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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恐怖小說,讓你懷疑人類文明

一名身掛老處男、超級死宅、媽寶、種族歧視多個減分標簽的人,除了吃剩的垃圾食品和沙發上悲傷的凹痕外還能給這個世界留下什麽?洛夫克拉夫特給出了他的答案,並用一系列驚世作品嚇壞了百年後的我們。

當你發現人們狂熱地在社交網絡裡大喊“克總發糖”時,你可能會非常疑惑“克蘇魯究竟是什麽東西”?今天推薦的這本《死靈之書》收錄了克蘇魯之父洛夫克拉夫特一生的大部分作品,無論是從零開始了解克蘇魯,還是骨灰粉收藏,都是最好的選擇。

《死靈之書》

[美] H·P·洛夫克拉夫特 著

[英] 萊斯·愛德華茲 繪

竹子 Setarium 臧舟 敬雁飛 令有時 戰櫻 張琦 譯

北京時代華文書局 出版

克蘇魯神話:宅男塑造的無情宇宙

文|casey

當遙望星空時,你會想到什麽?會想到印第安人指認星辰為祖先的美好傳統,想到 1962 年肯尼迪“我們選擇登月”的慷慨致辭,但洛夫克拉夫特和他的《克蘇魯神話》會發出陰森森的警告:不要看,不要去,一無所知是人類最大的幸福。

克蘇魯神話是以美國作家霍華德·菲利浦·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世界為基礎,由奧古斯特·威廉·德雷斯整理完善、諸多作者共同創造的架空傳說體系。並不是類似希臘神話、蘇美爾神話這種在某個群體中流傳的神話,而更像是一系列共享世界觀的小說作品。其中最著名、流傳最廣的神祗就是克蘇魯,所以後世便用“克蘇魯神話”來代稱此類故事。

▲克蘇魯之父,洛夫克拉夫特

克蘇魯式故事大都從某人針對一個筆電或者一個事件展開的調查活動開始的。但所有努力都不足以讓主角發現事件背後的恐怖本質,他所做的不過是徒勞的圓周運動,並在這之中耗盡了身為人的一切。這種“自己嚇自己”的恐怖風格基於世界的不可知前提,在星河深處隱藏的秘密面前,我們的文明是孱弱無力的。

在後來衍生的一系列桌面遊戲中發展出了“SAN 值”的概念,即 sanity(理智),是精神層面的生命值,SAN 值清零玩家就會發瘋。在粉絲中間,大呼“掉 SAN”意味著見到了古怪的東西——比如你第一次做的番茄炒蛋、甲方發過來的示例圖,或者這本《死靈之書》。儘管它並不是洛氏提到的那位“邪惡的阿拉伯人”創作的禁書,但它的確收錄了洛氏一生包括幼年習作的大部分恐怖小說,並由資深克蘇魯愛好者譯製,原汁原味地呈現了克蘇魯神話的奇異幻想和內在氣質。

▲《死靈之書》內大量的精美手稿

這是單讀的實習生看罷《死靈之書》後的一系列發言,可稱是教科書級別的“掉 SAN”:

在看到那本書(姑且稱它為書)之後,我感覺到體內的某種東西被抽離了,那是我在二十餘年生命中苦苦積累的、獨屬於我個人的特質。如果有另一個人在場,他會看到我死死盯著書封,虔誠地把它抱進家門。我是個善良的、對他人抱有責任心的人,至少在今晨之前我還不是瘋子,所以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在我之後調查這一切,這是為你們著想。

下面我們來描述一下“闖入者”的外觀,這個規整、暗紅色的立方體挑戰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很明顯,它不屬於當下的人類文明,這是某個太古時期的遺留物。

儘管意識發出悲鳴警告,但無形的罪惡力量驅使我翻開書頁,上面的文字仿佛由混亂無序的星體凝結而成,它們在燈光下緩緩蠕動。隨著手指上傳來的那陣潮濕、滑膩的觸感,我仔細觀察:一種閃爍著水銀光澤的灰黑色物質,好似要逃走一樣,凌亂地攀附在頁角處,並無時無刻不散發出黴菌般的病態生命氣息。在我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我就知道一切已經不可挽回,那些肮髒、褻瀆的存在已經嵌進我的指紋。我相信它們通過這一舉動窺視到了我的一切,變得比我還要了解我自身了......

而書上則遍布著古老的奧秘:比我們幻想中巴別塔還要雄偉的建築高聳入雲,渾身觸手、滴著惡臭黏液的生物在裡面進進出出。我確信自己已無法回頭,比起扔掉這本書,我更傾向於扔掉我的腦子。

受早年的閱讀和寫作趣味影響,洛氏的文字中有著明顯的、和愛倫坡同源的,繁複華麗、耽於修飾的哥特氣質。但克蘇魯神話和哥特故事截然不同,如果說哥特故事暗示了一個嚴厲、熱衷於懲罰的上帝,那麽克蘇魯神話則徹底否定了上帝的存在。正如洛氏本人宣稱“從八歲以來,我就不相信宗教和任何超自然事物了”,還有人認為“如果能健康成長,洛氏很可能會成為《生活大爆炸》中謝爾頓那一類人”。

▲邪神也可以很可愛哦

從影視作品到電子遊戲,諸多創作者都曾在克蘇魯故事中汲取靈感,雖然今天我們可以說“人人都愛克蘇魯”,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當時的洛氏是個受歡迎的家夥,幼年父親暴死、母親溺愛、青年家道中落,使這位超前的恐怖天才在社會事務上屢遭挫折,面對現實世界,他抱持著一種老式移民後裔特有的、可稱偏執的保守態度,自認貴族拒絕工作。同時,身為種族主義者,卻恰好生逢轟轟烈烈的移民潮。震驚於一夜間冒出的有色族裔,洛式把自己的恐慌轉化成了筆下常見的“卑鄙、惡心、醜陋的外鄉人”形象。

童年養成的靦腆陰鬱的個性伴隨了他一生,在經歷失敗的婚姻後,他便在普羅維登斯的宅邸裡深居簡出。

不難想象,很多人把洛夫克拉夫特當做了宅男創作者的典範:窩在故鄉舊宅裡終日不見陽光,腳邊躺著無數廢紙團——有些是廢棄的靈感,有些是比恐怖故事更“不可名狀”的事物。不過,與其說他是瓦爾登湖式的隱者,不如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人。據說有人常常看見他在午夜時分身披雨衣走上街頭,中邪般地邁著緩慢步伐,雙眼死死盯著前方。

▲2008 年講述洛夫克拉夫特生平的紀錄片《未知的恐懼》

但洛氏並不是一個呼喚神靈的巫師,因為他沒有信仰,或者說“沒有信仰”就是他的信仰。由於對科學尤其是占星學的癡迷,他敏銳地認識到了宇宙的無情本質,並熱衷於把各種時髦科學理論揉雜進小說中。洛氏信奉並創造了一個機械唯物論的宇宙,牢牢堵死了一切我們把人性、意義賦予其中的可能,這正是克蘇魯故事的絕望內核,也使它有永不過時的效力。越是在信仰消解、個人原子化的現代,克蘇魯神話便愈加恐怖。

這種恐怖在影像上是“不可視的”、在文字上是“不可言說的”。它強迫我們面對一個真相:一切為混沌的現實世界賦予秩序的努力,都只是出於一種對安全感的追求。諸多潛伏在日常生活的裂痕中,勾附在心靈的根須上,只要稍加注意就能感受到的東西,將帶來最深刻的癲狂和崩潰。如果想要在克蘇魯神話的世界裡探險,最好時刻為自己留一顆子彈。

▲隱秘的古代遺址

一些愛好者指出,後期的洛氏已經和讓·保羅·薩特、阿爾貝·加繆有一些相似之處,他們都承認人類生活在一個極荒謬的所在,隻不過洛氏通過一系列幻想和細致怪誕的描寫,把我們的窘境放大了數億倍。

這名先行者直接凝視宇宙的巨大虛無,並毫不在意磨損己身。面對那條今日已宣告失敗的、十九世紀末的“先生”們應許的幸福之路,洛氏早早地預見到了它的崩潰,並在廢墟盡頭繼續探索,挖掘出自我們誕生時就一直盤旋在頭頂的迷茫、孤獨和絕望,並用他獨有的,詭譎、駭人的天才手法將其展現了給世人。

《死靈之書》

奈亞拉托提普(節選)

我仍然記得奈亞拉托提普是在什麽時候來到了我們這座巨大、古老、產生了無數犯罪事件的恐怖之城。我的朋友曾經跟我說過他的事情,還告訴我他的演說有極強的魅惑性和誘惑力。因此我對他產生了很強的好奇心,急切地想要去最大限度地發掘他身上的秘密。但是我的朋友告誡我,奈亞拉托提普的秘密十分可怕,遠遠超出我最狂熱的想象力所能承受的範圍。

▲奈亞拉托提普的人類形象:皮膚黝黑的精瘦青年

那些秘密在一間黑暗的房間裡被投射在一個屏風上,上面是除了奈亞拉托提普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出來的預言。他擦出的劈裡啪啦的火花,只能在人的眼中被看到,而且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我還聽到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認識奈亞拉托提普的人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景象。

那是在一個炎熱的秋天的夜晚,我穿梭在擁擠又焦躁不安的人群中去看奈亞拉托提普。氣象很悶熱,一路上還需要走數不清的台階才能到達他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房間。從房間裡的屏風上投射出的陰影,我看到了廢墟中被遮蓋住的形體,在殘垣斷壁之後,有許多黃色的、邪惡的面孔在互相對視。我還看到了這個世界同黑暗鬥爭的景象,它對抗著終極太空中發出的毀滅波濤。

▲神秘的海底城市拉萊耶

世界在逐漸變暗、變冷的太陽周圍旋轉著,糾纏著、掙扎著。突然之間,火花就令人驚訝地飛繞在了圍觀者們的頭頂上。人們的頭髮立刻豎了起來,投下了我無法描述的怪異的陰影,然後落在人們的頭上。我比別人都要清醒,也更加相信科學,所以一邊戰栗著一邊小聲嘟囔了一句抗議的話,說他是在欺騙我們,這隻不過是科學上的靜電現象。奈亞拉托提普聽到我的話之後,就立刻將所有人都趕出門,趕下了令人感到眩暈的台階,走到午夜裡潮濕、炎熱又荒涼的街道上。我大聲叫喊著說自己不害怕,以後也絕不會害怕。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我大喊,來撫慰自己。我們就互相發誓,這個城市還是一如既往,絲毫沒有發生改變,還是充滿生機的。然後電燈就開始暗下去了,我們就紛紛一遍一遍地詛咒電力公司,互相做著鬼臉,互相對著對方的鬼臉哈哈大笑。

▲經典的克蘇魯形象,蝠翼獸爪的臃腫怪物

我相信大家一定都感覺到了,綠色的月亮正在下沉,我們開始在月光的指引下不知不覺地走成了奇怪的隊形,雖然大家都不敢去細想,但是似乎也都知道自己正在走向那不祥的目的地。當我們低頭看向人行道,發現鋪路的石頭已經松動了,從石頭下面鑽出了草,只有生了鏽的鐵軌還能依稀辨認出電車軌道的位置。然後我們又看到一輛孤獨的有軌電車,車上沒有窗戶,已經被廢棄了,殘骸癱倒在軌道旁邊。當我們望向地平線,發現自己再也看不到河邊矗立著的第三座塔了,只有第二座塔那殘破的輪廓擋在前面。

這時我們的隊伍分裂成了幾條窄窄的縱隊,每條縱隊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其中幾條縱隊消失在了左邊的窄巷子裡,只剩下可怕的陣陣哀嚎。另一條縱隊則是進入了一個已經被高高的雜草堵住了的地鐵入口,並且發出了瘋癲的狂笑聲和咆哮聲。我自己所在的那條縱隊則是走向了空曠的野外,並感到了與此時的炎熱季節十分不相稱的寒冷。我們繼續在黑暗的荒野上前行,看到了身邊邪惡的積雪反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月光。這積雪是從何而來,著實令人費解,並且在融化的時候全都朝向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指向一處海灣,海灣的四周有被蹭得發亮的牆壁。我們的隊伍看上去真的十分薄弱,大家邁著沉重的步伐做夢一般地走向了海灣。

▲奈亞拉托提普被認為締造了埃及文明,並傳授給人原子彈的知識

我在隊伍的最後緩慢地走著,覺得黑色的裂縫裡透出的閃著綠光的雪片十分嚇人,而且隨著隊伍前面的那些人陸續進入並消失在海灣之中,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聽到了海灣中傳出了令人不安的哀嚎聲。然而我卻沒有足夠的力量讓自己停下來。我感到自己仿佛受到了前面那些已經進入海灣裡面的同伴們的召喚,幾乎是半漂浮地進入了海灣裡隨風飛舞的大雪之中。我感到十分寒冷,同時又很害怕,不禁瑟瑟發抖,就這樣,我進入了那個不可思議的、什麽都看不到的漩渦之中。

突然間,我恢復了知覺,開始尖叫,之後神志昏迷,又陷入了沉默。或許只有諸神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看到一個惡心又敏感的陰影在翻滾,像很多隻手,又不是手,不停地在可怕的午夜裡盲目地旋轉。我還看到很多腐爛了的物體和屍體,以及很多個死去的世界,滿目瘡痍。裡面有很多城市,陰森森的風掠過蒼白的群星,吹得它們的光暗淡了下來。

▲邪神影響下趨於癲狂的人們

在不同的世界之外,徘徊著許多模糊的幽靈般的怪異身影,那是不聖潔的寺廟裡若隱若現的立柱。寺廟就建在無名的岩石上,位於太空之下又在令人眩暈的虛空之下,處於光明與黑暗的星球之中。就在這片令人厭惡的太虛墓地之中,在象徵著時間的神殿的內庭裡,有一個含混不清的、令人發狂的打鼓聲,還有稀疏的、單調的長笛在褻瀆神明地哀鳴。原來,這些令人厭惡的打鼓聲和吹笛聲來自於那些龐大而黑暗的終極之神,它們在緩慢地、笨拙地、愚蠢地跳著舞,他們看不到,發不出聲音,沒有思想,因為他們的靈魂,就是奈亞拉托提普!

(戰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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