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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基因代代傳:聽革命前輩講鬥爭故事

1927年12月13日,國民黨軍重佔廣州,廣州起義失敗,起義軍余部分別向東江、北江等地區轉移。16日,其一部1000多人撤至花縣(今廣州市花都區),改編為工農革命軍第4師,後轉戰至海陸豐地區與工農革命軍第2師會合,參加創建東江革命根據地的鬥爭,不久分別改稱紅軍第4、第2師。在國民黨軍的重兵“進剿”下,紅軍糧彈俱缺,遭受嚴重損失,在頑強堅持鬥爭至1928年年底。後中共東江特委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將紅軍余部陸續轉送出海陸豐地區。本文記述了從廣州起義到海陸豐鬥爭的過程,起義雖然遭遇了失敗,但紅軍和工農群眾英勇戰鬥、不怕犧牲的精神給了中國人民以新的鼓舞,體現了革命軍民“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必勝信念和頑強的鬥爭精神。

紅軍初創,有許許多多的部隊,是赤手空拳搞起來的。

南昌起義失敗後,廣東省委就積極準備在廣州舉行武裝起義。起義前黨派我到工人赤衛隊第六聯隊去,對工人進行一些秘密的軍事訓練。說是軍事訓練,其實一沒槍,二沒手榴彈,每天晚上只是把赤衛隊員集合在工人家裡,圍著一張破桌子,用鉛筆在紙上畫著怎麽利用地形,怎麽打手榴彈,怎麽衝鋒……這些工人有許多是參加過省港罷工的。有的是黨員,有的是讚助革命的左派,革命熱情很高,學習很認真。可惜我是外鄉人,廣東話說不來,有些話翻來覆去講半天,同志們還是聽不懂。幸好聯隊的黨代表是本地人,是一個精乾的工人,會說國語,由他當翻譯。

這樣的訓練,直到起義前幾小時仍沒有停止。眼看行動時間越來越近,但還沒有領到武器,大家都非常焦急。

這時,一個曾經參加過省港罷工的老工人,輕輕地敲著桌子,打破沉寂說:“弟兄們!鬧革命不是吃現成飯。領不來武器,我們可以奪取敵人的槍!”他的話裡充滿著英雄氣概。

“對,這位同志說的對,”黨代表揮著拳頭說,“我們工人階級,從來就靠這兩隻手。沒有槍,拿菜刀、鐵尺、棍子!”

“我們要奪取敵人的武器來武裝自己!”工人同志們都摩拳擦掌說。

大家正在研究巷戰的戰鬥動作,走進來一位年輕的、提著一隻菜籃子的女同志。她包著頭,只露兩隻眼,一聲不響把籃子放到桌上。黨代表猛地站起,高興地說:“武器來了!”這時那個女同志把蓋在籃子上的菜掀掉,露出兩支手槍,幾個手榴彈。大家早有了思想準備,沒嫌少。只有一個同志問了一句:“還能多給點嗎?”

“沒有了。”那位女同志說,“起義以後要多少有多少。”說完就走了。

“有兩支槍就不少。”黨代表充滿信心地說。接著把手榴彈分給幾個有經驗的工人。大家一面學著使用,一面等著起義的訊號。

那天晚上,廣州城裡格外沉寂,大街小巷顯得十分肅靜、緊張,時間過得特別慢。黨代表總是看他那隻老懷表,生怕它不走了,不時放在耳朵上聽聽、搖搖。這時候各區的工人赤衛隊也都集合起來了。正像被閘住的許多股洪水,只要閘門一開,就會奔流出來。

大約是夜裡兩三點鍾,市區裡響起了一陣槍聲。起義的主力部隊——教導團行動了。按照預先的戰鬥部署,第六聯隊衝出了巷口。馬路上的警察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槍就被繳了。第六聯隊得了幾支長槍,立刻武裝起來,控制了大街小巷,和總指揮部取得了聯繫。

早晨,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照著新的、沸騰的廣州城。廣州工農民主政府宣布成立了。馬路紅旗飄揚,標語、傳單貼得到處都是。脖子上扎紅領帶的起義軍,高唱著《國際歌》、《少年先鋒隊歌》,在大街小巷奔走。起義隊伍裡,有些是剛從監獄裡救出來的同志,他們披著長頭髮,拿著武器,又開始了戰鬥。

第六聯隊的一部分奉命開到總司令部(警察局舊址)附近,重新編好了隊伍,領到了很多繳獲的武器、彈藥,部隊全部武裝起來了。這時它已變成為一支頗有戰鬥力的部隊了。

十二號一早,槍聲在市區稀稀落落地響著,大部分據點早已被我們佔領,只有一些殘余據點裡的敵人仍在進行著頑強的抵抗。

觀音山始終是戰鬥的主要地區。國民黨的第三師薛嶽部已從江門增援到廣州,在帝國主義的炮艦掩護下,多次攻奪觀音山。教導團的一部分堅守陣地,英勇還擊。這天,第六聯隊的任務是一部分配合教導團的第二連作戰,一部分搬運彈藥。工人赤衛隊的同志們十分英勇,搬運彈藥通過封鎖線的時候,前頭的人倒了,後面的人又搬起了彈藥往前跑;第二個人倒了,跟著來的人又衝了上去。聯隊的黨代表,在觀音山反擊敵人的一次衝鋒中負了重傷。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說:“同志,你們繼續戰鬥吧!希望你們堅決地打退敵人的反攻,守住聯隊的陣地。”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這位工人階級的英勇戰士,為革命事業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我記不起這位戰友的真實姓名了,隻記得他的代號是“老陳”。但是,他那種英雄的氣概,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和堅強的意志,卻令人永志不忘!

戰鬥越來越緊張了。敵人四面迫近,起義軍完全處於防守狀態了,有些陣地不得不退出。聯隊的傷亡越來越大,人數越來越少。

深夜,觀音山下響了一陣槍聲,接著就漸漸地平息了。通往指揮部的道路被敵人截斷了,第六聯隊和指揮部失掉了聯絡。這時,幸遇到教導團的一位姓朱的同志由此過路,他一見到我們就跑上來說:“老兄,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麽?指揮部早已下命令撤退了,快,到黃花崗集合。”

我們和另外一些沒來得及撤走的人,趁天還沒亮,趕到黃花崗。到那裡一看,主力部隊已向花縣轉移了。

這時,反革命的部隊已經控制了交通要道。我們不能停留,連忙向主力追趕,直到下午六點鍾,才在太和墟趕上了教導團的同志們。

部隊向廣州以北的花縣方向撤退。地主的民團,在通向花縣的道路上,設下埋伏,企圖消滅我們。我們衝破敵人的包圍,到傍晚,才退到花縣城。這裡的反動派早已聞風逃之一空。

聽到從廣州逃出來的人說,反革命正在那裡大肆屠殺。廣州市的街上布滿了革命者的遺體。敵人就像得了“恐紅病”,只要從哪家翻出了一條紅布,一塊紅綢子,或者見到一個說北方話的人,不問青紅皂白,抓來就殺掉;甚至連穿紅衣服的新娘子,也被推到火裡燒死了。但是,敵人的屠殺是嚇不倒共產黨員和革命人民的。活著的同志,決心繼續戰鬥,不取得勝利誓不休止。

廣州起義是大革命失敗後,黨領導的一次英勇的革命行動。由於當時沒有正確的戰略指導,加之敵我力量相差太大,起義終於失敗。但是,在戰鬥中受到考驗和鍛煉的一部分革命武裝保存下來了,一千二百多人撤到了花縣。

十六號,在花縣一個學校裡,舉行了黨的會議,討論部隊的改編和今後的行動問題。撤出的部隊如改編為一個軍,人數太少;編為一團,又多了些。經過討論,決定編成一個師。可是,編為第幾師呢?大家都知道,南昌起義失敗後,朱德同志在北江成立了紅一師,海陸豐有個紅二師。

“我們叫紅三師吧!”有的同志提議說。

“紅三師也有了。”有的說,“瓊崖的遊擊隊已編為紅三師了。”

算來算去,四師的番號還沒有。於是,決定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師。全師下編為十、十一、十二等三個團,推選葉鏞同志為師長。

第二個緊迫的問題是:花縣離廣州太近,又緊臨鐵路,不能停留太久,必須馬上行動。到哪兒去呢?討論了半天,決定去北江,找朱德同志率領的紅一師會合。但他們在哪裡,沒人知道。我們一面整頓隊伍,一面派人去打聽。

這時,花縣的地主武裝,在城外日夜圍攻。我軍的供給十分困難。派出打聽消息的人,一天、兩天,杳無音信。等到第三天,再不能等了,我們估計,廣州的敵人會很快追上來,那時再走就被動了。於是,便決定到海陸豐找彭湃同志去,那裡面臨大海,背靠大山,而且早已成立了工農民主政府,地形和群眾條件都很好。

晚上,打退了圍城的民團,部隊開始出發了。一路經過從化、良口、龍門、杭子坦,繞道蘭口渡過了東江,並攻佔了紫金縣等地,打退了民團的數次襲擾。以後,在龍窩會見了海豐的赤衛隊,陰歷正月初一,到達了海豐縣城。彭湃同志在這個地區領導過三次農民起義,前兩次都失敗了。一九二七年十月發動第三次起義,十一月佔領了海豐城,正式成立了工農民主政權,進行了土地革命。群眾熱情很高,到處紅旗招展。各村莊的牆壁上,寫著“打倒土豪劣紳實行土地革命”的紅字標語。群眾聽說我們是從廣州下來的紅軍,熱情萬分,家家讓房子,燒水做飯。雖然語言不通,但人們打著手勢表示對紅軍的熱愛。

在海豐城裡的紅場上,舉行了幾萬人的群眾大會,歡迎紅四師。彭湃同志在會上講了話。他只有二十多歲,身材不高,臉長而白,完全像一個文弱書生。他身穿普通的農民衣服,腳著一雙草鞋。海陸豐的農民都稱他為“彭菩薩”。他的聲音洪亮清晰,充滿了革命的熱情和必勝的信心。當他講到廣州起義失敗時,把手一揮說:“這算不了什麽,我們共產黨人,從來不畏困難,失敗了再乾,跌倒了爬起來,革命總有一天會成功的。”他那邏輯性很強、說服力很大、淺顯易懂的講話,句句打動聽者的心坎,使人增加無限的勇氣和信心。

不久,紅四師和董朗同志率領的紅二師會面了。兩支年輕的部隊,在彭湃同志的領導下,打了許多勝仗。紅四師先後攻下陸豐城、甲子港,拔除了隔絕陸、普兩縣聯繫的地主武裝的最大據點——果龍,使陸豐與普寧連成一片。此外,還打通了向東與潮陽遊擊隊的聯繫。

國民黨軍閥是不會讓海陸豐的人民政權存在下去的,他們不久就開始了對海陸豐紅色區域的“圍剿”。黃旭初部隊從西面和北面進攻,佔據了海陸豐。陳銘樞部的新編十一師,也從福建開來,以惠城作據點,進攻惠、潮地區。紅四師開始雖打垮了該師的向卓然團,攻下了惠來,但終因敵人力量過大,不得不退入普寧的三坑山區與敵人周旋。

當時,這支年輕的紅軍,只知道打仗攻城,不注意鞏固根據地,再加上對工農武裝割據缺乏足夠的認識,不積極建設革命武裝,因而,經過多次戰鬥之後,部隊的人數一天天減員。敵人的“圍剿”日益凶猛。到一處燒一處,到一村殺一村。凡是紅軍住過的房子,他們都燒掉;凡是與紅軍有過往來的人,他們抓住就活埋、殺死。我軍為了保存最後的一部分武裝,只好又從三坑撤退到海豐的大安洞、熱水洞一帶的山區裡,配合當地的遊擊隊打遊擊。

人民永遠和紅軍一條心。山下的青年、老人和婦女時常冒著生命的危險,往山上送糧食。有時糧食接濟不上,戰士們下河抓小魚,到山坡上找野菜充饑。冬天,沒有住的地方,就自己割草蓋房子;沒有被子蓋,便蓋著稻草過夜。敵人每到山上“圍剿”,一定把草房放火燒掉,可是等他們走後,我們又蓋起來。東山燒了西山蓋,西山燒了南山蓋。正像唐代的詩人白居易的詩句所寫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年輕的紅軍,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繼續頑強地鬥爭著。

南 海

圖文節選自《星火燎原》

編輯:柯鰻

刊期:第435期

主管:南部戰區海軍政治工作部

主辦:政工保障室

勇立南海潮頭 守望四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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