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錘子科技的運氣不太好：內部引以為傲的TNT遭受群嘲，被奉為微信挑戰者的子彈簡訊在短暫絢爛後迅速脫靶，隨後錘子科技成都總部被傳解散。 

錘子科技似乎再度陷入“生死時刻”，關於“錘子未來在哪”的討論不絕於耳。 

在手機行業，錘子科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不僅因為創始人羅永浩，還因為站在他背後的一大票錘粉。他們都以老羅的價值觀為信仰，他們會為了錘子新品發布會、線下活動慷慨解囊，狂熱如宗教信徒。

伴隨錘子的6年，對粉絲來說是一場遠征。在這條路上，有人中途離場，有人不計經濟代價地陪守。

當信奉對象再度陷入危機，這一群體的反應，或許間接決定著羅永浩和錘子的最終命運。他們是如何看待這一問題？近日人物觀同幾名錘粉聊了聊。

作者：慶凡 編輯：江欣 微信公眾號：首席人物觀（sxrenwuguan）

01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2003年，羅永浩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成為他最有代表性的金句。

自此，肆無忌憚、嬉笑怒罵、高度理想主義的新東方教師羅永浩集結了一批“信徒”。

這其中也包括尚是中學生的李瑞。

羅永浩愛折騰。在大戰方舟子、舌戰科技宅王自如、怒砸西門子問題冰箱、出自傳《我的奮鬥》之外，他甚至還拍了一部電影。伴隨這些標誌性事件，李瑞逐漸迷戀起羅永浩，“特別愛看老羅的影片，自傳和小馬影片（電影）都看了”。

在學校不到十平方米的四人寢室裡，貓在床下的那一小方天地裡，午後、或是午夜，李瑞總會時不時搜索與老羅有關的東西。

“那時候有個影片，老羅找方舟子對質，把方舟子堵電梯門口半路上還順帶提了個褲子。”李瑞說，“感覺那會老羅還特別桀驁不馴，跟我們離得近。”

真正讓老羅粉絲群年齡層擴大化的，還是他2008年創辦培訓學校後。2010年11月23日，羅永浩在北京海澱劇院舉行關於其培訓學校創業故事的演講《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創業故事》，反響強烈。

知乎上對於“如何評價老羅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創業故事這個系列演講”問題的一個回答很能解釋老羅讓粉絲迷戀的原因：語言的魅力，邏輯的威力，情緒的感召力，以及一個中國男人不含蓄的魅力。

在互聯網圈已經工作兩年的張磊看來，這是老羅真正有影響力的開端，同時也是自己認識老羅的起點。

2012年5月，羅永浩創辦了錘子科技，這是他第三次創業，且跨界之大讓人驚訝。自此，羅粉跟隨領頭羊遷移到了新的大草原。他們有了新的名字——錘粉。

錘子科技第一款面世的產品是錘子系統Smartisan OS，在錘子手機尚未出生時，該系統只能搭載在其他品牌的手機上，比如小米3。

對於安卓手機愛好者而言，刷系統是一項日常生活樂趣。張磊最早接觸到的錘子產品就是Smartisan OS。“很喜歡他手機的一些特點，設計方面的互動功能。”這份喜歡也支撐他去買了錘子T1。

T1是大部分羅粉入手的第一款錘子手機。

02

買手機的行為之下，或多或少都有一點支持老羅的心理。

李瑞說，除了為信仰充值，最直接的因素還是因為“T1漂亮”。2015年，T1獲得被稱為“設計界奧斯卡”的iF金獎，並且一時名聲大噪。

在張磊看來，自己更多是把羅永浩定位為“朋友”，“不會純粹是為了支持老羅去做（一直買手機）這個事。”在他眼裡，手機還不是一個能用粉絲經濟概括的物品。

典型錘粉王英華顯然不讚同這種觀點。他支持老羅的直接方式就是買買買：自用及推薦親友超過20部手機。他購買了除了堅果pro2外，幾乎所有錘子系列產品，包括充電寶、耳機、衣服。

雖然T1的顏值讓人心動，但它隨後爆出的產能跟不上和品質問題給它抹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

“不好用，做工太差了，用了大半年後就給家裡人用了。”李瑞對於買了T1的行為十分後悔，認為自己交了一波智商稅。

T1留下的陰影導致他一直處於觀望狀態。每場發布會都看、總會興奮的聊點關於錘子的事、但隨後兩年間錘子發布了三款手機，他都默不出手。

而且在內心深處，他覺得老羅變了，“好多羅永浩的言語我都聽著不順耳了，不怎麽認同”。

在羅永浩創立錘子之後，新品發布會成為他的個人“相聲大會”。“公孫浩這個稱號怎麽來的？”李瑞反問後，又公布答案：“因為他吹牛逼還做不到。”

“成也嘴，黑也是因為嘴。”這是李瑞的總結。

作為理想主義者的擁躉，2016年，剛過30歲的張磊受到感召，加入了錘子科技的市場部，這是他精神上距離老羅最近的一次。

“覺得還是想做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錘子一直有這個想法，它做出的東西跟別人，這些都不一樣。”

但出於個人職業規劃，不到半年時間他就離職了。但他仍然參加了2017年5月，錘子發布了堅果pro那場發布會。當時老羅在台上哽咽，“感覺自己終於要成了，但又一想，這種感覺已經有四次了。”

坐在台下的張磊替他心酸，“挺不容易的，真的挺不容易”。

“總覺得這回老羅要成了。”冷靜了兩年的老粉李瑞忍不住了。

出於這個想法，他緊張又興奮地蹲在電腦前，隨手將手心的汗擦在褲子上，眼睛緊盯電腦螢幕，準備搶第一批堅果pro。

但泡泡在手機拿到手的那一刻破滅。“硌手唉，華強北的手機也不至於硌手吧，”李瑞很是失望，“一天盡顧著吹牛逼懟人了，好歹放一點精力在產品上，產品會說話的好不？”

一年後，他的堅果pro屏碎了，官方返修需要自費600元，而此時的第三方售價也才不到600元。

連續的失望讓十年“羅粉”李瑞選擇了“脫粉”，就像他一開始向首席人物觀自我介紹的一樣，“一個理性的錘黑”。

03

見證過2016年錘子資金斷裂、2017年起死回生之後，粉絲們也逐漸的從“支持老羅創業”變成了“害怕老羅倒閉，救救老羅”的心態——

“這次不買的話，可能就是壓垮老羅的最後一根稻草。”

“盡吾志也，可以無悔矣。”

“堅持支持錘子是我們的一種責任。”

“因為害怕老羅倒閉，抱著再支持最後一次的心態，我已經買了堅果1代、T2、M1L、堅果pro2、堅果3……”

社交媒體上的評論，看得人心酸又好笑。

雖然李瑞脫粉了，但是他依然會關注錘子的每一場發布會，“怎麽說呢，還是希望他拐過這個彎來。但是肯定不會再掏錢了。”

同樣的十年“羅粉”王英華依然會繼續掏錢，在他微博裡，滿滿都是對錘子科技和羅永浩價值觀的推崇。

而更認同“錘友”身份的張磊，則表示疑惑和理解。“他名聲很大，其實並不缺錢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創業，可能有夢想。而且如果不這樣說得多一些，錘子根本就沒關注度。”

“期待他能做起來的。”李瑞默默說了一句。

在聊天中，首席人物觀做個了假設，“如果羅永浩不做錘子科技了，怎麽辦？”

張磊很淡定。他認為錘子會不會黃，取決於老羅個人的意願。只要他堅持做，那一定會越來越來好。

但這個假設讓王英華突然很失落，“如果有一天錘子不在了，不知道情感該何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