊,看到同學們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焦恩格爾有過短暫的心態失衡,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他想起爸爸對他的教導:“人能吃飽就行,穿的只要不破,可以接著穿。也正是看到他們(的生活)才會有更大的動力,一定要靠自己過上好的生活。我大一時看過一句話: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是不努力你什麽都沒有!”

焦恩格爾剛進大學的時候,水準還不是很高,但他深信,“只要肯練,就不會晚。”據李佳霜介紹,焦恩格爾進入大學之後進步很大,“全靠自覺,自己加練的,別人休息他投籃,別人出去玩,他練力量。因為沒錢,也不會去想怎麽玩怎麽吃。”

從大二開始,新疆大學終於連續兩年衝出新疆賽區,CUBA官網從此有了焦恩格爾的數據統計。大二,他場均可以拿到18分14.4籃板,命中率高達60.7%。大三,20.3分12.8籃板,命中率達到58.5%,附加賽對陣王睿澤領銜的南昌大學,他全場轟下24分10籃板,卻難阻失利,新疆大學最終無緣全國賽。但是,“西北第一中鋒”的名號卻從此不脛而走。

“大一那會兒確實比較差,從身體到技術方面,是新疆大學的籃球隊教練陸軍教練給了我很多的機會,無論是上場時間或者平時訓練的時候,讓我成長得這麽快,真的挺感謝遇到這麽好的教練。”焦恩格爾說。他知道自己還不夠強壯,為了迅速“掛肉”,他幾乎每天都要去健身房練力量。或許是因為夥食太差——他的生活費不足以支持他敞開了吃葷,也有可能是因為家族遺傳,“掛肉”的速度總是不能令他滿意——儘管他比高中已經強壯了不少。

大三賽季打完,他有近一年時間都在跟隨當地新組建的天山雄鷹隊訓練,儘管雙方沒有簽訂任何的正式合約,但天山雄鷹隊對待他與對待自己的球員沒什麽太大的區別,“身體、技術都有了很大提高,感謝買吾蘭教練的幫助。”焦恩格爾說。其實有幾個好部門也招募過他,但他執意朝著CBA努力一把,這裡面除了夢想的驅動,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想多掙點錢,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想再繼續窮下去了。

“我害怕我這種人能不能選上,年齡大了,也沒什麽曝光度,沒人認識我。本來聯繫了幾個球隊試訓,新疆這邊疫情嚴重了,又出不去。今年真是太難了。”焦恩格爾說,有天晚上他夢到自己站在CBA的賽場上,無所適從,打得極差,嚇得他從夢裡驚醒,才發現那只是一場夢,“我想趁年輕多折騰幾年,要是能選上就好了,這麽多年的辛苦都值得了。我特別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父親的驕傲,只是他現在不在了。”

籃球是一項成材率極低的運動,在潘明輝27年執教生涯中,身高2米10的焦恩格爾絕對不是身體、球商最好的,甚至連最頂尖的那一類也算不上,起步又極晚,但他卻是在籃球之路上走得最遠的,個中辛苦不難想象。說起那些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堅持下來的弟子們,潘明輝連連感歎,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現在,焦恩格爾參加CBA選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同族人的朋友圈,在一篇用哈薩克語寫就的公眾號文章裡,作者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標題醒目地寫著“想在CBA看到他的身影”。事實上,如果焦恩格爾有幸被CBA球隊選中,他將會是第一名達成此一成就的哈薩克族人,說他是“全族的驕傲”並不為過。

後記

貧窮和辛苦從出生就開始伴隨著焦恩格爾,母親和父親又在他尚未自立的時候先後離世,在筆者看來,焦恩格爾的人生底色是悲情。然而在與筆者的對談中,焦恩格爾絲毫沒有渲染這份悲情,他反而是說自己“遇到了好人,所以說我算是幸運的人”,又說“真的特別一路遇到的這麽多好人,我自己覺得我是真的算是一個幸運的人”。他有——比我們絕大多數人——更充分的理由去自怨自艾,去咒罵命運的不公,但是他沒有,他不是在掩飾什麽,因為真正的樂觀是裝不出來的。

2019年全國兩會召開前夕,《人民日報》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奮鬥是70年不變的接力,更是新時代的底色。”從托裡到烏魯木齊再到CBA選秀大會,葉爾江、潘明輝、陸軍所從事的是一場人才的接力,如果沒有他們,焦恩格爾或許就像瑪依勒山的一株普通牧草,枯與榮皆無人問津,平平淡淡過完一生。正是有了他們,焦恩格爾才能掙脫命運設下的重重鎖鏈,通過奮鬥走出大山,走入公眾的視野。

因為地理位置和經濟條件的緣故,新疆的校園籃球總是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但這些年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活躍在CUBA乃至CBA的新疆籍球員越來越多,如此就不能不讓人對新疆的籃球人才培養體系感到好奇。答案也很簡單,在新疆各地,如此盡職盡責的教練不在少數,他們就像是一根根輸送人才的毛細血管,密布在全自治區的肌體。血液會匯入靜脈和心髒,然後流向更加廣闊的天地。

高中時期的焦恩格爾/

文字 趙環宇/

來源 CUBA大學生聯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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