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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巷九博士,山東“學霸村”走紅之後

6月中旬,位於山東一個不到2000人的小村莊劉湖村,衝上了熱搜,因走出16名博士(博士後),30多名碩士,上百名大學生而吸引了上億流量。

在竄上熱搜後,劉湖村的學子們也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有網友留言稱,“劉湖村人對學習的認同,形成了重教的風氣,在鄉村地區構建起難能可貴的學習場。”留言中也出現了“寒門出貴子”的聲音。

劉湖村的“人才密碼”是什麽,他人可以複製嗎?

“一巷九博士”

山東臨沂的郯城縣,位於山東省最南部,魯蘇交界,曾因近3000年前春秋時代郯國君主郯子“鹿乳奉親”的典故聞名天下。如今,位於該縣白馬河畔的劉湖村,再次因為“一巷九博士”的佳話備受矚目。

但事實上,劉湖村並沒有自己的學校,也非傳統意義上的高考大村,甚至可以說在此前有些籍籍無名。

轉折起自2021年6月15日。當天,#山東一村莊出16名博士30多名碩士#為詞條登上微博熱搜,劉湖村也就此被廣譽為“學霸村”。

7月初,中國新聞周刊走訪了劉湖村。走進村口,頗引人關注的是在右側立著的許多宣傳欄,除了一些核心價值觀的內容,還有關於家風家訓的弘揚。

“你看看,在這麽簡樸的一個地方,出了這麽多個博士。”在劉湖村的“博士巷”前,遊客鄧先生對著自己8歲的女兒說道。當天,鄧先生驅車從七八十公里外的臨沂市到這裡參觀。

據資料顯示,劉湖劉氏族譜載:“祖居沛縣,明正德間遷郯,落業白溪畔”。劉湖村黨支部書記劉啟全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在劉湖村中,約八成村民姓劉。

在劉湖村,“三兄妹兩博一碩”的劉寶民家最為典型。

劉寶民的大兒子,山東科技大學博士,現在中國科學院某研究院工作;次女則是在阿拉巴馬大學伯明翰分校讀了博士;最小的兒子在阿拉巴馬大學伯明翰分校讀了雙碩士後,現任某學院教師。而其大兒子、小兒子的婚配妻子均為博士,又實現了“強強聯合”。

劉寶民家在博士巷的巷尾。最近,他覺得自己的生活熱鬧起來了。像鄧先生這樣的外地遊客,多的時候一天能有一二百人,“他們有的好奇,有的表示不相信”。

今年74歲的劉寶民是一名退休教師,2008年從當地一所小學退休後,他的生活未曾如此轟動過。“其實這條街平時沒有多少人過來。”現在,他幾乎每天都在分享著孩子們求學的經歷。

“在農村,讀書就是孩子們的出路。”劉寶民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語氣中帶著一份堅定。而他的妻子劉女士,一個因家貧沒有上過一天學的農村婦女,也在與人聊天的過程中推薦他人積極求學、讀個博士。她覺得,自己吃了不少沒文化的虧。

即便如此意識到學歷的重要性,但兩夫妻自己並不知道什麽是“985、211”。學歷對他們而言更多等同於一條出路,一份穩定的工作。

“苦”,是劉寶民對三個孩子求學路程的總體概述。他家門口掛著的家風家訓牌子上,寫的是“父供子 兄顧弟 崇文尚學 志存高遠 奮發進取 永不自滿”。

“他們從小就沒怎麽讓我操心。”劉寶民說,三個孩子從小就立志今後想繼續讀書、想讀大學,“只要他們想讀,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他們供上去。”劉家當時的經濟條件不好,收入來源除了劉寶民微薄的薪水,還有就是種地、賣菜、養豬。

劉寶民說,孩子們平時的吃食基本沾不著油水,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上市集挑一些便宜的五花肉。大多數情況下,自家醃的鹹菜、饅頭,就是家裡給孩子們供的吃食了。

劉寶民的妻子還記得,“老大”在讀完高中時身高只有一米五多,到了大學才又長了十多厘米。大學畢業六年後,當弟弟妹妹均已本科畢業,“老大”才又回去讀了碩士。等到兒子兩三歲的時候,接著再讀了博士。兩年前,劉寶民與劉女士的長孫,也以優異成績被清華大學錄取。

在博士巷尾的另一家中,韓洪英用砌水泥的錢將女兒供上了大學,在當地成為美談。當女兒還在上高中時,她需要供養一家五口人——婆婆、因糖尿病無法工作的丈夫及兩兄妹。

在距離高考還有約半年的時候,孩子的父親去世了。在韓洪英看來,女兒的性格一直很獨立,也能吃苦。後來,女兒一路讀到了北大的博士後。

恢復高考後劉湖村走出的第一個高學歷人才,系村民劉保東,他現在是哈爾濱師范大學博士生導師,從事植物學(蕨類)教學和科研工作。

據學校官網介紹,劉保東系我國蕨類植物胚胎研究第一人。

但劉保東的求學之路亦有波折。劉保東的哥哥劉保常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他與弟弟相差十歲,早年家裡經濟緊張,弟弟上初中時父母開始為弟弟上學的問題犯難。為多些收入,劉保常在1971年時就去往松花江地區乾活。後來,他將弟弟也接了過去,供他上學。

“山東這個地方一直都有重教輕商的傳統。”鄧先生對中國新聞周刊分析,是當地對高學歷人才優厚的引進政策,讓這一傳統落到了實處。

儘管女兒還在上小學,但這兩年他已經帶著她去了不少帶有教育屬性的地方參觀,“這個年紀的小孩就像一棵樹,大人怎麽扶,就怎麽長。”他希望自己女兒將來也能讀上博士。

反哺家鄉

儘管在教育上小有成就,但劉湖村在爆紅前的“事跡”卻罕為人知。

“在以前,劉湖村就是個窮散亂的地方。”劉湖村黨支部書記劉全啟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2019年7月份,劉全啟從上海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任職,從一名企業家變成了村官,“當時覺得錢掙得再多,不能為家鄉做貢獻也沒有意義。”

但當他正式上任後,一件頗為困擾的事才真正擺在他眼前:劉湖村幾乎沒有發展的立足點。村上距離郯城縣城約30公里,在位置、政策、資源上都不佔優勢。

劉湖村的人口流失也很嚴重。因土地流轉得早,村裡的人大部分都外出生活了,只剩下約五六百人的老人和孩子。

幾番折騰,他總算找到了村裡發展的著力點。這些年,村裡已經積攢了一批高學歷的人才。在村外“智庫”的幫助下,在外的人才也積極反哺家鄉,帶回了實打實的產業。

劉湖村裡有一條“農科巷”,因學子劉繼芳的事跡而得名。劉繼芳,村裡出的第一批博士,現任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信息研究所黨委書記兼副所長,他所學的專業與農作物、種子相關,為家鄉提供了“五色米”種植,劉湖村有了自己特色的實體經濟。

此前,學子劉保東也把劉湖村的土壤拿去化驗,以測試村裡的土地適合種植哪些經濟作物。

但這次,劉湖村的走紅讓劉全啟頗感意外。上了熱搜的次日上午,他才從鄉裡打來的一通電話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劉全啟最初感到很興奮,隨後這種興奮也變成了一些壓力,“一億多的關注量,全國用手機的人才多少?”

隨之而來的,劉湖村得到了一個新的發展機會——重點打造成為學習教育基地。下一步,劉湖村規劃成立一個“大學堂”,由返鄉的學子們給來自臨沂各地中小學的學生們講講自己的求學歷程。還有“村史館”,上邊有學子們的資料、簡介。

在與中國新聞周刊幾次攀談的過程中,劉全啟的手機來電幾乎沒有停過,村裡的瑣事,上級領導的工作部署······

“實際上我們村裡出去的學子起點都不高,最早的學校算不上很好。”劉全啟認為,村裡的風氣,出身寒門的求學精神才是“大學堂”的內核所在,“大家不是比的誰有錢,而是誰家的孩子更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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