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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詠去世,年僅50: 算算餘生的長度,人心會不會知止?

今天,前央視著名主持人李詠的妻子哈文發博,宣布李詠4天前因癌症去世,年僅50歲。

“在美國,經過17個月的抗癌治療,2018年10月25日凌晨5點20分,永失我愛…… ”。

唏噓之餘,頓覺生命無常。

重發一篇舊文,常思生死,珍惜當前。

文 | 寬寬

本文原發於好好虛度時光2018年3月19日

▲主播/思婕 配樂/手島葵-Que sera sera

1

最近,女兒頻頻提及生死的話題。那天,她從幼稚園回來,一進家門就問我:

“媽媽,有一天你會去世,是嗎?”

我說,“是的,每個人都會去世。”

“我會送你去醫院。”

“可能媽媽去了醫院,也還是會去世,但你能陪著我去世,媽媽會覺得很幸福的。”

“那我也會去世嗎?

“會的,很久很久之後,等你很老很老的時候。”

“我去世時你能送我去醫院嗎?”

“那時媽媽已經去世了。”

......

“那誰陪我去世?”(她眼裡開始閃淚花)

“會有你愛的人,他們會很愛你。”

“他會像爸爸媽媽一樣愛我嗎?我怎麽找到這樣愛我的好朋友?”

“會的,有一天你會遇到。”

她不說話了,我以為話題就此結束,過了一小會,她忽然說:

“媽媽,你晚點去世好不好,等我遇到愛我的人,你再去世可以嗎?”

“媽媽答應你,媽媽會好好保護身體,活得老一點。但是,你要答應媽媽,有一天媽媽去世了,你要像媽媽愛你那樣愛自己。”

“好的,媽媽,我答應你了。”

說完,她好像有些放心了,開心地轉身去玩。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裡跟自己說,真要好好保養身體,讓告別來得晚一些。

我不知道其他父母如何跟孩子談論死亡,但真的,有了孩子後,告別成了時常會思考的問題。

2

我人生中第一次經歷死亡,是18歲在北京上大一時,有天下了晚自習,回宿舍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

奶奶死於手術事故,一個小手術時麻藥過量,沒再醒過來。

也因此,我和她沒有告別。死亡是一個概念,理智上清楚,感情上卻不起一絲波瀾。

長輩中,和奶奶最親,從小在鄉下奶奶家度過很長的學前時光,和上學後許多個寒暑假。

回老家參加她的喪事,北方的小村子,還保留著最傳統的儀軌,複雜繁瑣。

在廳堂中設靈堂,棺材放置在靈堂正中,供家族眾人吊唁。每有人來,家中女眷需輪流哭喪,要求哭聲洪亮,不停頓,眼淚不止,且需念念有詞。

我是親孫女,需要承擔這樣的角色,可我根本哭不出來,以致一見有人走近靈堂,我便趕緊躲起來。

停靈13日,規矩變化紛繁,每一日都有說法。

出殯那日,家中老少女眷需圍在棺材旁,俱扶額大哭,或真或假,只求哭聲震天,以示逝者生前的高尚風范,及家人的痛惜與惦念。

我擠在姑姑嬸嬸表姐堂妹中間,圍住奶奶的棺材,當聽到起靈的指令,靜默中忽然哭聲四起,哭了13日了,此時不知還有幾位是真的因難過而哭。

忽有一嘶啞嗓音從一眾哭聲中冒出來,夾帶一句詞,猶如小時候跟著奶奶看戲時,戲台上的唱詞,一瞬間,我竟然開始大笑不止。

笑得眼淚直流,喪事操辦人一把把我拉出圍棺的人群,又一把把我塞進一旁跪著低聲哭泣的人中,我才能稍微止住一會。

村裡許多圍觀的人,在那裡指指點點,我在自己的笑聲中,捕捉到風裡傳來的一些閑言碎語。

“那是老人生前最疼的孫女,你看她,一聲都不哭,真是個白眼狼啊。”

我跪在那白花花的一片人中,腦子一片空白,對自己的行為極其震驚,心裡認定,我大概是個徹底涼薄的人。

3

奶奶過世三年後,姥姥死在北京的醫院裡。

食道癌,從檢查出來就住進醫院做手術,到離世,短短兩個月,經歷了現代醫學進步發展出的種種“酷刑”。

我去跟她告別那日,從學校計程車到醫院,看到病床上小小的一個人,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幾乎不能想象,兩個月前,姥姥還是身強體壯、那麽高大剛強的一個女人。我呆愣在床前,一句話也擠不出來,靜默著聽家人一一說著告別的話。

後來每提及姥姥的死,家裡人最後悔的,是不該那般治療,強行挽留一個本可以不必那麽痛苦離世的親人,不知道究竟是孝還是不孝。

以致媽媽時常一遍遍地叮囑我們,如果有一天她病入膏肓,千萬別給她治,讓她好好地離開。

我們當玩笑話聽,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心裡卻真的犯愁,真到那一天,未必能做出對的決定。

從18歲到現在,我人生中的如花盛年,也是親歷家族中親人密集離去的時期。各種各樣的死法,猶如生前各種各樣的活法。

從愣怔著接受到主動思考,死亡於我最大的意義,是讓我對生命有了敬畏,對活著有了底線,對死去有了諒解。

再看到那樣揮霍無度佔有無度,以為自己會長生不老的行徑,心裡會覺得同情,而不再是單純的憤怒。

有人說,向死而生,是最積極的活法。真切地知曉我們是會死的,人心才會知止。

假如知道餘生還有多少時日,那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執著不懈,什麽該讓它隨風而去,就不至於總是糾結。

4

前些天看報導,說科學家即將研究出人類長生不老的方法。

一種是通過器官、細胞的替換和再生技術,讓身體不死。一種是通過將意識上傳至雲端保存,讓意識可脫離肉體,獨立存在,永不消散。

我看得失笑,人類追求的,竟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或一縷飄蕩不散的遊魂。

即便我有生之年看到那一天到來,我也是不從的。

大概會像媽媽叮囑我“千萬不要給我過度治療”一樣,我那時會叮囑女兒“千萬不要保存我的意識”,求你們讓我完整地生滅。

今年過年回家,聽家人說,我獨居的大伯(爸爸的哥哥),一個人在老房子裡,不生火不做飯,不吃不喝在炕上躺了五天。

北方的隆冬有多冷啊,幸好他的兒子回去看他,才把奄奄一息的人救下。

大伯所在的那處兩進院落,後院住過爺爺奶奶,前院裡大伯一家四個孩子陸續長大。我的童年在那個院子裡度過許多時光。

夏日烈陽下,奶奶會曬一大盆水給我洗澡,記憶裡有暖暖的水,微涼的風。

院子裡有一顆老杏樹,許多夜晚,一起坐在樹下納涼,和表兄妹們爬樹蕩秋千,聽大人們絮絮地聊天。

夜空中銀河清晰可見時,人們散去,回各自的家中安眠。整個村子沉入無邊的寂靜,只有偶爾幾聲狗吠,劃破沉沉的夜。

老人一個個離去,孩子一個個長大離開,終於這整個院子,只剩下大伯一個人了。

我聽家人說他絕食的細節,孩子們嗔怪他不懂照顧自己,我竟覺得特別理解他。

或許那些獨居的暗夜裡,大伯會想起在這院子裡長大,娶妻,生子,蓋房子的一生,回憶裡熱熱鬧鬧,觥籌交錯,現實中,一盞青燈,四顧無人。

曾經的熱鬧,到如今的孤寂,不過才30年。

如果真有神靈,我真想在心裡祈求,倒不如如他所願。有時生未必喜,死未必哀。

大概我真的是個徹底涼薄的人。

你試看他青史功名,

你試看他朱門錦繡,

繁華如夢,滿目蓬蒿!

能抓住的,不過眼前這些歲月。趁著無常未至,心血未冷,好好做每一件手頭事,好好愛每一個經過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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