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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歲征戰世乒賽 這是“上海奶奶”倪夏蓮的乒乓人生

澎湃新聞記者 李瓊

乒乓不僅是屬於年輕人的故事。

在這個國乒劍鋒所指的國度,有人只是單純著比賽,熱愛著運動。哪怕已經55歲了。

“感覺是有點累,因為報了三項,在這一點上有點吃虧。”24日,結束完本屆布達佩斯世乒賽的所有比賽,55歲的盧森堡老將倪夏蓮接受了澎湃新聞記者的專訪。

此次世乒賽,倪夏蓮一人參加了女單、女雙和混雙三個項目,其中女雙還闖入了32強。要知道,國乒隊員本屆無人身兼三項,而日本隊也只有“00後”的伊藤美誠與她相同。

征戰乒壇四十年,倪夏蓮不僅代表中國隊拿到過混雙世界冠軍,也曾代表盧森堡參加過四屆奧運會,更是以一己之力將這個小國帶入歐洲頂尖水準,讓乒乓球生根發芽。

“夏蓮好像鋼鐵製成的一樣”

55歲的倪夏蓮是本屆世乒賽年齡最大的參賽選手,這也是她的第21次世乒賽之旅。

本屆世乒賽,倪夏蓮原本隻報了混雙和女單兩個項目,比賽開始後卻被臨時通知還要參加女雙比賽。賽後她才知道,盧森堡隊希望她帶一帶隊員,就給她“偷偷”報名了。

“我們的乒協總是對我報著很大希望,他們覺得夏蓮就像鋼鐵製成的一樣,因為我每次都會給他們驚喜。”

但不巧的是,倪夏蓮的“簽運”並不怎麽好。她的混雙項目在正賽首輪就碰到了許昕/劉詩雯,而女雙項目則在第二輪遭遇朱雨玲/陳夢,女單也慘遭“一輪遊”。

即便許昕和劉詩雯已經算是國乒老將,但兩人年齡加起來也隻比倪夏蓮大2歲;而作為中生代球員的朱雨玲和陳夢,兩人年齡總和甚至比倪夏蓮還要小6歲。

“遇到他們肯定沒得打了。”與自己的晚輩們交手,倪夏蓮沒有任何壓力,“我為他們感到驕傲,我自己也挺開心的,因為終於可以體驗到他們的球是什麽樣子的。”

身處歐洲“袖珍王國”盧森堡,再加上年齡的因素,倪夏蓮其實練球的機會並不太多。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從備戰世乒賽到正式比賽,她真正系統訓練的時間只有三天。

但到了賽場上的倪夏蓮就像換了一個人,她認真地和搭檔進行戰術交流,也會為了贏一個球而鎮臂高呼。

“因為年紀不同了,總覺得自己還可以撐,但是這回撐不過去了,哈哈哈......”這位“奶奶級球員”笑著分析失利的原因,話語裡除了享受乒乓的快樂,並沒有遺憾的感覺。

“我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

雖然被國乒後輩橫掃,但是他們要是碰上年輕時的倪夏蓮,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1983年,20歲的倪夏蓮和當時的國乒一哥郭躍華配對站上了東京世乒賽混雙比賽的最高領獎台。而她與世界冠軍曹燕華搭檔的女雙也曾在乒壇大殺四方。

當然,作為國乒女隊主力的倪夏蓮也不是沒有遺憾。她職業生涯僅獲得過一次世界冠軍,而1986年退役的她又錯過奧運會——兩年之後的漢城奧運會乒乓球才成為正式比賽項目。

退役後的幾年,倪夏蓮想先沉澱一下自己,便去上海交通大學讀書。伴隨著上世紀80年代末出國熱的興起,她在28歲時離開家鄉上海前往德國,最終選擇落腳盧森堡。

倪夏蓮的出現改變了盧森堡。當開始代表盧森堡比賽起,她就成了賽場戰無不勝的“歐洲乒乓女皇”,歐錦賽、歐洲十二強賽、歐洲小國運動會……她將冠軍盡收囊中。

“我那時很厲害的,歐洲的選手都打不過我的。”回憶起那段輝煌歲月,倪夏蓮很是為自己自豪,“我們盧森堡隊成績最好的時候達到過歐洲前五的水準,這是前所未有的。”

不僅在歐洲賽場所向披靡,倪夏蓮也給強國日本製造過不小的麻煩。在2015年克羅地亞公開賽上,倪夏蓮以4比3戰勝了27歲的福原愛,當時她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

不過,即便在盧森堡已經家喻戶曉,倪夏蓮時刻記得自己的故土,“我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我打到現在一直在吃老本,所以我非常感恩,沒有中國的培養,就沒有我的今天。”

“一舉一動代表中國人形象”

為這個歐洲小國帶來無數榮譽,倪夏蓮自然成了當地的名人。報紙電視上到處都是有關她的報導,盧森堡的大公也多次接見她,他們還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大公會時不時地邀請我去他家裡吃飯,我們就像老朋友一樣。”倪夏蓮說,“我的很多比賽他都會親自前往觀看。”

就連走在大街上,倪夏蓮也會被盧森堡當地人認出來,一些人會主動向她打招呼。甚至有去商店買東西,老闆不僅不收她錢,還向感激她為洛森堡所作的貢獻。

當然,令倪夏蓮最為開心的是,中國和盧森堡的友誼開始開花結果,“更多的盧森堡人開始關注乒乓球,也開始對中國和中國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因為倪夏蓮,兩國的乒乓球交流也多了起來。2017年杜塞爾多夫世乒賽前,中國隊還曾選在盧森堡進行適應性訓練。

現在在盧森堡人的口中,倪夏蓮成了“我們的夏蓮”,成了名副其實的自己人。但這位從中國走出去的球員深知自己骨子裡還是中國人,“我的一舉一動是代表中國人的形象。”

享受乒乓人生,為東京奧運努力

如今,倪夏蓮成了絕對的“人生贏家”,性格爽朗的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很知足”。

在寸土寸金的盧森堡,四世同堂的倪夏蓮和家人住在一個佔地700平方米的豪華別墅裡。這塊住宅地是埃特爾布魯克市市長特批給她的,以此感謝她為國家所做的貢獻。

倪夏蓮一家還經營著旅館,目前由身兼盧森堡教練的丈夫全權負責。她平時的生活也很愜意,除了負責母親和兩個孩子的日常起居,她還喜歡養養花、看看中國國內的新聞。

但東京奧運會明年就要到來,奧運會賽場還是倪夏蓮心中最為惦記的事。

由於錯過了1988年的奧運會,倪夏蓮直到2000年時才第一次踏上了奧運會舞台——37歲的她代表盧森堡隊殺進了女單16強。

之後她還相繼參加了北京、倫敦和裡約三屆奧運會,53歲的她還在裡約打進了女單第三輪,還成為了盧森堡代表團在閉幕式上的旗手。

現在,倪夏蓮依然在爭取自己的第五次奧運之旅,屆時她將達到57歲高齡。和年輕人同場競技,她不僅在體力毫無優勢,更不用提那曾因為積水而縮短了2公分的膝蓋。

不過,倪夏蓮還不想停止技術上的鑽研,用她的話說就是“never stop to learn”。為此,倪夏蓮改變了自己用了30多年的器材,將球拍的一面變成反膠,為的就是能長久打下去。

“試試看唄,挑戰自己,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歲月雖然不饒人,但人也未曾饒過歲月。倪夏蓮還在書寫著自己的乒乓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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