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滿足天然氣供應需要發展頁岩氣

　　林伯強

　　中國的煤改氣顯示了中國治理環境汙染和霧霾的決心。

　　從長期來看，為實現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建設美麗中國的目標，中國需要更多的天然氣進行清潔轉型，則需要利用國內的頁岩氣資源。

　　2017年中國的工業對能源的需求狀況明顯轉好，整體能源需求都增長了。不僅僅是天然氣，煤炭、電力需求也都增長了很多。2017年上半年天然氣需求增長了15%，按照2016年用氣結構，其中近64%是工業用氣。因此2017年即便沒有煤改氣，天然氣的需求也會有較高增長，而煤改氣的確又提高了天然氣的需求量。

　　天然氣不足的主要原因是供氣企業預期不足。曾經的兩位數增長對中國油氣行業來說並不陌生。比如說，2011年至2013年都是雙位數增長。但2014年後的增速大幅降低，在5%~7%，可以說近幾年中國天然氣的供應比較寬鬆。2017年15%左右的增長，的確讓油氣企業措手不及，而且天然氣涉及基礎設施，需要提前布局。也就是說，如果知道2017年天然氣需求會大幅增長，那麽2016年油氣企業就應該有所準備。

　　中國最近的液化天然氣價格大漲是不可持續的，未來還可能大幅下跌。從全球情況來看，天然氣供應相對過剩。根據花旗銀行的預測，全球天然氣過剩可能會持續到2020年。最近也只有中國的液化天然氣價格大漲，國際價格則相對平靜，因此國內高企的價格不可能持續。中國油氣企業已經加快天然氣進口，只要措施到位，可以保障供應。

　　因此，只要油氣企業努力，短期內保障中國天然氣供應不會有問題。但從長期來看，過高的天然氣對外依存度是中國難以承受的。由於國內氣源有限，目前天然氣需求增長會體現為對外依存的大幅上升。從能源安全的角度考慮，如果大部分天然氣進口是雙邊的管道氣，大量依賴進口可能授人以柄。所以，如果中國政府真正下定決心，要把天然氣的比率提高到15%甚至20%，那麽中國一定需要開發利用國內頁岩氣資源。

　　中國可以考慮的非常規天然氣資源包括天然氣水合物（可燃冰）、煤層氣和頁岩氣。天然氣水合物目前相對遙遠，有很多開採的不確定因素，環境風險、技術設備以及成本過高，都決定其難以被確定是否能成為可依賴的能源。比較接近現實的是頁岩氣，根據相關資源部門的估計，中國頁岩氣的儲量非常大。而且美國的頁岩氣開發已經有成功的范例。

　　美國的頁岩氣和頁岩油開發成功，總的來說是分了兩步走。以頁岩油為例，當油價每桶100多美元時，美國大量的金融資本湧入頁岩油開採，彼時頁岩油的開採成本可能在70美元左右，還有很大的利潤太空。之後油價暴跌，投資都被套，迫使頁岩油企業進一步降低成本，目前把成本降到了50美元左右。

　　相比較美國，中國在大環境上失去了高油價這個歷史機遇。當中國開始要使頁岩氣投資熱起來的時候，國際油價和天然氣價格已經大幅下跌了，頁岩氣吸引資本的視窗期已經失去。所以至今中國頁岩氣行業投入不多，只有幾家企業堅持在做。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目前的開採成本可能大於天然氣市場價格。

　　據估計，中國頁岩氣儲量大規模開採能夠滿足中國的需求，可以將天然氣對外依存度控制在合理水準內。以目前的頁岩氣開採成本和收益率難以吸引投資，而且會是一個惡性循環，越少投資參與，成本下降就越慢。中國需要更多的投資者和企業參與進來，從而加快技術進步，通過技術快速進步大幅降低開採成本。美國的頁岩油氣是靠數量眾多的企業共同在競爭中開發，技術才逐漸成熟的。目前中國單靠幾家國企推進，技術進步的速度相對有限，而民營企業所在意的成本和收益，則需要政府政策給予相應的刺激。

　　所以，在頁岩氣發展的初始階段，中國政府應該對頁岩氣進行政策扶持和補貼。頁岩氣對中國清潔轉型和能源安全至關重要，其重要性並不低於風電和太陽能。可以通過政策扶持和補貼，吸引大量企業參與進來，在開發和競爭中加快技術進步、大幅降低成本。美國的成功經驗中國或許可以複製甚至超越，但這需要政府有魄力為頁岩氣的繁榮發展創造大環境。

　　改革開放後很長的一段時期，中國的能源技術仍處於模仿和追隨西方發達國家的過程中。往往都是在某項能源技術比較成熟後，中國才開始學習和運用。但隨著中國經濟實力的提升，簡單依靠“追隨”模式已經很難再支撐經濟跨越式發展。現在中國能源領域開始探索自己的發展路線，也取得了驚人成就。中國新能源行業的發展是新時代中國發展“四個自信”的優秀注腳，尤其深刻地詮釋了中國新能源發展的路線自信與制度自信，希望頁岩氣也能走出符合中國國情的快速發展之路。考慮到中國天然氣的市場太空，以及目前的技術水準，未來有望通過頁岩氣來推動能源結構的轉變。

　　（作者系廈門大學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長）

責任編輯：王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