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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吼孩子是因為愛,還是因為不會情緒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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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一個“瘋狂的父親”登上了各大媒體的社會新聞頭條。

9月21日,浙江瑞安隆山小學廁所裡,年僅10歲的小男孩葉某,被同學36歲的父親林某某用水果刀殘忍地殺死了 。

▲瑞安學生被同學父親刺死案新聞截圖

究竟是什麽深仇大恨,讓一個中年男人(和父親),對年幼的孩子痛下殺手呢?

一開始,網上眾說紛紜,有謠言說:林某的女兒被小男孩戳瞎了眼睛,父親屬於激憤復仇。

接著,沒過多久,警方傳來消息——根據林某某交代,他的女兒確實在吵架的時候被葉某打傷了眼睛,但傷勢較輕,無需就醫,可以上學。

在普通人眼裡完全可以和平解決的一個小矛盾,一下子更新成殺人流血的大慘案。我的心裡久久無法平靜——

瘋狂父親的一時激憤,不僅摧毀了男孩一家的幸福,實際上也把自己全家帶進了地獄……

我時常想: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把36歲,已至中年的林某,變成了情緒失控的魔鬼?

而他只有10歲的女兒,在這樣的父親的養育之下,又如何能夠成長為一個健康、理智的成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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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部著名的紀錄片《失去生命》(Lost for Life),講述的是一群被判“終身監禁不得保釋”的少年犯的故事。

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往往因為無法控制一時的戾氣和激情,就犯下了足以讓他們悔恨終身的可怕罪行。而他們之所以缺乏正常的情緒控制能力,往往因為——他們本身就成長在糟糕的原生家庭裡。

比如,其中一個男孩,因為長期被自己的父親暴打和冷言嘲笑,就跑去陌生的街區,殺害了一對無辜的夫妻。

當然,不是每一個戾氣深重的人都會去殺人或者被殺,但他們幾乎都會給自己的孩子帶來沉重的傷害。

隻不過,這種傷害的形式各不相同,發作的時間也不盡相同。有些傷害立竿見影,有些傷害會持續數年,而更多的傷害,往往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後才會顯現出來。

▲紀錄片《失去生命》

最近結識了一個心理醫生朋友,她講了一個故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故事關於朋友的一個病人。

這個病人因為自殺未遂,先被家人送去搶救,救活以後又被送來朋友這裡做心理治療。

讓人抓狂的是,這個病人簡直自殺成癮,一言不合就自殺,一言不合就自殺。

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自殺成功,自殺原因是和老公吵架,吵架的原因是老公家務做得不能讓她滿意,老公頂嘴和她爭執了幾句。

醫生和病人談了很長時間,病人說,其實冷靜下來想想,他們夫妻倆的矛盾也沒有嚴重到什麽樣的程度,她只是一口氣咽不下去,就絕望了,就自殺了。

醫生問:“你為什麽老是喜歡使用極端的手段呢?你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來和丈夫好好交流啊。”

病人卻很痛苦地說:“我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可以用,我只會用一個辦法,就是自殺來讓他傷心、害怕、後悔!”

深談下去,醫生發現,原來,病人從小生活的家庭環境,就是一個充滿了火藥味的環境,在病人小的時候,她的父母,解決所有爭端的全部方法,就是——喊叫和推搡。

病人的母親在體力上不佔優勢,最後,為了迫使丈夫妥協,她就常用傷害自己,甚至假裝自殺的辦法來嚇唬她的父親!

醫生明白了,病人之所以會走極端,是因為她從小所看到的,就是充滿戾氣、充滿脅迫感的關係處理模式。

這樣的孩子長大之後,可能會有兩種發展方向:

① 一種是對父母深惡痛絕,想盡辦法擺脫和遠離父母

② 另一種可能,是雖然內心抗拒,但仍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和母親一模一樣的人。所謂“長大以後,我不知不覺就成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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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看了台灣作家賴佩霞在《我是演說家》上的演講,她在演講裡提到,自己的原生家庭,母親性格強勢,會以“我罵你是因為我愛你”來教育孩子。

對此信以為真的她,在第一段婚姻中也常常以“罵人”的方式來表達對先生的愛,最後感情破裂,離婚收場。

我罵你是因為我愛你,還是因為情緒管理不好?為什麽你滿嘴是愛,卻面目猙獰?

賴佩霞的話不僅會讓許多中國家長沉默,甚至能讓許多中國人沉默。

其實我一直想談談父母情緒管理的重要性,可是一直沒有信心去談,原因無非兩點——

① 比起情緒控制,大部分家長重視的仍然是孩子的吃飯問題、學業問題;

② 情緒失控給孩子帶來的危害,並不是三天五天就能體現出來的,情緒控制法也並不會有什麽立竿見影的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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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如何教給孩子正確的情緒控制方法?

A:最重要的一點,是父母以身作則。

所謂什麽樣的父母,培養出什麽樣的兒女,這個說法完全不是空穴來風。

我知道有一個男孩,小時候小偷小摸成性,大了以後設局搞詐騙,父母為了讓兒子不至於進監獄,求遍了人,借遍了錢,背了一身的債務。

男孩的媽媽逢人就訴苦,說他們夫妻倆都是勤勤懇懇的人,為什麽就生了這麽個孽障兒子。

我本來也挺不理解的,直到有一次看到男孩的媽媽(現在已經是男孩兒子的奶奶了)帶著孫子出去吃飯。

吃完飯,她把餐廳的一把杓子擦乾淨,藏進自己的包裡,然後得意洋洋地對1歲多的小孫子說:“寶寶啊,奶奶回家用這把漂亮杓子給你喂飯飯吃哦!”

孩子不懂事嗎?

大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會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你在若乾年前的一個小小動作,若乾年後可能就會真真切切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如果你告訴他,凡事不能吃虧,吃虧了必須以牙還牙,那麽也許等他長大以後,就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和其他人大打出手;

如果你告訴他,解決爭端的辦法就是嗓門大,吼得響,那麽也許他長大以後就是現實版的“咆哮帝”。

母愛無疑既勇敢又偉大,可是一旦使用不當,它會親手埋葬孩子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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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那麽,父母應該給孩子怎樣的?情緒控制的示範呢?

A:可以吵,但是不要讓孩子們看見,即使不小心讓孩子看見了,你們也要用理智的方式,讓孩子明白——原來,成年人之間的爭端,是可以和平解決的。

我的朋友有一次和她的白人老公吵架,她先生的父母恰好來他家串門。

先生向公婆告狀,訴說太太的種種不是,可是公婆微微一笑:“你們倆已經是成年人了,自己的矛盾自己解決,不需要我們來裁判。但是,我們有一個要求——讓我們把孩子們帶回去過一個晚上吧,等你們情緒穩定了,我們再把他們送回來。”

事後,公公婆婆嚴肅地和自己的兒子談話:“你們可以爭論,但是應該把孩子首先安頓在一個安全的對方,不要讓戰火燒到孩子身上。如果讓他們看見你們吵架,第一,他們會失去安全感,會感到非常害怕;第二,他們將永遠學不會正確的爭端解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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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對老美不讓打孩子的規定深惡痛絕,後來,慢慢地,我發現,吼叫和暴力隻證明一件事情——除此之外,你無計可施。

其實,教育和懲罰孩子,除了打罵,還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用,可一旦你選擇了毆打和嚎叫,你就在孩子的身上種下了一顆充滿戾氣的小種子,它無時不刻地在提醒孩子——當你生氣的時候,最有效的解決辦法就是武力。

比把自己的戾氣傳染給孩子更可怕的,是對戾氣的妥協。

孩子哭一哭、吵一吵,絕個食,跳跳腳,你該做的規矩就不做了,該堅持的原則就沒有了。

全世界的孩子都會耍無賴,都會發脾氣。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美國見到兩三歲的孩子大喊大叫,在地上撒潑打滾地要挾父母,可是,他們的父母,總是既嚴厲又冷靜地阻止他們,他們不會拖住孩子暴打一頓,然而他們會堅定地讓孩子承擔後果。

他們會讓孩子明白——吵鬧沒有用!武力沒有用!不僅沒有用,還會起到反作用。

比如,我朋友的兒子丹尼爾有一次發脾氣把家裡的杯子扔地上摔碎了,他的媽媽沒有衝他大喊大叫,而是讓他掃了一個星期的落葉,用勞動補償了自己帶來的損失。

童年受到了教訓,成年就不會為類似的事情付出代價。

美國罕有醫鬧大概也是這個道理,醫生護士和藹可親,盡力答疑,可是一旦遇到蠻不講理的醫鬧,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醫鬧弄不好還得進監獄。

7

有時候,真覺得中國社會也是個矛盾重重的社會:

一方面許多人怒氣衝衝,得理不讓人

比如,女司機開賭氣車和男司機搶道,男司機一氣之下就把女司機的車子逼停,把她暴打一頓;

女顧客稍有不滿就辱罵服務生的媽媽,於是服務生一鍋滾開的湯兜頭倒上去……

以上都是極端的例子,普通點的你我都可能遇到的事情比如:

帶著孩子在沒有紅綠燈的路口過馬路,汽車為了催我們走快點,會拚命地狂按喇叭,把孩子嚇得魂飛魄散……

另一方面怒氣衝衝的人卻又確實能得到許多方便和好處

以前採訪過一個專門處理醫療糾紛的部門,工作人員無奈地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家老人在醫院裡去世了,院方沒有任何過錯,可是,家屬找來一群專業醫鬧,天天扛著屍體在醫院門口遊行,鬧了十幾天,“相關部門”沒辦法,真的賠償了70萬了事。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形,我看不外乎以下三個原因——

① 我們缺乏平心靜氣解決爭端的管道;

② 生活經驗告訴我們——正常解決問題的管道並沒有啥用。最經典的例子是你在餐廳吃到了蒼蠅,投訴無果,唯有拍桌子罵人才能把事情解決好……這樣的生存經歷無疑會告訴你:態度凶狠才能解決實際問題;

③ 懦弱對霸道的懼怕和閃躲。

我曾經開玩笑說,美國人之所以看上去大多數都禮貌友好,都盡力保持冷靜、和平解決問題,那是因為:他們有槍嘛!情緒管理對美國人來說太重要了,因為萬一一言不合掏出槍來,那可真是性命交關的事情 !

可是你看,咱們中國人雖然沒有槍,但是心裡都有一把戾氣鑄就的刀。

我們最大的責任,是讓自己常懷著敬畏之心,管理好——特別是在我們的孩子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否則,一個不小心,整個家庭,上一代,這一代,和下一代的幸福,是可能統統都被毀於一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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