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影像日記，留住與父親相伴的時光

文 | Kelly

這是一位攝影師的寫真散文集

他將影像當做日記

在父親生命的最後3年裡

留住了平凡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短期記憶的缺失

讓父親時常陷入混亂之中

他用紙和筆寫下的那些凌亂的困惑

在房間裡四處散落著

畫面中這位98歲高齡的老人

時不時會變得像孩子一樣充滿活力

或是說出些犀利的話語

他用相機捕捉那些彌足珍貴的痕跡

用一張又一張溫暖人心的影像

記錄他們相伴的時光

DAYS WITH MY FATHER

與父親相伴的日子

Phillip Toledano

Phillip Toledano 在母親突然離世後，才了解到父親的詳細病情，和那些母親一直沒告訴他的事。

98的父親並不是阿茲海默症患者，但卻沒有短期記憶。他時常不記得15分鐘前，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們從母親的葬禮上回來，到家後父親就陷入了混亂，時不時地問他，你媽媽去哪了？

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解釋母親已經離開的事，而每一次聽完，父親都無比震驚：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你怎麽不帶我去參加她的葬禮？”

“我為什麽沒去醫院看望她？”

父親不記得，他就不得不揭開那些未愈合的傷疤，一遍又一遍的重述這件令人悲痛的事。

反反覆複的問答對兩人來說都是種殘酷的折磨，直到後來，Phillip再也經不住這樣持續性的煎熬。

於是他開始告訴父親，媽媽去了巴黎，她正在那裡照顧她生病的弟弟。

母親走後，他和父親就成了彼此唯一的親人。

生活平淡地繼續著， 而Phillip則開始用影像和文字記錄與父親有關的瑣碎日常，記錄那些有趣的、悲傷的、令人懷念的，甚至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父親在家中，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字跡。

他們出現在一切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有時上面書寫著他未曾說出口的不安與憂慮：大家在哪裡？發生了什麽事？

而有的時候，他卻思路清晰，心懷遠智。他依舊認真地思考著該用剩餘的人生做些什麽，也時常鼓勵Phillip要努力變得更優秀。

Phillip說，父親Edward年輕時很帥，是人們說的那種，像個明星一樣的帥。

事實上，在上個世紀30年代，他還真算是個好萊塢明星。某天，Phillip還找來了父親曾經出演的電影，兩個人一起看了一下午。

因此，當他在鏡子裡看見一張飽經風霜、不再英俊的臉時，他也會變得格外沮喪。

“他已經98歲了，卻還有虛榮心呢，”Phillip打趣的而說到。“這讓他那份小小的虛榮，都顯得有些超凡脫俗了。”

其實，年邁的Edward身體底子很好。

他以前經常做健身操，也一直很注重飲食。早在黑麥包和麥麩流行之前，他就已經在吃了。

Phillip回憶說，父親年輕時還喜歡在橙汁裡加生雞蛋一起喝。

每次父親邀請他嘗嘗時，他都會一臉嫌棄的拒絕，反而卻讓父親笑得更開心了。

Phillip的妻子叫Carla。與她相處時，父親總能發現各種各樣的小細節。

比如他會評價Carla修過的眉毛，或者和她聊聊她穿的新裙子。這讓Phillip感到很意外。

父親記不住家裡的狗狗George的名字了。

可他依然常常被George的行為逗樂，他說她很通人性，應該去演電影。

他還會將自己的晚餐喂給George，開心地看著她蹦來蹦去的樣子。母親在時可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父親的另一個技能，是很會說故事。

即使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能滿懷熱情地進入角色，讓憂愁瞬間消失。在Phillip看來，他的精彩表演簡直能拿下奧斯卡。

他一直都是一個對生活充滿著熱情的人。

在Phillip的印象中，即便退休後，父親也過得很充實。他總是在畫油畫和素描，或是忙著雕刻。

體能跟不上了，藝術衝動還在。有一次，他望著窗外的夕陽說，“憑這些顏色，我能畫一整個系列。”

但Edward也有狀態不好的時候。他總對Phillip說，自己活得太久了，想離開。

揣著這些殘破的記憶碎片度日，這對他來說確實太艱難了。

可他對於那些來看望他的人和他們所賦予他的愛，都會表現出最真摯的感謝。

Edward也開始經常告訴Phillip自己有多愛他，他認為Phillip是個多麽有天賦的人，或者他有多慶幸Carla能加入到這個小家庭裡來。

這都是他以前從未曾提起過的。

在最後相處的這段日子裡，Phillip發現了父親不一樣的一面，也與父親一起創造了很多回憶。

他還讓父親為自己拍了一張照，照片裡，他手上還帶著母親留下的戒指。

父親還是時常會問起母親去哪了裡。

答案依舊是她去了巴黎，不過到後來，她去巴黎的理由變了。Phillip會說她加入了馬戲團，然後做些搞怪的動作，惹得父親哈哈大笑。

但有時話說到一半，父親會突然停住，歎口氣，然後閉上眼睛。

這樣的他是清醒的，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記得。

和父親一起度過的時光，每一刻都無比珍貴。

有的時候，日子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母親也只是出了趟門去買點東西，很快就會回來。

最後，父親還是離開了。

Phillip說，這最後三年與父親相伴的時光，讓他感到很幸運。他發現了父親有趣可愛的一面，也得知了父親因他的成就而感到自豪。

他還很慶幸，他們有機會將以前沒說出口的話傳達給了對方，並感受到了彼此毫無保留的愛著對方。

父親留下的信中，還表達了對母親相伴一生的感謝。

在離開的前一周，父親剛剛過完他99歲的生日。

當Phillip問他是否還記得自己多少歲時，他咧著嘴笑著說，“22歲半吧？”

而現在，他也去了巴黎。

你也為他拍上一張照片吧

- End -

| 本 期 攝 影 師 |

一個概念藝術家

“一切都從一個想法開始，而想法決定了執行。”

個站 - mrtoledano.com

圖源 - Phillip Toledano

*版權歸攝影師本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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