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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攀岩》獲奧斯卡:登頂,或是死亡

又是一年一度被奧斯卡刷屏的一天。

從早上公布的最佳紀錄長片《徒手攀岩》,到逐步公布的最佳男女主角,再到最後競爭激烈的最佳影片,最終花落《綠皮書》。

今天,我們想要分享的是最佳紀錄長片《徒手攀岩》(Free Solo )。Free Solo 是攀岩運動,甚至整個戶外極限的金字塔尖。它的完整定義是攀岩者不使用任何繩索、掛鉤之類的工具,不佩戴任何保護措施(如降落傘)進行攀登。Free Solo 對路線也有要求,簡單來說就是足夠高,墜下必死無疑,和較低路線攀岩的抱石 (Bouldering) 形成明顯的區分。

因為它的實踐者在攀登時隻面臨著兩種可能取其一:100% 或 0。要麽登頂,要麽死亡。

《徒手攀岩》記錄了亞歷克斯·霍諾爾德的登頂之旅。在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裡,霍諾爾德在不斷地輪換挑戰兩種 Free Solo 運動當中最可怕的敵人:光滑的岩壁和極窄的岩縫。沒有繩索、安全帶及其它防護設備,隻憑四肢,霍諾爾德一口氣爬上高3000英尺(900余米)的“攀岩宇宙中心”伊爾酋長岩之巔,成為了首個 Free Solo 登頂酋長岩的人類。

這是一個沒有半路,沒有妥協,不成功便成仁的故事。它記錄了一個由渺小的人類所創造的,屬於這個年代的戶外冒險奇跡。

Free Solo 圈子並不大,像霍諾爾德這樣的實踐者在攀岩者裡位於金字塔的頂端,除了本身人少,更是因為更多的知名攀岩者都已英年殞命。不分高低,無論難度,在 Free Solo 時,一個寒顫,一個噴嚏,一次抽筋,一隻煩人的蟲子,都有極高的可能導致攀岩者重心偏移,失去和牆壁之間本就極度有限的摩擦,墜下山崖。

由此可見,跟拍的難度也很大。這部電影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離不開導演金國威和伊麗莎白·柴·瓦沙瑞莉。這對夫妻檔的拿手絕活就是戶外電影,上一部大螢幕作品《攀登梅魯峰》於2015年上映,曾獲第31屆聖丹斯電影節美國紀錄片大獎,各大電影評分網站分數在8-9左右。

在《徒手攀岩》中,他們需要比霍諾爾德更早就上到到酋長岩頂端,連續幾晚在山頂扎營,從而在霍諾爾德早晨五點開始攀登之前架好機位,以便以最佳角度記錄傳奇在每一個關鍵點上的動作。但他們最小化了自己的存在,保持了對岩壁乾淨和對攀登者心靈平靜的尊重,並且得以呈現給觀眾如此壯觀、真實和近距離的畫面。

這部紀錄片試圖讓我們明白:人類很渺小,但在有限的人生裡,我們也可以做一些艱難、痛苦、卻又偉大而且純粹的事情——只是為了證明,我,人類,可以做到。以下,Enjoy:

2018年秋,極限攀岩電影《Free Solo》在美國各大院線上映。這部由美國《國家地理》雜誌製作的小成本戶外運動紀錄片,上映不到半個月票房已超過220萬美元,IMDb 8.7分,爛番茄新鮮度達到100%。

這是一個沒有半路,沒有妥協,不成功便成仁的故事。它記錄了一個由渺小的人類所創造的,屬於這個年代的戶外冒險奇跡。

在矽谷生活的朋友,應該都去過優勝美地國家公園。

我們在 Tunnel View 一覽整片山谷的壯美,歷遍每一座瀑布,hike 所有著名的 trail,去過所有出現在蘋果電腦桌面背景上的地點;也有一些朋友登上 Half Dome,完成了大部分造訪這裡的人都無法完成的壯舉。

至今仍沒有人能像亞歷克斯·霍諾爾德 (Alex Honnold) 一樣,在清晨的刺風中,完全沒有任何物理保護的前提下,成功 Free Solo 徒手攀登酋長岩 El Capitan。

這是一整塊從谷底起算高度超過3000英尺(約900米)的花崗岩,大體上與地面垂直,表面布滿被微氣候磨成的光滑岩壁,以及幾條優勝美地攀岩愛好者都熟悉的裂痕。

採用有保護的繩索攀登,酋長岩有許多條路線可以登頂。但如果拋棄了裝備和隊友,獨自一人徒手自由攀登,活著完成前三分之一程的可能性都已微乎其微,勿言登頂。

然而在2017年6月3日的凌晨,所有的風險、不可控因素、經驗、訓練、緊張感和興奮都被霍諾爾德拋在腦後。

山谷內的遊客還未起床,他已經在山頂和前晚就扎營等候的攝影團隊成功會師。所用時間3小時56分鐘,隻比他之前創造的速攀酋長岩紀錄慢了一倍。

亞歷克斯·霍諾爾德成為了首個 Free Solo 登頂酋長岩的人類。

通過和這項運動同名的《Free Solo》紀錄片,戶外運動愛好者們首次得以一窺,這位創造歷史的年輕攀登者挑戰酋長岩的歷程。

等待並非折磨,反而是最好的禮物

2008年,霍諾爾德第一次想要挑戰巨大的、被視為不可能征服的酋長岩。

當時,他在並不大的 Free Solo Practitioner(徒手攀登實踐者)圈子裡已經相當有名氣,07年一天之內成功 Free Solo 優勝美地的 Astroman 和 Rostrum 兩條高難度路線,又在次年首次成功 Free Solo 高難度的 Half Dome 西北面常規路線。

Free solo 的完整定義是攀岩者不使用任何繩索、掛鉤之類的工具(可以使用防滑的白堊粉),不佩戴任何保護措施(如降落傘)進行攀登。Free Solo 對路線也有要求,簡單來說就是足夠高,墜下必死無疑,和較低路線攀岩的抱石 (Bouldering) 形成明顯的區分。

無疑,Free Solo 是攀岩運動,甚至整個戶外極限的金字塔尖。因為它的實踐者在攀登時隻面臨著兩種可能取其一:100% 或 0。

要麽登頂,要麽死亡。

這樣來看,酋長岩被稱為 Free Solo 的宇宙中心,並不無道理。

根據專業人士統計,攀登酋長岩可以走多達50條路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等級超過5.8的高難度技術攀登(5.x,x越大越難)。而霍諾爾德本次挑戰選取的是酋長岩西南面的 Freerider “順風車”路線。

聽起來“順風車”的名字似乎很容易,實際完全相反:Freerider 是整個酋長岩等級次難、實際攀登最難的一條路線。

成功挑戰 Half Dome 之後,霍諾爾德每年都會在優勝美地呆很久,“看著酋長岩,每一次我都說,今年我要爬上去。結果每次我都只能告訴自己,不是今年,還得等等。”

在霍諾爾德漫長等待的最後兩年,《國家地理》召集的攝製組開始跟拍這位年輕的攀岩傳奇,記錄他在優勝美地度過的每一天。

全片大部分的篇幅裡,霍諾爾德不是在山上訓練,就是在車裡訓練,或者正在山和車之間往返。這輛道奇小巴改裝的露營車,成為了片子除了大岩壁之外的第二主要場景,以至於成功登頂也有這輛車的功勞:直到2017年,霍諾爾德都沒有固定的居所。這輛車甚至被他改裝成了訓練房,安裝有指力板的那塊車門框早已被他經年累月的訓練壓彎。

等待成為了酋長岩送給霍諾爾德最好的禮物。在這十年裡,他一次又一次地在 Freerider 路線上進行帶繩和不帶繩的、單人或雙人的訓練,為了加強記憶和構築信心。

他跟常年在優勝美地遊蕩的專業攀岩運動員湯米·考德威爾 (Tommy Caldwell) 成為了朋友,一起訓練,幾次刷新了酋長岩二人速攀的世界紀錄。

湯米 考德威爾(黃衣)和亞歷克斯 霍諾爾德在酋長岩訓練

電影多次把特寫給到他在筆電上記錄每一個組結的每一個動作應該如何伸腿、手指捏住岩壁上哪一塊細微的凹槽或凸起。這幾本筆電,相信會在未來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成為酋長峰 Free Solo 挑戰者的聖經。

在這部紀錄片中,霍諾爾德的女朋友/妻子珊妮·麥坎萊斯 (Sanni McCandless) 極為重要的角色。

在參加霍諾爾德自傳的簽售會之前,麥坎萊斯根本不認識這個髮型怪怪,眼睛大大,後來被她發現大腦缺乏情緒和恐懼刺激能力,連正常的擁抱都不會的男生。

在霍諾爾德挑戰酋長峰的漫長道路上,麥坎萊斯並不是他的第一任伴侶。許多女孩曾瘋狂對他著迷,卻在目睹他一次又一次訓練後,因無法承擔巨大的心理壓力和對未來的渺茫感,選擇離他而去。這一情況,加之父母離婚、父親早逝、自己獨居,使得他有太多的時間訓練攀岩,卻沒有機會訓練人際交往。

出乎霍諾爾德家人和攀岩同好的意料,麥坎萊斯不僅和他建立並保持親密關係至今,甚至說服了他在拉斯維加斯買了一棟房子兩人一起居住——買房並不是束縛,拉斯維加斯和西部山脈沿線所有的頂級攀岩路線都是開車距離,到優勝美地也只需要六個小時。

在霍諾爾德的影響下,麥坎萊斯也學會了攀岩,成為男朋友在較低難度訓練和二人攀登嘗試時的夥伴。霍諾爾德在登頂酋長岩之前的最後一次摔山扭傷腳踝,也是因為麥坎萊斯在保護他時失手。

紀錄片對於二人的相處著墨甚多,有幾處令人印象深刻。

“我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麽他想要(登上酋長岩),但我知道如果他不實現這個目標會遺憾終生。”麥坎萊斯對著鏡頭如此解釋這個很難被常理釋的人。

霍諾爾德從不告訴別人明天要幹什麽,他的下一次嘗試何時開始。這不但給攝製組增加了複旦,更是讓他的身邊人有一種來不及說再見就成了永別的,極大的精神壓力。

霍諾爾德原定出發挑戰的前晚,終於被壓垮的麥坎萊斯質問他,當遭遇生死關頭,他會考慮安全,還是繼續前進。他告訴她:在 Free Solo 時,自己都從未考慮過任何東西。

第二天,在霍諾爾德的第一次酋長岩挑戰達到到第一個壓力點時,他看著頭頂、身邊的攝影師和半空中的無人機,下意識抓了一下其他攀岩者留下的鉤子,然後放棄了這次嘗試。當時,距離他的腳踝受傷僅僅過去了5周。

2017年5月底六月初的一天,霍諾爾德突然離開了家,開著露營車駛往優勝美地。

所有人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但這一次,麥坎萊斯在男朋友出發之前離開了露營車,獨自返回了拉斯維加斯。

次日凌晨4時許,霍諾爾德醒來,開著露營車到了從未停過的一處更遠的地方,走了比平時訓練更遠的路才到了 Freerider 路線的起始點。

前一天得知他可能今天嘗試七人攝製組,特意在山間架好了機位,遙控控制,其余大部分攝影師都在山頂和谷地。空中一架無人機,山間隻留一名攝影師,最小化對霍諾爾德攀登造成的壓力。

大腦中已經記憶了十年的筆記開始一條一條地播放,霍諾爾德後來回憶說就像是開了自動駕駛 (autopilot) 模式。他飛快地穿過了第一、第五、第十和第二十組結。穿過了一個又一個他人望而卻步的關鍵點,每一個動作早已稔熟於心,攀登的速度卻快到讓攝製組不敢相信。他們一次又一次通過對講機確認 Bambi(霍諾爾德的小名)的進度,谷底的攝影師甚至不敢把眼睛放在取景框上。

在路線上的 Heart Ledge 部分,霍諾爾德(紅衣)正要尋找他之前塞在岩壁裡的水瓶,卻遭遇了正在這裡露營的另外一位攀岩大師:獨角獸的出現,為霍諾爾德的挑戰增添了那麽一絲傳奇色彩。

3小時56分鐘後,霍諾爾德在山頂撥通了麥坎萊斯的電話,親自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我從未比現在更加興奮……我那什麽你,愛,或者隨便別的什麽。我感謝你。”

他是一個不會滿足的人,想要完成1000次 Free Solo,而這個目標令圈子裡的大多數人感到不可思議。

Free Solo 圈子並不大,像霍諾爾德這樣的實踐者在攀岩者裡位於金字塔的頂端,除了本身人少,更是因為更多的知名攀岩者都已英年殞命。不分高低,無論難度,在 Free Solo 時,一個寒顫,一個噴嚏,一次抽筋,一隻煩人的蟲子,都有極高的可能導致攀岩者重心偏移,失去和牆壁之間本就極度有限的摩擦,墜下山崖。

“我認識的裡面已經有十幾二十人死了,”考德威爾在紀錄片中袒露心聲,他曾夢到一身骨頭都摔斷摔碎掉的霍諾爾德出現在他家門口。那場夢,以及不比夢境更令人放心的現實,使得他至今仍對霍諾爾德成功登頂心有余悸。

好在,為登頂酋長岩而訓練已經幫助霍諾爾德突破了1,000次 Free Solo,如無意外他應該是實現這一里程碑的第一人。

但你知道酋長岩肯定不會是他 Free Solo 旅程的終點,比5.13a更高難度的路線有的是,還有許多被認為不掛繩索無法攀登的山頂。想要征服它們,霍諾爾德不依靠運氣,也無需朋友和世界的關注。他需要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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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外史上最令人震撼的攀岩影像

差不多是在霍諾爾德開始嚴肅考慮挑戰酋長岩那會兒,他在一次攀岩時結識了戶外攝影師兼攀岩運動員,本片導演之一的金國威 (Jimmy Chin),兩人從此展開了長達十年的合作。

在山上,金國威領銜的一支均由專業攀岩選手組成的攝製組,使用影像複原這次史上最偉大的戶外冒險。

這意味著他們需要比霍諾爾德更早就上到到酋長岩頂端,甚至連續幾晚在山頂扎營,從而在霍諾爾德早晨五點開始攀登之前架好機位。在拍攝時,攝影師首先從山頂採用常規攀岩的保護裝備下降到指定位置,手持拍攝或設置好固定機位,以便以最佳角度記錄傳奇在每一個關鍵點上的動作。

紀錄片給了這些攝影師們同樣多的鏡頭。霍諾爾德的確創造了歷史,但如果沒有攝製組,傳奇就無法被完整地保存下來,記入攀岩運動的史冊。

不僅如此,考慮到霍諾爾德在一群人全程跟隨的前提下成功 Free Solo 酋長岩登頂,攝製組已經堪稱英雄了。他們最小化了自己的存在,保持了對岩壁乾淨和對攀登者心靈平靜的尊重,並且得以呈現給觀眾如此壯觀、真實和近距離的畫面。

從戶外運動傳播的立場來看,這支攝製組和拍攝對象同樣偉大。

本片對於鏡頭的運用,向憧憬著酋長岩的攀岩家和更多的戶外入門愛好者精妙且又完整地展示了 Free Solo——特別是霍諾爾德的本次成功挑戰——有多麽令人難以置信般艱難。

在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裡,霍諾爾德在不斷地輪換挑戰兩種Free Solo 運動當中最可怕的敵人:光滑的岩壁 (slab) 和極窄的岩縫 (crack)。

以岩壁為例,酋長岩是美國乃至全世界罕見的整塊花崗岩,走 Freerider 路線和它剛正面,意味著攀岩者將不得不在大體上光滑的岩壁上尋找深度或高度不到一厘米,甚至只有幾毫米的凹陷、凸起。

而攝製組的很多鏡頭,都抓住了霍諾爾德對這些凹陷、凸起和岩縫的使用,內行一看就懂,外行拍案叫絕。

片子的兩位導演兼製片人,伊麗莎白·柴·瓦沙瑞莉 (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 和金國威,前者負責構思導演更多,後者兼職攝影指導和攝影師。

這對夫妻檔的拿手絕活就是戶外電影,上一部大螢幕作品《攀登梅魯峰》(Meru) 於2015年上映,曾獲第31屆聖丹斯電影節美國紀錄片大獎,各大電影評分網站分數在8-9左右。

瓦沙瑞莉和金國威

正是由於《Free Solo》是一部紀錄片,它並不如常規劇情片那樣跌宕起伏,全片直到最後20分鐘才開始高潮,而且是整整20分鐘的高潮。

但是作為一部紀錄片,和其他戶外主題片,特別是翻拍版《極盜者》(Point Break) 相比,可以說《Free Solo》對它片名裡的這項戶外極限運動的敬畏和還原更加高明,令人欽佩。

它將你和霍諾爾德一起暴露在萬丈懸崖上,它很努力地幫助讓你認識——不必理解,更不必支持——這個人和這項運動,和這種生活方式。

最後,《Free Solo》試圖讓你明白:

人類很渺小,但在有限的人生裡,我們也可以做一些艱難、痛苦、卻又偉大而且純粹的事情。不為封官加爵,不為世界和平,只是為了證明,我,人類,可以做到。

題圖及內文圖片來自美國國家地理,如有侵權,請聯繫我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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