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雲開
1
前幾天，寧波銀行客戶經理宏毅，疑因工作壓力過大，跳樓身亡。
他的身後，是不滿周歲的兒子、相愛十年的妻子和白發蒼蒼的雙親。
宏毅是廈門大學計算機本碩連讀的學霸，2015年通過管培項目進入寧波銀行工作。
朋友眼中，他溫和敦厚、勤勉積極，每天早起晨跑。工作兢兢業業，經常加班到夜裡一兩點，有時回家待了半天又去加班。
同事眼中，原本幾乎爛尾的項目，在他的努力下起死回生。去年，他負責的項目業績大漲，領導還在會上表揚了他。
這樣一個頗有前程、事業體面的男人，卻在最好的年華裡選擇了跳樓自殺。
自殺前，他曾向領導說：“我實在撐不下去了。”
他的妻子在微博中透露，出事前一個月，宏毅說得最多的話是：
“手上項目太多了怎麽辦？”
“這個項目就是做不成啊，怎麽辦？”
“領導提拔我就是做這個項目呀，我怎麽會不行？”
妻子的安撫與勸慰，也沒能消除他的焦慮。
自殺當天，有鄰居看到他在天台徘徊很久，中途走下來，又走了上去。
難以想象，究竟是多大的痛苦，能讓一個初為人父、家庭美滿的男人，再三猶豫還是走向了絕路。
有人說：“你不知道一個人經歷過什麽，每張故作堅強的笑臉背後，是怎樣的風雨與漂泊。”
世界終究是折疊的，外人只看到他的體面和風光，卻不知那內心的絕望與荒涼。
人到中年，十有九難。
我們都曾以為會活成獅子，無所不能、光芒萬丈，最後卻活成了駱駝，忍辱負重、躬身向前。
2
這些年，我們見了太多令人痛心的“宏毅”。
去年，38歲的華人高級工程師，在Facebook總部跳樓身亡。
他曾是高考狀元，浙江大學本科，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碩士，名副其實的學霸精英，一直優秀且努力。
可命運弄人，他夜以繼日辛勞的項目，卻被上級以進度緩慢為由，公開批評，進而面臨被辭退的局面。
在跟總監的一場激烈爭執後，他踏出了凌空一步。
沒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內心有多少不甘與委屈，多少憤懣與掙扎。
人不是一瞬間崩潰的，所有的不堪其重，都是蓄謀已久，導火索之前，往往積著一座火藥庫。
米蘭昆德拉在《不朽》中說：“生活就是，扛著痛苦的我穿行世間。”
一個快遞小哥發生車禍，電瓶車翻倒，湯水灑了一地，他躺在地上昏迷許久。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檢查流血的腿，而是給客戶和飯店打電話解釋超時。
旁人說：“小夥子，先顧自己吧，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流著淚說：“我現在不是活著嗎？可是如果沒了工作，我就活不下去了。”
一個銷售在深夜的地鐵站一邊嘔吐，一邊大哭，為了訂單，他又一次喝得痛苦不堪，卻依然看不到希望，覺得愧對妻子。
深夜的成都街頭，一個拖著行李步行回家的民工，住不起店、坐不起車，懷揣20元錢，已經兩天沒有吃飯，卻滿腦子想著給孩子掙學費，給家庭掙家用。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裡說：活在這個世界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到處都是各種枷鎖束縛著你，稍微動一下，就會冒出血來。
城市燈火閃爍，卻不知其間上演著怎樣的身不由己，怎樣的悲歡離合。
3
前兩天，山東濟南一名男子跳黃河輕生，他的妻子孩子在岸上焦急哭喊，所幸一個60多歲老人跳進河中將他救起。
老人恨鐵不成鋼地打了他三巴掌：“要不是因為這三個人（妻女三人），我不管你！”
網友們一邊感同身受理解他的痛苦絕望，一邊也希望大爺的三巴掌能打醒他，讓他有勇氣重新面對生活。
誰也沒有資格譴責一個被生活壓垮的人，但是，也許咬咬牙堅持堅持，天就亮了。
上周跟一個朋友一起吃飯。
她提到，有段時間婆婆得了甲狀腺癌，需要高額手術費；孩子沒人照看；工作上又遇到組織變動，她被調到別的部門。
一次，她加班到深夜，遭遇軟體閃退，圖紙丟失。一時間她被壓得崩潰了，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號啕大哭了一場。
可縱然如此，她也沒有放棄，咬牙堅持了下來。
如今她小有成就、生活美滿，說起往事，她感歎感道：“人生總不會總是風雨泥濘，咬牙走走，天就晴了吧。”
生活不易，但只要不放棄，總會有一條路可以走下去。
劉嘉玲曾說：“每個人其實都挺不容易的，但他可能是調整好了再出來，所以你沒有看到他的不容易。”
吹過苔蘚小草的風，也吹過花叢灌木，也吹過名木高樹。
煙火人間，沒有誰的日子永遠歲月靜好、行雲流水，每個人都有滾滾而過的劫波、不為人知的悲苦。
嘗遍百味的我們，依然要擦乾眼淚，給自己打氣，努力期待明天的太陽升起。
生活注定悲欣交集，我們只能在一次次煎熬和釋懷中，學著接納自己、努力生活，不辜負人生一場。
4
有位外賣小哥，曾學過鋼琴，有次接單的地方有架鋼琴，他取得同意後彈了一曲。生活的艱辛與苦澀，在音樂聲中，得到了消解與撫慰。
這段鋼琴獨奏無意間刷了屏，甚至鼓舞了很多人。
有網友說：“難過的不是日子，而是過。這段獨奏，喚醒了我。“
活著不是為了反覆咀嚼苦難，而是為了看見那些值得看見的美好，珍惜那些值得珍惜的豐富和斑斕。
曾看到一則讀者留言。
15年前，她的媽媽為治療抑鬱症去了遠方，留她孑然一身，再無親人。
跟男朋友異地戀，遭遇他媽媽的反對，分手時，她在他家對面的路燈下坐了整整一夜，一邊喝酒一邊痛哭。
好在一切都過去，現在，她在另一個城市找到了愛人，有了依靠，公婆待她很好，孩子伶俐乖巧。
最後，她感慨地說：“有時候看不見路的時候，再往前走一步就好了。”
人們常引用余華《活著》的經典名言：“沒有什麽比活著更艱辛。”
卻不知道這句話前面還有一句：“沒有什麽比活著更快樂。”
時光中的每一步，都是經歷和領悟，那些原以為過不來的千山萬水，跌跌撞撞、咬牙熬過，就會懂得，該來的都在路上，而你已變得更好。
作者：雲開，高級研發工程師，自由撰稿人，愛孩子愛寫作，左手研發，右手文藝，相信唯有內心肥沃，夢想才會開花。部分圖片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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