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在戲裡，尋安全

本文系摘編，全文請見《時裝 L’OFFICIEL》2018 年八月封面

楊紫在化妝間裡，穿著運動服，邊吃早餐漢堡邊打開手機向工作人員展示一條花絮影片。

那是《天乩之白蛇傳說》裡的一場重場戲，楊紫飾演的白夭夭穿越簾火，哭得撕心裂肺。她倒在地上，被三十多個彪形大漢圍作一團，棍棒拳腳從四面八方落下來。

楊紫邊看邊「樂」，這段戲拍了一天，她也被打了一天：「工作人員給我身上墊了棉毯子，群演老師拿那種質地較軟的木頭棍子，我走著走著，被他們打到跪在地上，堅持往前爬著，吐血，他們還在追著我‘乒乒乓乓’地打，是真使勁兒。我屁股上的墊子墊歪了，但他們也不知道我屁股哪兒歪了，一棍子打到我肉上，我嗷地一聲就哭出來了，真的很疼，但我不能喊停，拍完才發現我屁股全腫了，我就哭，真的難受地哭，真真假假的眼淚就混在一起。」

「導演是北京人，拍完還用北京話誇我，這場戲好，演得真‘聶 ’（虐）。」楊紫恨恨地補了一句，全屋的人都笑了。聊到哭戲，楊紫也幽默了一把：「這部戲的劇本，幾集一個小虐點，幾集一個大虐點，拍這部戲的時候，我每天都在哭，有時候在現場我需要哭一天，臉都哭腫了，眼睛眯成一條縫，導演說你先緩緩吧，消消腫，你的臉整個都哭‘滂’了。」回憶到此刻，楊紫作了個鬼臉，試圖還原當時的情境：「到最後，很多是哭戲我是生氣地哭，我心裡想，我太難過了，為什麽這麽多哭戲，真是委屈得不行——天啊，我都哭成桃了！」

楊紫是個樂天派，典型的北京大妞。再辛苦抑或者再尷尬的事，常常用一個有聲有色的笑話就成功自我開解，採訪就是在這樣愉快氛圍中「嘮」開的。比如說到《高能少年團 2》裡她如何向一票男孩子表達「我生氣了」——對著鏡頭，張開嘴，哢嚓一下拔掉下排牙齒上的隱適美，喊：「你們氣得我牙套都掉了！」楊紫笑著說：「我的性格是喜歡和男孩玩到一塊的，我不會那麽在意形象。既然人家綜藝節目找你，肯定是認為你有趣，你要有綜藝點，這樣播出來觀眾才會笑，人家請你來才是值的。而且我是唯一的女孩，又不是來拍美美的紀錄片，如果這個做不了，那個做不了，相當於讓大家都來照顧你。」

楊紫今年暑假有兩部電視劇《天乩之白蛇傳說》和《香蜜沉沉燼如霜》即將上映，在楊紫看來，這兩部戲都很「虐」。

《天乩之白蛇傳說》是故事新編，借了「白蛇傳」的殼子，小青還叫小青，法海還叫法海，水漫金山寺還在，許仙變成了許宣 —核心是一條叫白夭夭的小蛇的愛情原創故事。

「許宣死了，我等了他好幾個百年，拿了他的元神復活了他，但是他復活了以後，卻變成了一個陌生人。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有了喜歡的人，隨著接觸，他發現他愛上了我，覺得很熟悉，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為什麽，到最後才知道前一世我們有這麽大的糾葛。」楊紫介紹，項目找到她之初，她告訴製作人，不想演一部翻拍劇，得知是原創劇本的時候，她才決定去接下，「我其實不介意網上的對比，我也從來不去過多解釋，播出的時候大家就能看到了。你說我怎麽比，我是跟趙雅芝老師比，還是跟王祖賢老師比，我們肯定是不一樣的。我演的是一隻性格很活潑可愛的小蛇，更有當代性，也很符合我，從懵懵懂懂到最後長成一個很有智慧的存在。而且，趙雅芝老師在我們的戲裡客串演我的司機，我見了她還挺激動的。」

《香蜜沉沉燼如霜》則是楊紫繼《戰長沙》之後第二部「當下就自己拍板一定要接」的項目。當時楊紫正在拍攝《天乩之白蛇傳說》，工作量很大，內心生了倦怠，不想再繼續演一部古裝劇：「結果工作人員跟我說，你先看看小說。我看完就覺得故事很出彩，馬上要來劇本。兩天的功夫，就一口氣把劇本全看完了，我哭到不行。角色的轉折和成長，每一步都寫到了我的心坎裡。」

楊紫於是把自己的哥們鄧倫推薦給導演，並親身當起了說客：「我一直遊說鄧倫，說你相信我，這個戲一定會很好，當時他還有另外一個戲還在對接，我說，你別接了，你給我過來！然後我跟劇組說，我就要鄧倫，他必須來！」楊紫說：「《天乩之白蛇傳說》更多是每場戲導演告訴我必須哭，我才會哭，但是《香蜜沉沉燼如霜》是我不由自主到了那個點，就會哭到不行，更多是劇本沒有寫，情節到了，就是很感人，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哭。」

為了這兩部戲，楊紫堅持原音上陣，《天乩之白蛇傳說》的配音花了整整 4 天，《香蜜沉沉燼如霜》同期還有別的工作，陸陸續續配了 10 天左右。「配音老師配得太好了，他們是專業的，我們自身有一些瑕疵，但是我會覺得有瑕疵其實很真實，那場戲是自己演的，你會知道那場戲的情緒是什麽，比如一場哭戲，我們的配音老師會哭，但是不會破音，然而我會覺得這場戲可能需要破音，哭到撕心裂肺，也許會更震撼、更真實。」楊紫表示。

正在上海拍攝的電視劇《蜜汁燉魷魚》改編自熱門 IP 小說，楊紫飾演的佟年是擁有幾十萬粉絲、影片點擊量破百的網紅蘿莉歌姬，同時也是學習電腦編程的學霸。楊紫形容：「很二次元、情商非常高、專業方面也都很棒、19 歲讀研究生、從小在少年班長大的女神。」

這兩年，楊紫的改變是明顯的：越來越多時尚領域的嘗試，對外表的注重，戲路從《戰長沙》《歡樂頌》等現實主義題材向《天乩之白蛇傳說》《香蜜沉沉燼如霜》《蜜汁燉魷魚》等偶像劇轉變，《家有兒女》的小雪飾演了越來越多原著小說粉心目裡的大美人、大女主。

面對這樣的疑問，楊紫的坦率令人吃驚：「其實，這個行業都在說，你要怎麽規劃事業、要怎麽選戲。但其實演員很多時候是沒有選擇的，有啥戲找咱，咱就演。我跟人家說我有規劃，今天要拍張藝謀，明天要拍馮小剛……我內心想有這樣的規劃，但是人家也不用我啊。」

「大家都說，楊紫為什麽好好的戲不演，明明能走青衣，非要演偶像劇。我其實想說，你真的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麽過來的，那已經是那個階段，我能接到的最好的戲了，而且演完那些偶像劇，稍微有一些流量，有一些知名度和商業價值，才會有更多導演關注你。如果一直是默默無聞地去拍一些其它的戲可能今天的我，大家根本都不知道我已經長大了，還是‘小雪’。電影更難，現在很好的電影，人家都會選一線大咖，能夠撐住票房的，你只能選擇他們不要的電影，但是他們不要的電影，可能劇本演完又太……讓人接受不了了。我的性格，我願意等，我選擇等，只要是好的電影劇本，哪怕讓我去演女二女三，我都願意去嘗試，這是我心裡最簡單的想法。」楊紫坦言。

楊紫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後，直接進了《大秧歌》的劇組，拍了整整一年。那時候在劇組戲不多，閑暇的時光就每天大量看書看電影，那一年，她沉澱了很多，什麽活動都不參加，好像跟世界脫軌了。然後是和喬振宇拍了一部偶像劇《大嫁風尚》，再到和霍建華合拍的戰爭戲《戰長沙》。這些戲叫好，但在楊紫看來，都不算叫座：「播得也不是特別的好，大家也不是特別關注，雖然口碑其實都挺好的，但是我接不到更好的戲，沒有戲來找我，然後我一直要去試戲、等結果。說真的，想要去演好戲，但是沒有機會。」

「我出道的那個年代，不流行小鮮肉小鮮花，沒有任何女一號給我。我媽一個人帶著我去見組去面試，等到時代變成追捧鮮肉和鮮花的時候，我發現同齡的小孩們都上來了，那段時間我還傻乎乎的不知道什麽叫做包裝，什麽叫做宣傳，也沒有公司和團隊，後來才知道這一行的規則。」所以，楊紫的內心，其實非常感謝那部紅黑兼具的《青雲志》：「演了這個戲，更多人認識了我，我有了更多選擇的機會。」

同時，楊紫也特別感謝兩部《歡樂頌》：「如果沒有《歡樂頌》，大家對我的印象還是那個十二三歲的小童星。《歡樂頌》其實當時可以給我選擇的角色也只有邱瑩瑩，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都是那個階段對我來說最好的機會，我抓住了，一部一部拍到現在。其實，我所有的選擇，都是現階段最好的戲去拍，如果沒有非常好的戲，只能選擇相對好的戲去拍，所以，很多人說我資源一直挺「虐」的，也是我的性格使然，當時沒有什麽人去幫我去找那些資源，更多的是別人知道我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試一試。」

對楊紫來說，安心做個演員，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拍下去是最重要的：「演員的性格真的都很童真，因為只有童真你才會相信你自己演的每個角色。除非心思不在演戲上，可能需要人情世故稍微圓滑一些。我的心思基本都放在演戲上，所以待人接物上不會那麽有情商，我也不關注這些東西，身邊人都幫我弄完，就好了。我好像也沒有兩門心思能乾別的，你說乾生意，我也不會，如果不讓我演戲，我會沒有安全感，只有演戲是我唯一了解和明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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