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衛城：濃縮悠久歷史的希臘文明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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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是古希臘文化的代表作，也是古典西方文化的一塊金字招牌。有關於這座城市的悠久歷史，則可能完全被濃縮在雅典的衛城身上。從蠻荒時代到今天，都是如此。

愛琴海文明重鎮

公元前5000年的 原始雅典衛城

早在5000-3000年左右，愛琴海先民就在雅典地區繁衍生息。雅典衛城山因其易守難攻的地理位置與山腳下的水源，注定會成為阿提卡地區的中心。

整個邁錫尼文明時期（約公元前1600--公元前1100年），雅典已是阿提卡半島上的重要城邦。當時的希臘人建設了雄偉的獨眼巨人牆。因高聳的而雄偉的構造，被後人謠傳出自神話中的巨人之手。防禦工事本身有北門和西門這2個入口，西門之外還有另一道牆保護。這道外城牆本身還有9座城門，被稱為“九門之牆”。

邁錫尼時代的雅典衛城

雅典在邁錫尼時代就已經是重要城市

直到公元前480年的波斯入侵，這些上古遺跡依然存在。衛城上的邁錫尼宮殿，大約位於今天的厄瑞克忒翁神廟所在的位置，還有少數的痕跡留下。整座宮殿可能是在公元前10世紀毀於火災或地震。但雅典先民卻一直在這裡頑強生存，頂住了邁錫尼崩潰時期的諸多動蕩。

公元前8-6世紀，希臘進入了文化復甦的古風時代。庇西特拉圖圍繞城市建造了第一道城牆。這道城牆幾乎是圓形的，總共有8座城門。他在衛城上也建造了許多紀念物，包括一條地下溝渠，以便從伊米托斯山引水。他為雅典娜女神建造了2座神廟。第一座神廟建於公元前560年左右，位置就在今天的帕特農神廟。第二座神廟在公元前520年左右修建，被稱為“古神廟”，外部山牆裝飾著描繪巨靈之戰的大理石浮雕。

公元前6世紀的 雅典衛城

古典時代的輝煌

遭到波斯軍隊圍攻的雅典衛城

面對波斯軍隊的大舉進攻，衛城和城市本身都落入帝國之手。在大部分居民選擇出海遁逃的同時，有少部分留在衛城繼續抵抗。這可能是衛城的軍事用途，首次有了較為明確的記載。但面對攻城無數的波斯人，那裡還是很快陷落並遭到焚毀。

希波戰爭後，雅典的威望大為提升。在公元前478年的提洛同盟成立後，雅典當仁不讓的成為聯盟首領。這座城市也隨之進入了近半個世紀的強盛時代。

提洛同盟時代 雅典進入了自己的鼎盛期

著名的伯利克裡在公元前450年成為雅典執政官。在他的領導下，雅典的國勢達到頂峰，城市總人口接近30萬。希臘各地的藝術家、學者和哲學家們，都在雅典光芒的吸引下紛至遝來，讓城邦升級為古希臘文化的中心。不久，雅典又將提洛同盟的金庫搬回了雅典。在雄厚國力的保障下，著名雕塑家、建築師，伯利克裡的好朋友菲狄亞斯主導了雅典衛城的重建工程。

雅典公民通過投票表，保留了已經淪為廢墟的聖所，以示永志不忘波斯侵略者的暴行。在其附近，一座新的帕特農神廟開始興建。不久，舊的雅典娜神廟被徹底拆除，部分殘跡被放置在衛城的北城牆上用來紀念對波斯抗戰的勝利。新的衛城入口，被設置在衛城西端陡坡上。為了因地製宜，而被建成不對稱形式。在山門口就可以看到衛城的中心--雅典娜女神像。這種將廟宇與建築物外立面結合起來的典範，在當時是一項極為大膽的創新。

雅典衛城在幾百年裡不斷獲得擴建

山門的北側是畫廊，南側是大名鼎鼎的勝利女神廟。公元前6世紀，雅典人就在古代邁錫尼城堡的遺址上，用石灰石建立了一座較小的勝利女神廟。今天人們所見的勝利女神廟建於公元前437-424年，廟長18英尺、寬12英尺，全部採用雅典附近出產的大理石，看上去晶瑩潔白。

帕提農神廟是衛城中唯一的圍廊式廟宇，它融匯古希臘多立克柱式和愛奧尼亞柱式風格。而且在外柱廊正立面上加柱子，采取了非傳統的8根而不是6根的列柱，側面也用了17根而不是正統的16根。這種獨特的風格，使外觀更為氣魄宏偉，內部空間更為空闊曠達，輪廓雄偉壯觀。厚實的三級台基承接大地，多立克柱式構成的柱廊環繞四周，並在內部形成幽深的陰影，形成了虛實相生的效果。

伊瑞克提翁神廟

然而，如此結合宗教與美學理念的衛城，還是不能幫助雅典人度過難關。隨著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失敗，提洛同盟遭到肢解，雅典也從自己的黃金時代衰落下去。儘管不斷有人嘗試複興，但永遠都沒有回到伯裡克利時代的巔峰位置。

公元前334年，亞歷山大的馬其頓軍隊在格拉尼卡斯河大勝波斯人。獲勝後的馬其頓國王，將從戰場上繳獲的300套盔甲送往雅典，以示對這座城市的尊敬。同時，也有表達自己為希臘討伐波斯人的拉攏意味。由於在喀羅尼亞戰役中遭到慘敗，這是的雅典實際上已經淪為馬其頓的勢力範圍。雖然保留了內部自治權，卻需要服從於北方王者牽頭的科林斯同盟。

衛城與雅典娜神像 成為了雅典的象徵

希臘化與羅馬時代的轉型

希臘化時代的雅典衛城

當亞歷山大在公元前323年去世，馬其頓帝國土崩瓦解，隨之分裂為多個希臘化王國。歷史進入了希臘化時代，雅典城邦也逐漸失去了自主權。但這一時期，希臘化君王們依舊在向帕特農神廟進獻藝術品，雅典城中依舊布滿了各種華美的公共建築。

同時，羅馬勢力在地中海西部大肆擴張。雅典的鄰居們，在百年內幾乎全部淪陷。相比過去的希臘化君主，羅馬人對於地區內的乾預程度往往會更勝一籌。作為獨立城邦堅持的雅典，最終在公元前1世紀遭遇劫難。為了報復雅典人在戰爭中支持本都王國，羅馬將軍蘇拉在公元前86年圍攻這種城市。陷落後的雅典街道一度血流成河，附近的比雷埃夫斯港被夷為平地。雅典正式被納入羅馬治下，喪失了政治獨立，成為亞該亞行省的一座地方城鎮。

羅馬貴族在幾百年裡不斷資助雅典衛城擴建

好在羅馬人一直對代表希臘文化的雅典是情有獨鍾。凱撒、龐培、布魯圖斯、奧古斯都、西塞羅等羅馬名人都曾造訪這裡。眾多羅馬名人都曾出資，為雅典的建築物添磚加瓦或建造新的紀念物。比如凱撒與奧古斯曾投資建設羅馬市場，尼祿為狄俄尼索斯劇場新建了一個舞台。到公元2世紀，受惠於熱衷文藝的哈德良皇帝，又在雅典城內開始了一系列工程建設。除了沿用到19世紀的水渠，公元前6世紀末開始動工的宙斯神廟也在哈德良治下完工。

不過，羅馬和平也讓雅典衛城的軍事防禦功能被降至最低。公元267年，屬於日耳曼系的赫魯利人南下橫掃希臘半島。雅典失守後，帕特農神廟也被付之一炬。直到一個多世紀後，神廟才被皇帝“叛教者皇帝”尤利安重建。但古典文明的光輝，已注定將持續暗淡下去。

羅馬世紀帝國的雅典衛城

公元4世紀後，隨著羅馬帝國的東西分立和基督教的廣泛傳播，許多古希臘歷史名城的重要性與繁榮程度大為下降。公元529年，查士丁尼皇帝關閉了雅典的哲學學院，古典時代的最後殘影就此消逝。帕特農神廟與其他古希臘神殿，先後被改建成基督教堂。

公元1000左右，巴西爾二世皇帝用戰利品與金錢修繕了帕特農神廟，並命人在其內部繪製壁畫。這次複興的時間持續的更為短暫。到12世紀，拜佔庭帝國已進入風雨飄搖的多事之秋。雅典先後被穆斯林海盜、威尼斯人和西西裡島的諾曼人劫掠，整座城市一片狼藉。雅典也將隨之進入下一個時代。

今天的衛城附近 還能看到拜佔庭風格的建築遺址

拉丁文化的橋頭堡

兵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 十字軍

公元1204年4月12日，第四次東征的十字軍攻佔了拜佔庭帝國的首都、永恆之城君士坦丁堡。來自意大利、法蘭西和勃艮第的十字軍瓜分了帝國領土，在希臘人的土地上發展出各種勢力。

雅典公國由來自勃艮第的騎士奧托-德-拉-羅歇建立。公國本身還是另一個十字軍勢力--塞薩洛尼基王國的附庸。但在塞薩洛尼基王國被希臘反抗勢力滅亡後，雅典開始依附於伯羅奔尼撒半島上的亞該亞公國。

拉丁帝國時期 雅典也有自己的獨立公國

1310年時，雅典公爵沃爾特五世雇傭加泰羅尼亞傭兵團為其作戰。由於不願意全額支付傭金，遭到了加泰羅尼亞人的反戈一擊。此後的70年裡，衛城和整個雅典都將處於傭兵團的控制之下。進入15世紀，公國的所有權才逐步落入弗洛倫薩和威尼斯人之手。

在拉丁人統治時期，西歐封建制度在希臘土地上持續發展。法語、加泰羅尼亞語和意大利語，陸續成了雅典的官方語言。雅典衛城因為其易守難攻的地理優勢而被改建成要塞。衛城山門被改建成了宮殿，伊瑞克提翁神廟被改建成了一處住宅，而帕特農神廟則被改建成了羅馬天主教堂。

被改建成宮殿與天主教堂的雅典衛城

雖然，拜佔庭人在1261年成功收復君士坦丁堡，並在1444年迫迫使雅典向其稱臣。但直到帝國滅亡，雅典都沒有回到拜佔庭人手裡。

1458年8月，志在控制整個希臘的奧斯曼土耳其人進攻雅典。在輕鬆獲勝後，素來景仰古希臘歷史的蘇丹也曾入城瞻仰歷史遺跡。但在土耳其人手中，雅典將和整個希臘一起進入新的蕭條時代。

14世紀的雅典衛城山門 被改建成了雅典公國的要塞和宮殿

不容易被遺忘的角落

奧斯曼時代的雅典衛城

在土耳其人統治的近四個世紀裡，衛城山頂上蓋滿了各種的民居。帕特農神廟被改建成了清真寺，伊瑞克提翁神廟成為了土耳其典獄長的住宅。奧斯曼人比西方天主教徒更敬重雅典的古代遺跡，他們沒有像十字軍那樣大肆破壞遺址，但是希臘的基督徒們被禁止進入作為軍事要地的衛城。

1674年，法王路易十四的使節經過雅典，繪製了許多關於衛城上古代雕塑的手稿，它們對於今人還原衛城古貌與複原工作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13年後的1687年，雅典衛城遭受了它有史以來受到的最大毀壞。在大土耳其戰爭中，威尼斯戰艦一炮擊中了當時被用作火藥庫的帕特農神廟。隨之而來的劇烈爆炸，讓神廟的一角永久坍塌。戰後，土耳其人在坍塌處建起了一座光塔，供他們作禮拜之用。

反攻到希臘沿海的威尼斯軍隊

衛城的劫難，也是雅典城處境的最真實寫照。雖然大體上享有奧斯曼帝國治理下的和平，但希臘城市的經濟卻普遍非常蕭條。雖然地中海的國際貿易並沒有中斷，但君士坦丁堡的存在讓周圍所有城市都面臨資源縮水。眾多先後由意大利海商、穆斯林海盜或西方海軍駐扎的愛琴海島嶼，也嚴重稀釋了雅典的轉運站站作用。因此，當西方世界的城市在不斷修繕更新之際，雅典卻逐步萎縮為一個大號的村落。

1821年，希臘獨立戰爭終於爆發。希臘起義軍衝入了雅典衛城，並以此作為自己的重要據點。但由於起義軍之間的內訌和埃及援軍的抵達，奧斯曼人在1827年又奪回了這裡。古典時代留下的殘垣斷壁，在近代化火炮武器面前顯得非常脆弱不堪。只是雙方出於對這片聖地的尊重，才沒有造成進一步的破壞。

希臘獨立戰爭讓衛城最後一次成為戰場

在希臘王國最終擺脫土耳其統治後，複原修繕工作才得以緩慢的展開。大量19世紀世紀風格的新古典主義建築，在雅典城中拔地而起，整個工程一直持續到二戰前夕。但對於衛城本身的研究和修繕卻進行的異常困難。尤其是近現代的工業廢氣，給大理石以巨大的侵蝕效果。至今，希臘人都在努力幫助傳統迎接來自現代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