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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積極的人生學會“做減法”

莊子《逍遙遊》裡有一句:“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鷦鷯在山林築巢,林子再大,也不過佔了其中一根枝條;偃鼠到黃河飲水,黃河再大,也只不過灌滿自己的肚子。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家財萬貫,日食不過三餐;廣廈千間,夜眠僅需六尺。

古人說“大道至簡”,生活亦主張“簡”,舍去不必要的多餘之物,以便心不為物所役,保持精神的自由,人生是一個“做減法”的過程。所謂“做減法”,是指凡事看得開、放得下。“放下”不是放棄,任何東西都不要,而是要有所選擇,放棄多餘之物,卸掉背上沉重的負擔,舍去可有可無的,留下最重要的。“放下”,既是一種解脫的心態,豁達的修為,更是一種人生智慧。

認識人生的有限性,構成了知足、知止的內在根據。人從本質上講,是一種有限的存在,經常會受到空間、時間和社會環境、傳統觀念的約束。莊子有言:“無知無能者,固人之所不免也”,“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任何人都不可能全知全能,我們懂得的知識遠遠不如不知道的。既然每個人的作用都有限度,我們不可能無限度地期求、追逐,也不可能無限度地計較、攀比。懂得了這一點,可以使人們知足、知止,除掉嫉妒、猜疑、貪婪、驕縱、怨恨、攀比等情志上的毒瘤,給心靈減去種種愁煩、般般痛苦。

所謂知足,是就得之於外而言,到一定程度就不再索取;知止,是從內在講,主動停止、不要。知足,使人不致走向極端,不會事事、處處與人攀比。知止,可以抑製貪求,抑製過高過強的物質欲望。世上常情是:“身後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一個人的追求必須適可而止,不能貪得無厭。否則,讓名韁利鎖盤踞在心頭,遮蔽了雙眼,就會陷入迷途,導致身敗名裂的悲劇下場。

相對於主動自覺的知足知止,是被動的帶有強製性的戒貪、戒得、戒奢、戒欲。欲望不可放縱,不屬於自己的不能伸手,否則必遭製裁。其中的道理在於,貪,逆天悖理,定會觸犯刑律,得就是失,總須付出代價;欲,將會蝕損本性,縱不身敗名裂,也會墮志損真——現實的聲色貨利,有時會吞噬人的本性與良知。

所以,莊子在《盜蹠》篇,曾通過知和之口,告誡世人:“平為福,有余為害者,物莫不然,而財其甚者也。”莊子強調,物質財富超過了生活的需要,就成為禍害,每種事物都是這樣,財物更是如此。因此,要警惕名累、勢累、情累、物累,保持身心自由,防止“人為物役”“心為形役”,特別要擺脫名韁利鎖的誘惑與折磨。為了身外之物,“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到頭來,煩惱叢生,心力交瘁。即便是僥幸到手了,也難免勞形苦心,身為形役,所謂“既患得之,又患失之”,仍然是苦不堪言。

莊子的這些警世恆言,有助於人們變得清醒一些,其中的核心在於堅守做人的基本準則,不失自我本色。在莊子看來,貪婪、物欲使人迷失自我,導致人性的普遍異化。天下人“莫不以物易其性”,失卻了“至正”的“性命之情”,“小人則以身殉利”,“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棄生以殉物。豈不悲哉!”世俗之人盲目地被外物所牽引,甚至不惜犧牲生命達到逐物的目的,這也是一種可悲。

英國歷史學家饒列說:“只有死,才能夠使人了解自己。”就常人來說,不必死生契闊,不必火燙油煎,只要罹患過一場大病,被迫躺在病床上急救過幾次,人們就會領悟到許多過去經常被忽略的道理。這裡說的是普通百姓,而如果是追名逐利之人,這類體驗則更多地來自鋃鐺入獄、鐐銬加身時。平時自以為不可一世的人,瀕臨死境或者失去自由的時候才會知道,什麽赫赫威名、巍巍權勢,什麽豪宅別墅、名表名車,什麽金條銀錠、粉黛佳姝,一切平日抓著不放的東西,到頭來,轉眼之間,全都不再屬於自己。這個時候,也唯有這個時候,才會冷靜地思考一回:從前那麽貪得無厭,恣意搜求,究竟所為何來?

問題在於,人若是都得等到行將就木或者身陷囹圄之際方才覺醒,豈不是為時已晚了嗎?因此,最佳選擇還是這種“紅塵解悟”,能夠早些,早些,再早些。

也許從讀《莊子》中,人們能夠提前獲得一些啟悟和警示,比如,讀到莊子告誡的:“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此身非吾有也”,是否又該認清人生本色,厭棄財貨奢華,少往身上套幾個枷鎖。

看開了這些道理,常為人生做“減法”,自然會擺脫種種煩惱,除掉無謂糾纏,免去般般計較,化解許許多多胸中積悶、眼底波瀾,使自己的心態平和下來。

本文原載於《中國紀檢監察雜誌》(作者王充閭),原文有修改,圖源網絡,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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