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從“世紀留英”看伏文彥與張大千的師承及畫壇交往

旅居美國的畫家伏文彥今年一百歲了,作為以傳統青綠山水畫創作見長的中國畫家,也是上海市文史研究館館員,伏文彥早在上世紀40年代即拜張大千為師,得其指點極多,謝稚柳曾讚譽其“大風堂弟子中文彥能以大千之筆作自己的畫,誠乃活學大千者”。

恰值伏文彥百歲之際,上海市文史研究館近日舉辦了“世紀留英——伏文彥書畫作品展”,展覽展出了其山水、花鳥、書法扇面等代表作品,其中引人注目的無疑是一件在百歲之際紀念其恩師張大千的畫作。

《不老松》

“世紀留英——伏文彥書畫作品展”由上海文史館主辦,開幕當天,旅居美國的伏文彥由於身體原因雖未出席,但他的家人代表向上海市文史研究館捐贈了書畫作品,文史館還特此舉辦了捐贈儀式。“在伏文彥百歲之際,舉辦這樣一個展覽也體現了上海市文史館‘敬老崇文’的辦館宗旨。”主辦方在當天的開幕式介紹道。

百歲伏文彥(右)在美國的家中

上海文史研究館,伏文彥作品捐贈儀式

進入展廳左側,一幅名為《不老松》的書畫作品吸引了觀者的視線,畫面以蒼潤的筆墨繪孤松遒曲的枝乾,再以濃墨點出松針。左下題:“不老松,張大千老師誕辰一百二十周年,銘感師恩,作於己亥年春,舊金山可定居,時年百歲弟子伏文彥。”從中見出伏文彥對恩師張大千的感懷之情。據介紹,伏文彥出國定居後,為感念老師張大千和汪亞塵的恩德,還將畫齋定名為“風雲樓”,取“大風堂”和“雲隱樓”之意。

伏文彥,字子美,1920年生於上海,祖籍河北任丘,齋名風雲樓。出身書香門第,幼承庭訓,1938年,人上海新華藝術專科學校藝教系學習中西繪畫和音樂,校長汪亞塵收其為入室弟子,並介紹參加中國畫會,畢業後留校任教。1946年,師從張大千,拜入大風堂之門。因博覽宋元以來書畫名跡,心摹手追,勤習不懈,所作青綠山水典雅工麗,兼寫蘭竹花卉,神韻超脫,所作書畫經常在國內外展出。1949年後,相繼執教於新華藝術專科學校、中國藝術大學、華東師范大學、華僑大學、上海戲劇學院。

談到伏文彥與張大千的師徒關係,其實也是因藝結緣。伏文彥此前接受採訪回憶說:“1946年張大千老師來上海開畫展我每天去參觀,對他的作品很喜愛。因為我在藝專學習時就看過大千先生的畫冊,很有好感。坐在畫展簽名處的王筠清先生對我說:‘你喜歡大千先生的畫嗎?’我說:‘是的。’他說:‘你可拜他為師呀,我給你介紹。’‘我還要向亞塵老師請示。’我說。一天,我拜見汪老師後說了自己的想法,老師讚同我去拜大千先生為師。此事也得到父親的支持,因此便決定了拜師的。”

1948年,張大千(前排右四)離開上海前與朋友與門人合影(後排左四為伏文彥)

張大千一生的弟子很多,如曹大鐵、謝伯子、何海霞、胡爽庵、俞致貞、劉力上、胡若思、慕凌飛、糜耕雲等。對於弟子的教學,張大千注重因材施教。據伏文彥回憶:“拜師後第一次請張老師指教的是一張我二十四歲時仿石谿筆法的畫。看後,老師說‘我給你加幾筆。’遂即拿了大筆蘸了淡墨幫我點染遠山和山腰部分,其他的勾勒、輪廓、皴擦都沒動。這樣一看,我就懂了,是淡墨渲染還不夠。看著老師作畫用筆真是受益匪淺。”

“有時候老師來上海,為避免來客太多,就不公開露面,通知我們幾個同學到馬當路278弄17號(老師在滬故居)。老師把四川同門勾描的工筆人物、花鳥和山水的粉本分發給我們勾描,有仿古的,也有老師創作的。勾畫的目的是學老師的筆法,勾下後可以細致觀察,這樣才能深入體會到老師的畫境、畫理,而不是膚淺地看過就算。我臨摹過老師的作品《文會圖》《蕭翼賺蘭亭序圖》《貴妃上馬圖》《天竺舞女圖》等,甚至他收藏的古畫。有些是小畫室裡勾的,有些是經老師許可借回家勾的,常常畫到凌晨三點鍾。三年工夫跟老師勾稿幾十張。”伏文彥此前回憶。

在伏文彥的回憶中,在那個畫壇名家輩出的時代,除了老師張大千對他的影響,還有汪聲遠、應野平、唐雲、賀天健、錢瘦鐵、來楚生等,都對伏文彥的藝術有或多或少的影響。伏文彥此前說:“汪聲遠是我山水啟蒙老師,他教畫史畫論,要求我們要看古畫、寫書法,他是黃賓虹的學生。汪老師在課上以演示教學為主,針對學生作品的問題邊畫邊講,助學生理解。有意思的是,當時程十發在上海美專,我在新華藝專同時上著汪聲遠老師的課,這是後來入了美協認識程十發以後才發現的。我與程十發關係很好,相互交流畫理,我們互贈作品留念。後來,應野平教我山水,唐雲教我花卉蘭竹,他們兩人對我的影響非常大。除了學校的老師外,還有一些畫家,如賀天健離我家很近,常常來往。錢瘦鐵和我都住在襄陽南路,他對我也非常好,經常借畫冊給我看。還有複旦大學教授、書法家馬公愚對我也很鼓勵,幫我題畫。還有金石家方介堪、方去疾、錢君匋和陳巨來,其中方介堪和陳巨來幫大千老師刻了很多圖章,都對我有過指導。”

伏文彥(右二)與師叔謝稚柳及大風堂同仁合影

巧合的是,伏文彥在張大千老師身邊學畫的三年的時間裡,張大千和吳湖帆、謝稚柳來往也很多。由此,伏文彥也有機會向他們請教。據伏文彥此前的回憶,他時常去拜訪吳湖帆、謝稚柳。吳湖帆、謝稚柳有時也把古畫給其欣賞,講述畫理。因謝稚柳的兄長謝玉岑是張大千的好友,按輩分同門都稱謝稚柳為師叔。張大千走了以後,伏文彥及同門也常到謝稚柳家討教。謝稚柳還向他們展示宋元明清的名畫,並講述作者的傳略、畫的傳承特點等。“有時我看師叔畫畫、寫字到子夜,他和陳佩秋先生都送過我畫。吳湖帆與吳子深、吳待秋、馮超然,在上海畫壇有‘三吳一馮’之稱。我特別欣賞吳湖帆的書畫,吳先生的門人任書博和我對書畫同好,他也收藏明清的名家畫,我們常一起交流欣賞。經過任先生介紹拜見了吳先生,所以時常請他指教。”伏文彥此前回憶說。

伏文彥仿王蒙《夏山圖》 1964年

經過張大千的指點以及身邊師友的熏染,伏文彥開始系統地上追宋元,從董源、巨然、李成、郭煕直至元四家皆有臨習,逐漸走上了以趙孟頫、王蒙蒼渾秀潤一路畫風為主調的青綠山水,如此次展出的仿王蒙《夏山圖》(1964),即是以皴法細膩、墨色秀潤構圖嚴謹見長。山水而外,伏文彥還涉獵工筆人物與花卉蘭竹,其工筆人物以古裝仕女為多,設色古雅秀麗;花卉則多寫牡丹、枇杷等,如此次展出的《梅花菖蒲》《待到重陽日 還來就菊花》清新自然;而其所繪墨筆蘭竹,如此次展出的《鳳尾森森龍吟細細》則清潤可愛,超然塵外,與其山水格調可謂一脈相承。

《梅花菖蒲》

時隔多年,張大千已經去世。當有人問起:“提到張大千老師,您馬上想到的是什麽?”伏文彥感懷地說:“想起張老師,我很佩服他。他很有才氣,這是我對他藝術上的評價。老師第一次在1946年見我就送一張他的照片,直到1981年又送我一張與師母的照片,就可知我們師生情誼之深了。他對學生很好,感情很深,至少對我很好,送我的東西比我送他的還多。老師自己印畫冊總會送我一本,如送我的趙子昂《九歌圖》畫冊。他有什麽特別的紙張會送給我一些。別人送的禮品墨,他說讓我拿去畫畫。北京買過來李福壽的筆,比上海的好,也送給我。老師離開內地以後,家裡管理員陳德興把老師裱古畫、手卷的拖尾、剩的舊紙都給了我,都是作畫的好紙。”

張大千初見伏文彥時,贈予簽名照

《南山蒼龍》

文匯報資深編輯鄭重曾對伏文彥的畫作評價道:“在大風堂的門弟子中,我認識者有糜耕雲、胡若思、顧馨潛、曹大鐵、鬱文華等,最能得大風堂神韻的為何海霞及伏文彥。曹大鐵有著公允的評論;二君並承師授,而各立新意,別開生面:海霞剛健明秀,建樹燕台,北方之強也;文彥渾厚雅逸,載譽申江,南方之強也。”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