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鳥老師
來源 | 等鳥人(ID：idengniaoren)
這篇是讀者曉月的傾訴。為了敘述方便，我用第一人稱來寫。
先簡單敘述一下家庭情況。我叫曉月，在鳥老師隔壁的一個城市。
我是在城裡長大，前幾年，我爸我媽從部門退休，他們的退休金加起來六千不到。我自己在一家事業部門上班，工資4000多塊。
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爸媽就給我在新區全款買了一套房子，110平，寫的我的名字。
買的時候，新區的人氣還沒旺起來，房價也低。但是這幾年，新區那塊發展得很好，房價也翻了倍。拿到房子後，就簡單裝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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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爸媽住在原來的房子裡，地處市中心。新房子暫時住不到，所以就租出去了，一年兩萬四的租金，也是我爸媽幫我存著。
他們說，將來我結婚了，連房子帶租金，一起給我做嫁妝。
在工作的第二年，部門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小夥子。也就是我現在的老公。他來自農村，爸爸在一家工廠上班，媽媽是普通的家庭婦女。
但當時我就被我老公迷住了。1米8的個子，氣宇軒昂，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但不油嘴滑舌，給人的感覺很穩重。
大學畢業之後，他就進了本市一家知名的外企，月薪一萬多。
我們見面之後，互有好感，就留下了聯繫方式。之後，我們像正常戀愛的男女一樣，約會、逛街、看電影，感情逐漸升溫。
直到現在，我都是很愛我老公的，我也相信，他很愛我。
戀愛幾個月後，我把他帶回家，我爸媽也表示滿意。
雖說我老公沒房沒車，也沒多少錢，但我爸說「莫欺少年窮」，年輕人肯努力肯上進，就是最大的資本。
在談婚論嫁的時候，雙方父母見面了。
未來的公婆看起來很老實，他們說自己沒什麼本事掙大錢，唯一的光榮就是把兒子養大，培養成大學生。
然後委婉地表示，他們手上沒什麼積蓄，結婚只能靠我們自己，他們幫不了多少。
我爸媽雖說有些不悅，也很快想通了：「只要年輕人情投意合，做老人的能支持多少就支持多少。」
後來，我們結婚了。
可以這麼說，結婚這件大事，公婆就沒怎麼操心，也沒給我們一分錢。
全是我們自己操辦的，能怎麼省錢就怎麼省錢，當然，我爸媽也支持了不少。
結婚之後，我們暫時住在娘家，還貸款買了一輛十幾萬的小車，每個雙休日回公婆那裡，每個月給1000塊錢生活費給公婆。
日子倒也平靜安好。
結婚之後，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在我們結婚幾個月後，有一天我和我老公回鄉下，在吃飯的時候，公公告訴我們，當初翻建樓房的時候，問老公的小姨借了兩萬塊，到今天還沒還上。
言下之意，是讓我們來還。老公當時就答應了。
回去之後我就覺得疑惑：樓房是幾年之前建的，怎麼到今天還有債？就算有債務，為什麼我老公不知道？結婚之前也沒讓我老公還，非要等到結婚之後，才提出有這筆債務？
我有些不高興。因為那時候，我和我老公在到處看房，準備買房子。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平白無故地支出去兩萬塊，我確實不舒服。
但我老公深信不疑，說他爸媽掙不到多少錢，能讓他上到大學畢業，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要計較太多。
我讓我老公問問小姨，到底有沒有這筆債。老公發火了，說我不信任他的爸媽：「難不成我爸媽騙子女的錢？」
我心下想著，問也問不出來，說不定公婆和小姨事先說好了，問了反而尷尬。於是，下一個雙休日，我們把2萬塊帶了回去。
在結婚之前，我老公是知道我還有一套房子的。
之所以沒把那套房子當婚房，一是正租給人家，不太好退。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老公發誓要買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
結婚之後，我們開始攢錢，看房子，為新房湊首付。在結婚一年後，我們貸款買下了一套精裝房，130幾平，首付40多萬。
我老公拿出自己的積蓄，還借了點，湊了20萬，我拿出了10萬。不夠的，是我爸媽湊給我們的。
公婆一分沒支持。
拿到新房之後，我們從我爸媽那裡搬到了新房子裡。
新房三個房間，我老公提議把他爸媽接過來一起住。他爸爸年紀大了，在工廠裡也做不動，也該享福了。
我自然沒意見，加上我當時懷孕了，有先兆流產的跡象，請了病假在家休息，的確需要婆婆來照顧。
後來，我的兒子出生了，全家都很高興。
有了孩子之後，家裡的開銷自然大了，好在那時我老公的月薪已經接近2萬，不過，每個月要還房貸車貸，一個月7千多，孩子的奶粉、尿片，吃的穿的玩的，到處得花錢。
說實話，我們倆除去貸款，剩下的錢很是緊張，也剛夠生活費。
可是，孩子生下來沒多久，我公公就向我老公開口，他在城裡覺得無聊，廣場舞不會，打麻將費錢，他讓我老公給他買個電腦，在家打遊戲，消磨時光。
我老公說，家裡有現成的筆電。確實有，是我用的，因為懷孕、生養，我不怎麼碰電腦。
公公不同意，說他眼睛不好，筆電太小，一定要買個大點的台式機。
你說現在誰家裡還用台式機？更何況是買回來專門打遊戲？錢多得慌？我不同意。
我老公的態度也不明確，只是拖著沒買。那幾天，公公和婆婆就在家裡含沙射影，說兒子不孝，白眼兒狼，連幾千塊的電腦都不肯買。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老公都不在家，這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麽？我就冷了臉。
沒過一個星期，我老公下班回來，搬回來一個台式電腦。那天我跟我老公在房間裡捏著嗓子吵了一架，沒讓公婆聽見。
吵架歸吵架，電腦已經買了，難不成去退了？但我心裡一直不舒服。
這之後，我也上班，婆婆在家帶孩子，我們就像普通人家一樣，安安穩穩不乏磕磕碰碰地過了幾年。
說實話，我婆婆對寶寶很上心。她帶寶寶辛苦，我也沒虧待她，給她買穿的用的，生日、過年還另外準備大禮。
就在一年前，婆婆查出了乳腺癌，情況很不好，我們當即就安排住院手術。
之後，化療了幾次，放療了一個月，我和老公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給婆婆治病，一直維持著。
這期間，婆婆一直在化療，吃藥，檢查，家裡的積蓄都掏空了，我媽還借了5萬給我婆婆治病。
公公什麼辦法都不想，一天到晚在家裡看電視，也不怎麼照顧婆婆。
可就在幾個月前，婆婆被檢查出來已經擴散了，要打一種進口葯，一個月花費3萬5，只能延緩生命，不一定有效果。
公公和婆婆堅持要打。
而且，在那個時候，我發現自己懷了二寶，這是我和我老公一直盼望的，便留了下來。
現在，進口葯已經打了一段時間了，我老公的工資全部拿給婆婆治病，還借著外債。
我懷著孕上班，工資勉強維持孩子和家庭開支。就這樣，公公還說我不孝，不拿錢出來治病。
我是又氣又急，感到很絕望。
有一次，我去醫院檢查，老公好不容易請了假陪我去醫院，結果婆婆打了個電話，說是進口葯來了，讓我老公立刻去拿葯。
結果，又是我一個人，超音波，胎心監護，兩頭排隊，兩頭跑，來回七八趟。
坐在椅子上，我突然好想哭……
可回到家，我還得裝作沒事人的樣子，伺候公婆，照顧大寶。
可能是孕婦的情緒比較低落吧，在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忍不住哭……
重點來了。
前幾天，我老公把我喊到房間，鄭重地問我，能不能把婚前那套房子賣了，給婆婆治病。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爸媽花錢給我買的，是給他們唯一的女兒的保障。怎麼能賣？而且，我們有兩個孩子，有些現實問題不得不考慮。
老公的意思是，現在家庭經濟太緊張，入不敷出，他已經不能再借了，而婆婆的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他求我幫幫他：「都是一家人，眼前的難關，我們要一起扛。」
我火了：「我沒一起扛嗎？所有的積蓄，還有你的工資，都給媽治病，我的工資維持孩子，我有一句怨言嗎？我媽還借了5萬塊，你現在還想賣我的房子？」
「現在就分你的我的？我們還沒離婚呢？」我老公吼我。
我當時眼淚就下來了。老公估計之前跟我公婆商量過了，他其實是在通知我。
他緩和了下語氣，耐心地分析給我聽：「現在住的房子是學區房，不能賣。新區的房子反正不住，賣了之後，解了燃眉之急，等到將來有錢了，我們再買一套房子，還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這不是寫名字的事！」我吼道。
「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媽去死嗎？」我老公沖我發火。
不歡而散。
這幾天，我和老公冷戰。在家裡，除了照顧孩子，我也不怎麼說話，公婆也是唉聲嘆氣。
我知道，他們一定說我自私，罵我不孝。
我自認平時對公婆不差，在婆婆治病上，我也是支持的。
但是讓我賣我爸媽給我買的房子，我真的很為難……
難道，我不賣房子，就是不孝嗎？
?關於作者：鳥老師，80後老文青，內心純真的教書匠和寫字匠。用文字浸潤生活，善於將日子過成段子。本文經授權發布，轉載請聯繫公眾號：等鳥人(ID：idengniao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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