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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七旬老農獨守石窟41年 價值堪比龍門石窟

偃師市寇店鎮水泉村有一座開鑿於隋、唐、五代時期的石窟。石窟深11米,寬4.3米,洞內佛像眾多,具有很高的觀賞和研究價值。1963年水泉石窟就被河南省列為第一批重點文物保護部門。這是一個可以和龍門石窟相比擬的文化藝術瑰寶,距今已2000多年。說起水泉石窟,不得不提的就是水泉村老農民72歲的師廣耀,他被稱為水泉石窟守護神,距今已悉心守護石窟41年。

再談及41年的守護,72歲的師廣耀老人忍不住感慨,水泉石窟早已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這些年,他是業餘義務文物保護員,41年來沒有拿過一分工資。他更是水泉石窟的接待員、講解員、衛生院、消防員、護林員……他曾多次被評為優秀業餘義務文物保護員、洛陽市模範、河南省模範。師廣耀老人從裡屋櫃子裡拿出來厚厚的幾摞榮譽證書,這些證書證明著這些年他的堅守。

師廣耀說,他們祖祖輩輩生長在水泉,他家更是就在水泉石窟邊兒,三四歲的時候奶奶一燒香就帶著他去,按著他磕頭。他對水泉石窟感情很深。他說他是個農民,但是個有文化的農民,有點文化,對文物更是有別樣的情懷,就把它當祖先文明的一部分,當國寶。

回憶當年,師廣耀說他是偃師高中老三代知青,當年響應毛主席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做了返鄉知識青年,從此就扎根到了這個村子。 當時農村有文化的人少,階級鬥爭、生產鬥爭、科學實驗,需要文化人。他當時是科研站站長、團支部書記、民兵營長和通訊報導組組長,還是個專業隊隊長、革命委員會委員。

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為落實文物保護政策,龍門石窟龍門石窟來了幾個專家,專家說這裡很多造像很珍貴。可當時的情況是,石窟沒人管,特別亂。尤其是當年生產隊在石窟弄了個食堂,人都在裡面吃飯,還栓牛圈羊,曾經100隻羊弄到了裡面,玉米杆谷子杆也都堆到裡面……這樣太亂了,一種危機感和責任感就湧上了師廣耀心頭。當時師廣耀是這個村的村長,他喊來了南北兩個生產隊隊長來石窟開個會,跟兩個隊長說石窟很珍貴得保護起來,要求附近兩個隊不要再來石窟養牛羊、放草,兩個隊長也都很支持。就這樣他開始守水泉石窟。1986年兩位生產隊隊長先後過世了,就剩下師廣耀自己。至1978年到現在,除了田間農活,師廣耀其他時間都用在了保護石窟上。

水泉石窟到現在,一草一木,一點一滴的完善都是師廣耀的心血。水泉石窟在1989年修建了仿古式窟簷,1990年樹立了石碑,1998年、1999年種了兩萬多棵柏樹、給石窟修了鐵門,2000年修起了台階,2003年裝上了護欄,2008年修建了防水混凝土窟頂,對周邊山體進行了硬化、加固。2013年又修建了更加氣派的台階和廣場,政府部門還在此安裝了監控設備和保護欄杆,此外還把石窟方圓一公里範圍內列為文物保護區域。而這一點一滴改變的背後,都有著師廣耀的心血和汗水。

89年佛頭丟了兩個,來了好幾個記者。記者把這個事反應到國家參考消息,得到了國家的重視,給撥款播了三萬,洛陽市又給補了兩千,靠這三萬兩千塊錢,師廣耀給石窟修了個窟簷。而原來石窟是直接裸露在外面,風刮太陽曬。為了方便村裡人燒香供奉,90年修了個石碑,要盤了燒香供奉的東西。

師廣耀說,自己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一般不求人。可為了水泉石窟能得到更好的保護,每次跟住來參觀考察的領導就求著他們幫忙。98年99年,求著林業局、公路局,林業局、公路局就給弄點樹苗。有些樹苗離村子很遠,他就自己找個三輪車,一天給人100塊錢,管頓中午飯,然後自己去刨樹苗,把樹苗拉回來。直到現在師廣耀都清楚地記得,拉回來之後,附近村裡男女老少都來幫忙種樹。第一天來了30多人,第二天來60多,第三天能來100多,大家都熱情的很。指著石窟兩旁及山上的柏樹,老人開心地說,這些、這些,都是那時候種的,我看著它們從小苗苗長到現在都有碗口粗了。

2000年,龍門石窟的專家和財政局的人來了,師廣耀就在講解的間隙跟他們說,刮風、下雨天,老人容易摔傷,向他們“化”了點錢,修了個台階。“當時龍門給了5000、財政局給了3000就修了原來一條小的台階路。”師廣耀說,“在這之前,附近都是莊稼地,就一條小道,看石窟要翻山越嶺。”

2003年師廣耀去龍門,當時的龍門負責人說他功勞很大,送了他很多相關書籍。而他卻看上了當時龍門拆下來的廢欄杆,說,水泉石窟沒有圍欄怕老太太們磕磕碰碰,也怕石窟得不到保護。結果當時龍門負責人很支持,又給設計了設計,2003年給焊了新的給裝了裝。直到現在,師廣耀都把龍門的“恩”掛在嘴邊。

水泉石窟窟頂石塊開裂,下雨漏雨,在陰雨連綿的氣象裡,石窟內時常被淹,曾經達到60cm深。每次下雨後,師廣耀都要拿桶往外提水。而窟頂偶爾也會脫落石頭,怕石頭脫落傷到人,上級曾一度下命令不讓開門。說到這,他又從家中拿出厚厚一遝報紙,說,當時記者幫了大忙了。2007年、08年,《水泉石窟不可遺忘的歷史瑰寶》、《水泉石窟在哭泣》等文章報導,讓水泉石窟再次得到了國家的重視,國家撥錢把修建了防水混凝土窟頂,對周邊山體進行了硬化、加固。

2013年政府部門又把監控錄像報警完善了,把石窟方圓一公里範圍內列為文物保護區域,修了廁所、道路,停車場。現在外面有環衛工人,環衛工人掃不到的地兒,他就把樹葉清理下。這些年,除了忙自己田地裡的農活兒,師廣耀就把剩下的時間都給了水泉石窟。有人打電話了,就去石窟開門。我給家了我去,我不在家了老伴兒去。

水泉石窟曾丟過兩次佛頭,師廣耀對看護工作就更為盡心了。師廣耀家裡一直餵養的有大黃狗,就是為了和他一起守石窟。及得某個冬天夜晚,半夜十一二點,師廣耀在家中聽見狗叫,而彼時孩子們都不在家,他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拿了一個鐵鍬兩把手電筒帶著家裡的大黃狗就出了門。用鐵鍬在大門上拍了幾下,一個手電照前面,一個手電照旁邊,假裝是兩個人。師廣耀回憶說,還好那一夜虛驚一場,最後發現是山上一條野狗。

有一年十一左右,當時正好是農忙收秋時節,又遇到日本友人預約來參觀水泉石窟。當時忙收秋,馬上要種小麥,師廣耀問人借了牛,天不亮就趕緊去犁地,到中午回來帶日本友人參觀水泉石窟,想著到下午再去耙地。可誰知道,十幾個日本友人看得太仔細,一直到天黑才離開。日本友人離開後,師廣耀就趕緊跑著去了地裡,就看到老伴兒和兒媳婦就在地裡哭起來了。他回去的太晚,早上犁的地都變成了土坷垃,沒有辦法,只能第二天再借人家的牛再去犁地。

雖然師廣耀是個72歲的農民,可談起水泉石窟,他如數家珍。哪裡是什麽龕,龕裡什麽佛,有幾處題記,題記內容都是什麽,哪裡是“鳥翼袈裟”,哪處彌勒是“反關節交腳”,哪處獅子還長著翅膀,哪龕兩邊鈴鐺不對稱,等等等等,他對石窟每一處的講解都極盡詳細到位。“來自香港的專家發現獅子有翅膀,台灣的專家覺得大佛腳上的一條“石帶”值得研究,山西美院發現了佛帶領帶,南開大學的教授發現佛腳反著……”每一位來訪人員,他都悉心接待。每一個專家學者的新發現,他都歸納總結起來。

正在整理來訪登記,師廣耀兜裡的老年機響了。明天早上五點,考古隊要來大谷關,提起和他溝通確定下。現在水泉石窟越來越多得到了政府和國家的關注,而他的工作也相對輕鬆了,又參與到了大谷關的開發之中。“跟了四五個月了,考古隊不熟悉山溝裡的路,給他們帶路,以及講解山溝裡原來的地貌。前些天山裡太熱,隊裡倆人中暑了倒下了,這兩天又是暴雨天,有幾天沒去過了。”一般上午師廣耀陪著在大谷關,下午就在家,有預約了帶上他的小黃狗就奔向石窟。

“國家2017年就開始讓鄭州大學設計院搞圖紙設計了,馬上就要成立個機構,安排有文化的人來保護水泉石窟了。聽說到時候接待、買票、講解、衛生室都會有,這附近的村民也該拆遷拆遷,該搬家搬家了。水泉石窟能有今天很高興,我現在就是要站好這最後一班崗。”師廣耀一步一步在石窟的台階上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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