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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龍套血淚野史

作者 |阿木,資深香港電影研究者

最近,周星馳自編自導的喜劇片《新喜劇之王》正式上映,影片也不僅僅是翻拍或者致敬了二十年前的那部愛情喜劇片《喜劇之王》,更多是以一種“你努力你就能成功”的雞湯演繹了一段虛實相交的星夢奇緣,就如影片裡女主人公的名字般:如夢。

有一場戲是女主人公如夢問助理導演,我扮演的這個龍套角色,她為什麽會遭遇這樣的命。而助理導演說,那麽多為什麽,你當自己是主角呀?

這句台詞,生動的講述出了那些不起眼的龍套角色,往往就像是影視劇這條大江大河裡的一個漣漪,不起眼,也很快消失。

在70後、80後甚至是90後一代影迷裡幾乎是無人不曉的周星馳,他自己便是從龍套出身,後來才慢慢在《霹靂先鋒》、《義膽群英》等作品裡嶄露頭角,並隨著《他來自江湖》裡的說話有點古怪、思維與眾不同的人物何鑫淼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無厘頭”風格,這種風格又契合了八九十年代之交香港人面對九七回歸這一歷史命題時的矛盾、焦慮心態,於是他的《賭聖》、《賭俠》等助他成為了當時最具票房號召力的香港巨星之一。

1982年時周星馳就報考了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開始時沒有考上,後來才輾轉進入了訓練班夜間部,並在無線的電視劇裡擔任一些幾乎沒有名字的臨時龍套,如在黃日華、翁美玲主演的83版《射雕英雄傳》裡,他便多次跑龍套,一次是開始不久就登場亮相的宋兵甲,有幾句台詞,另一次是被楊康當成禮物送給梅超風練習九陰白骨爪的犯人乙,另外還有一閃而過甚至是夾在人群裡的沒有名字的人物……

據說,周星馳在演演繹那個慘死在梅超風掌下的犯人乙時,他曾提議在表演時可以用手擋一下九陰白骨爪再死去,但這個提議不僅沒有得到現場導演的同意,還被罵了一頓。

這個現實生活裡經歷過的一幕,後來就直接的出現在那部《喜劇之王》之中,也道出了絕大部分龍套的命運:沒有名義,可能也沒有台詞,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不能用,默默的成為了影視劇裡的背景板。

因為自身的經歷,周星馳也成為了最擅長於挖掘龍套的作用的香港導演之一,特別是在新世紀的《少林足球》、《功夫》、《西遊降魔篇》等影片裡,一些可能並沒有名字的角色,在特地的龍套的演繹下,十分的形象生動,如《功夫》中住在九龍城的那些村民,又如《西遊降魔篇》中空虛公子身旁的四大護衛。

與周星馳一同在83年版《射雕英雄傳》裡跑龍套而如今在香港影視業裡功成名就的,還有吳鎮宇、劉嘉玲及歐陽震華,其中吳鎮宇、歐陽震華與周星馳還是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的同期畢業生,而歐陽震華後來也將事業的重心放在電視劇上。

吳鎮宇從不知名的龍套到成名,主要是通過八十年代中的一堆TVB劇裡角色,尤其是反派角色留給觀眾很深刻的印象,如《生命之旅》的杜朗賢、《蓋世豪俠》的段玉樓等,相比之下,他在《灰網》、《卡拉屋企》等TVB劇集裡的正面人物則缺乏亮色。

這點也與影視作品裡的好人偏向於面譜化有關,而反派更可能各有特色,一旦讓觀眾看的又愛又恨,甚至是恨之入骨時,演員更可能憑借這個角色被觀眾所熟悉。

九十年代時吳鎮宇從電視劇業轉向於電影業,以一些小配角或者反派為主,如《絕代雙驕》中的江玉郎,再加上九七前後時,他陸續出演了《旺角摣Fit人》、《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一個字頭的誕生》等,他以自己的那種較為邪魅的笑,帶來了獨特的魅力。換句話說,周星馳的從龍套到走向成功的舞台主要是憑借著天時地利人和的風格,而吳鎮宇則更多是靠形象魅力。

劉嘉玲在83版《射雕英雄傳》中扮演的是華箏的婢女之一,也屬於一個龍套角色,當時她還沒有從無線藝員訓練班畢業(她是第12期學員,1984年畢業),畢業後出演了梁朝偉劉德華版TVB劇《鹿鼎記》、梁朝偉張曼玉版《新扎師兄》時,都已經算是戲份較多的配角了,基本上告別了自己的龍套歲月。

八十年代以來從龍套逐漸功成名就的香港女演員,恐怕除了吳君如之外是屈指可數。

吳君如與劉嘉玲、劉青雲、吳啟華等一同是第12期無線藝員訓練班學員,早期時就在《香港八三》、《再版人》、《夾心人》、《笑傲江湖》(84年周潤發戚美珍版)等影視劇裡跑龍套,直至八十年代末與周星馳合作喜劇劇集《鬥氣一族》、王晶喜劇動作片《霸王花》系列等,才憑借著其爽朗幽默的性格、放得開的演技而為觀眾熟知。後來的很多年裡,吳君如大部分也是出演這類笑姑式的小人物。

其實,後來周星馳的成功,並非是他演跑龍套的小人物演的有多好,而是他通過電視劇電視節目在積累了一定的觀眾人緣後,找到了最為貼近自己形象、特點的風格“無厘頭”,才有了九十年代後的成功。

而成龍、吳鎮宇、吳君如等的成功,也在於在影視作品裡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風格,或者是處立起個人化的風格,才奠定了自己在影壇上的位置。

影視業素來是一個主要看臉的行業,顏值即正義不是這兩年才出現的事,如果你顏值不夠,尤其是女演員,想要成名則是難上加難。

而絕大部分的龍套,最後的命運依然是龍套,即使他已經很努力在這個行業裡做的更好。

如TVB的演員羅樂林,成名於七十年代的佳視電視劇《神雕俠侶》的楊過,後來也在《大時代》裡扮演了精神失常的股神葉天,年歲漸長後多數扮演一些配角甚至是龍套,他在2011年的4月初的連續兩天播出的TVB劇集《布衣神相》、《洪武三十二》、《女拳》、《皆大歡喜》及《七號差館》裡,陸續“死”了五次,這巧合讓他一時間成為了媒體的焦點,不過事後依然是出演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甚至還陸續的“死”。

另一個典型則是去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的專業精神獎獲獎者楊容蓮

她進入影視行業超過三十年,絕大部分時刻都是劇組裡的“茶水”蓮姐,成龍特地飛回香港為她頒獎,但在頒獎結束後,她想要參加金像獎的典禮後慶功宴,卻被告知沒有留她的位子,於是她默默的去坐地鐵回家。

所以,《新喜劇之王》裡的女主人公,名字叫“如夢”,更多時候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夢幻!畢竟,人口基數更大、心懷著明星夢的龍套更多,但能像王寶強般逆襲的,也是屈指可數(何況,王寶強本身就帶有“傻強”的個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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