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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iOS代退款灰色產業鏈調查:手續費高達40%

利用蘋果退款規則、虛構事實申請退款的做法,或涉嫌構成詐騙罪。其中,用戶通過所謂第三方中介,申請退款,退款金額按照約定按比例分配的做法,第三方和用戶均可涉嫌構成詐騙罪

法治周末記者 邢國涵

“蘋果ios退款業務火熱進行中,60天內均可退。”在某社交平台軟體上,李明(化名)正打著關於蘋果手機充值退款的廣告。

近年來,中國手機遊戲市場越來越火爆,遊戲付費也逐漸成為常態。因虛擬物品不屬於七天無理由退貨的範圍,正常情況下,如果不是誤充,用戶通過蘋果App Store下載手遊App並充值購買遊戲裝備後不能退貨退款,但一些打著幫助用戶獲得退款旗號的蘋果ios職業代退人“應運而生”。

法治周末記者注意到,在淘寶輸入“蘋果退款”關鍵詞,便會彈出提供代退服務的商家,“誤充”退費正演變成“惡意”退費,甚至有商家通過在線傳授退費教學獲利,學費價格也從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

幫助有退款需求的用戶進行代退,已形成了一條灰色產業鏈。這些蘋果ios職業退款人是如何牟利的?關於這條產業鏈,又會存在哪些法律問題?

收取高額手續費牟利

李明是一位蘋果ios代退款業務的從業者,在他的微信朋友圈裡,隔三差五就會推送關於蘋果ios退款的廣告,並配上曾經退款成功的截圖照片。

他向法治周末記者介紹,用戶只需要向其提交在蘋果商店充值的Apple ID、密碼、聯繫方式以及歷史充值金額等個人資訊,就能幫用戶從蘋果ios退款成功,一般退款在當天就可以返還到用戶充值的账戶(銀行卡、微信或支付寶)。

“只要充值記錄不超過60天的都可以辦理,如果用戶是第一次退款,一般百分百會退款成功,不過退款次數少於三次都可以進行蘋果ios退款,退款後,遊戲不僅可以正常登錄,充值購買的物品道具也不會被收回。”李明說。

李明的說法得到了曾經找職業代退人辦理退款的用戶劉天(化名)的證實。

劉天(化名)是一名“學生黨”,平時愛好打遊戲,由於每個月的生活費有限,在玩遊戲充值購買裝備後,月底的日子總會捉襟見肘。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遊戲內通過好友得知有人專門做蘋果ios退款業務後,便嘗試了找代退幫忙進行退款。

“我退過一次款,朋友說蘋果退款在第一次的時候幾乎都能成功,首退過後就不一定了,有封號的危險,我就沒敢再嘗試。退款成功了雖然要支付手續費,但大部分花過的錢都能回來,遊戲裡的道具也還在。”劉天說。

法治周末記者了解到,像李明這樣的職業代退人,接單後每次會收取用戶所退金額的35%至40%作為手續費,他們通常是有專門的微信群、QQ群或者通過微信朋友圈打廣告進行接單。

李明透露,他是在用戶退款到账後才收取手續費,手續費是40%,也就是說,如果他幫用戶成功退款1000元,該用戶需向他支付400元作為手續費。

“有的代退可能手續費是35%,但一般是先交錢後退款,如果退款不成功,手續費可能都不會還你。”李明說。

儘管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如此高額的手續費,退款用戶是否會支付?

記者通過詢問曾經找職業代退人辦理過退款的用戶了解到,在他們看來,手續費的確有些高昂,但“不退一分錢也拿不到,退了還能回本一半”。

退款收徒催生灰色產業鏈

按照蘋果ios退款要求,如果用戶在蘋果商店內支付購買的商品不滿意或存在誤充,可申請退款。

“用戶申請需要合理的理由,才能退款成功。”李明向記者發送了一條蘋果商店報告問題的官方鏈接,在這個鏈接裡,用戶通過登錄自己的Apple ID可以看到近期內消費明細,在每個付費明細旁都可以報告問題,問題大都是“我沒有授權此購買項目”“App內購買項目安裝失敗或無法下載”等。

雖然用戶可以直接在這個鏈接上提交報告問題進行退款,但其實蘋果退款遠沒有這麽簡單。針對退款理由,這些代退人都有專門的話術,而在蘋果退款中,蘋果客服會跟用戶進行電話溝通,代退人會要求用戶把手機設定成呼叫轉移模式,親自與客服溝通進行退款。

用戶如果輕易嘗試退款,退款不成功會存在極大風險,有可能會被列入黑名單,直接封停账號ID。相比之下,退款似乎成了一門技術活。有代退人員便在網上公開收徒,教學話術。

對這些代退人而言,退款理由越合理,成功率就會越高。起初是使用“小孩誤購”“遊戲更新後閃退嚴重”“遊戲道具丟失”等理由申請的退款,在蘋果公司察覺某一時段某個退款理由使用次數過多時,便會封停這個理由,他們又需要準備新的話術。

惡意退款代退牟利、收徒教學,這條灰色產業鏈,蘋果公司如何應對?

法治周末記者致電蘋果中國,蘋果客服方面表示,在接收到用戶的退款申請後,會有特定的退款審批系統進行審核,但對於目前惡意退款的防範措施,客服人員表示暫時不清楚企業方面的規定。

隨後,記者向蘋果中國的郵箱發送採訪邀請,但截至發稿並未收到回復。

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俊慧認為,蘋果公司的退款政策本意沒錯,可為購買失誤的消費者提供退費,但部分人利用這個政策非法牟利,給遊戲公司和蘋果公司都造成了損失,蘋果公司應該重視這個問題,嚴格審核退款條件。

第一手機界研究院院長孫燕飆也指出,從近幾年的消費來看,使用蘋果手機充值的中國用戶群越來越多,消費者逐漸認可了蘋果系統的充值。付費用戶群爆發,隨之而來就產生了諸如退款這類新型的問題。從近幾年蘋果公司的收入可以看出,手機雖然銷量有所下滑,但企業淨利潤上升,這與手機充值有直接關係。

“用戶在充值時,即默認了蘋果的規則政策,原則上講,蘋果公司可以選擇不退款,蘋果作為全球第一大手機廠商,正處在一個兼顧完善社會責任的過程,當碰到以前沒遇過的問題時,蘋果應謹慎對待。”孫燕飆說。

惡意退款或觸犯法律

如今,關於蘋果ios惡意退款的代退業務依然存在,蘋果公司還尚未有明確的規定和措施。

李俊慧認為,利用蘋果退款規則、虛構事實申請退款的做法,或涉嫌構成詐騙罪。其中,用戶通過所謂第三方中介,申請退款,退款金額按照約定按比例分配的做法,第三方和用戶均可涉嫌構成詐騙罪。

據此前媒體報導,2015年11月,國內便出現了首起惡意退款案。浙江金華一名“90後”徐某利用蘋果App Store平台進行大量充值,然後胡編理由惡意申請退款,在半年內作案數十次,非法獲利近萬元。徐某因涉嫌詐騙罪被刑拘。

北京恆都律師事務所律師劉波在接受法治周末記者採訪時表示,用戶沒有理由惡意退款,違反充值網絡協定約定,蘋果公司可以拒絕退款,依據平台協定操作;如果蘋果公司在完成退款後,有證據證明代退人和用戶惡意串通,虛構事實,偽造退款情形,可以起訴;此外,如果蘋果公司、遊戲公司有證據證明代退人非法獲取公民資訊、倒賣數據、侵入電腦系統、甚至敲詐勒索,可以報案。

“如果是單純利用蘋果公司的相關規則來協助蘋果用戶進行退費的行為,是不構成犯罪的,當性質上升到惡意退費的程度,退費後相應的產品、服務沒有撤銷時,以虛構事實、隱瞞真相來騙取退款會構成詐騙罪。但首先如何界定惡意,惡意的證據是否能夠獲取,難度很大。”劉波說。

在劉波看來,對於惡意退款,存在“無正當理由、平台或遊戲公司提供不了相應服務、虛構情形”等情況,但都需要證明“惡意”。

不過,李俊慧認為,不管蘋果內部審核與否,只要是虛假事實,用戶濫用蘋果退款規則,實現非法退款,就涉嫌犯罪。

“即使用戶是因誤充申請退款,盡量不要找第三方進行代退,代退不僅會加大個人账戶的使用風險,有可能因账戶異常被封禁,同時也會有用戶隱私泄露、被騙取手續費的風險。”孫燕飆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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