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伯格：Facebook盈利女強人

“白色套頭毛衫罩著淺藍色牛仔褲，一頭黑發吹出有光澤的弧度”，這是Facebook的二號人物謝裡爾?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現身大多數公眾場合時的形象。平靜的外表之下，桑德伯格的內心堅如磐石。

美國當地時間9月5日，美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在華盛頓組織了一場聽證會，重點聚焦科技和社交媒體公司應當如何阻止國外勢力散布分裂性謠言和操縱政治。當天，Facebook首席運營官、二號人物桑德伯格出現在聽證席上，舉起右手宣誓。桑德伯格態度堅定地表示，用戶隱私和社交媒體廣告並不存在衝突。

這位曾經在富比士上榜的前50名“最有力量”的商業女精英，同時也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她鼓勵女性從事任何自己熱愛的事業，包括男性主導的科研事業。

早年從政結緣華盛頓

過去幾年，Facebook飛速成長為一家市值4700億美元的科技巨頭，站在創始人祖克柏背後，有著公司“第一夫人”之稱的桑德伯格功不可沒。特斯拉CEO馬斯克在近期的採訪中也表示，兩年前曾接觸過桑德伯格，當時特斯拉正在物色一位首席運營官，而這一任務直到今天仍未完成。

在矽谷“兄弟文化”的強勢背景下，桑德伯格是為數不多的女性高管代表，她也在始終致力於消除這種性別歧視的文化。儘管桑德伯格成名於Facebook，但她在科技企業的職業經歷始於谷歌。她的加入為谷歌和Facebook的企業盈利起到關鍵作用。而在步入科技界之前，桑德伯格的夢想卻是在華盛頓從政。

桑德伯格於1969年8月26日出生在美國華盛頓特區一個猶太人家庭。在華盛頓這個充滿著政治氣息的地方，唯有城府深，才能乾出一番大事業。桑德伯格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就進入了政府部門工作。1991年，拉裡?薩默斯(Larry Summers)出任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時，桑德伯格就擔任他的研究助理，兩年後返回校園，就讀哈佛大學商學院。1995年，薩默斯成為時任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政府的財政部副部長，桑德伯格再度出山，擔任財政部的幕僚長。

回憶與桑德伯格共事的經歷，薩默斯曾說道：“桑德伯格總是認為，如果她的待辦事項列表在一天開始時列出30件事，那麽在那天結束時，列表上應該有30個‘已辦’記號。如果我犯了錯誤，她會直截了當地告訴我。”

桑德伯格上課很少發言或者提問，但是考試總是能夠獲得高分，深得薩默斯的賞識。薩默斯自願擔任桑德伯格的論文導師並協助推廣她創辦的社團，他還表示，桑德伯格是個注重細節的人，這在學生時代就能看出來。“多數學生組織活動時難免疏漏，而桑德伯格主辦經濟學會招待會時，所有名字牌、食品和日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總之只要一提起桑德伯格，薩默斯就對這位愛徒讚不絕口。

桑德伯格的注重細節，在她創業之後就反映在了公司的治理中。曾經面對面採訪過桑德伯格的《金融時報》記者這樣描述她：“桑德伯格無疑是與公司口徑最一致的高管之一。談到業務時，她說的話似乎來自一整套現成腳本，我幾乎可以替她背頒布詞，比如新產品不只是仍處於‘早期’，而且正在以一種‘隱私保護的方式’推出。”

由於她圓滑的處世之道，此前一直有人猜測桑德伯格可能會競選政治職務。桑德伯格本人也非常期待美國能夠誕生一位女總統，就算不是她本人。在川普和希拉裡的大選決戰之夜，桑德伯格甚至把自己9歲和11歲的兒女叫醒，期待見證美國史上首位女總統的誕生。

技術革命讓她轉變

桑德伯格年輕的時候曾以為自己會在政府或非營利組織工作一輩子，她從沒想過進企業。不到30歲的她就擔任了財政部的幕僚長，在很多人眼裡可以算是平步青雲，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改變。桑德伯格在回憶是什麽促成了她職業選擇的轉變時說道：“我想當技術革命發生時，谷歌、Facebook這些公司肩負的使命與其他組織一樣，它們的權力和影響力甚至可能與政府一樣大。”正是這種使命感迫使桑格伯格在職業發展的路線上進行轉向。

2001年底桑德伯格加入谷歌，擔任谷歌全球在線銷售和運營部門副總裁。當時的谷歌不過是一家創辦僅3年，還沒有實現穩定盈利的私人公司。桑德伯格憑借AdWords、AdSense等廣告項目，短時間內幫助谷歌實現盈利。

次年，她促成全球因特網服務提供商美國在線公司（AOL）與當時資金實力有限的谷歌合作，使美國在線改用谷歌為其網絡搜索引擎，成為谷歌最大客戶，谷歌收益因而大幅增加。

談及當年谷歌與美國在線的合作，谷歌首名女性工程師、現任谷歌副總裁瑪麗莎?梅爾說道：“桑德伯格讓這筆交易運轉，她強勢而無畏。”

2007年，Facebook已從一家大學生創業的無名企業躋身成為美國社交網站訪問量排名前列的矽谷科技巨頭。時年23歲的創始人馬克?祖克柏感到自身經營能力有限，急需一位“老司機”幫忙。不料，有人向他推薦了桑德伯格這位“女司機”，並最終與祖克柏擦出火花。

2007年底的某一天，祖克柏前往矽谷高管丹?羅森斯韋格家參加聖誕派對，他在門口第一次遇見桑德伯格。據祖克柏自己回憶，兩人交談足有一小時。也正是這次交談中，祖克柏得知桑德伯格有意跳槽，便在聖誕假期過後約她面談。接下來的6個星期裡，祖克柏每周拜訪桑德伯格，按照桑德伯格已故丈夫戴夫?戈德伯格的說法，兩人的“約會”從不耽誤，常常聊到深夜，而且聊的都是些非常哲學的話題。

在深聊中，祖克柏越來越認為擅長管理的桑德伯格就是他要尋找的絕佳合作夥伴。有人認為，祖克柏性格羞澀，缺乏經營管理技能，可能難以把Facebook推向商業成功，而桑德伯格正是能夠在背後“推他一把”的人。

“有人是出色的管理者，能夠管理龐大組織；有人精於分析或注重發展策略。”祖克柏談到自己時表示，“這兩種特質通常不會存在於同一個人身上。我自己更多屬於後者。”也就是說，他需要尋找一位管理型的人才與之形成互補。2008年3月，桑德伯格應邀出任Facebook首席運營官。

Facebook和谷歌一樣，都是男性員工佔據主導的科技公司，文化也更偏向男性。對於這位“空降”而來的“女一號”，很多員工心懷戒備。不過，坦誠的桑德伯格經常主動與員工聊天，打消他們的疑慮。這樣“放低姿態”的表現，贏得了不少員工的好感。

桑德伯格上任以來，一大目標是幫助Facebook盈利。憑借她強大的運營能力和銷售技巧，2010年Facebook首次實現盈利，桑德伯格加盟Facebook三年後，Facebook全球範圍內用戶數量從7000萬翻了10倍至7億。

如今，Facebook活躍用戶人數已經突破20億，最新的財報顯示，第二季度實現總收入132億美元，廣告收入同比增長超過40%，達到130億美元。不過這一平台也在面臨用戶增長瓶頸和年輕人逐漸拋棄的壓力。而且歐盟最新頒布的《通用數據保護條例》也給公司的經營和對用戶隱私權的保護提出了新的挑戰。

上周，桑德伯格在出席聽證會的陳述中發表了虛假新聞看法，她列舉了公司為此做出的努力，包括將安全團隊員工人數大幅增加，以及增加機器學習的使用以便識別問題內容，並且每天阻止數百萬個虛假账戶的注冊等。委員會大部分成員對桑德伯格的陳述表示滿意。

但儘管如此，Facebook的商業模式並沒有發生徹底的改變，仍然基於為更多用戶提供免費的服務。

女性應學會“舉手到底”

在祖克柏看來，桑德伯格最令人歎服之處並非“她有能力擔任任何公司的主管”，而在於她能夠“放低自我，幫助旁人卻不求人前自誇”。這也是女性長官者最大的魅力。

按照斯坦福大學長官與組織行為學教授德博拉?格倫菲爾德的說法：“桑德伯格謙遜真誠，不炫耀，也不隱瞞自己的抱負，不回避自己作為職業女性在處理家務方面的煩惱，相信‘你抱怨別人時，也是在接受自己的無能’。”

桑德伯格在她前幾年出版的書《向前一步》（Lean In）中寫道：“機會正是來自一個人對某件事的全情投入，而這件事隨後就會成為他們的工作內容。在工作上積極主動就一定會帶來回報。如果我必須要為成功下個定義，那就是：成功，是為自己做出最好的選擇，並且接受它們。”

雖然有人指責《向前一步》導致一些讀者與男友分手，因為她在書中建議：“你可以想跟誰就跟誰約會，但你應該跟書呆子和老實人結婚。”但其實桑德伯格是想告訴女性讀者，去追求一個尊重平等關係並支持女性事業的男人。

《向前一步》還催生了一個由全球150萬職業女性組成的圈子，其中既有來自巴黎的創業企業家，也有辭去國企工作的中國獨立女性。桑德伯格還經常通過旅行和她們進行交流。

桑德伯格一直堅持：“女性必須學會讓手一直舉到底，因為當她們放下手時，即使是最細心的經理可能也不會注意到。”同時，桑德伯格還呼籲政府和公司對男女員工實行同工同酬。她曾在接受BBC採訪時表示：“我們需要開始向女性提供良好的薪酬，我們需要公共政策和企業政策來實現這一目標。”

多年後，她終於領悟斯坦福大學教授詹妮弗?阿克爾（Jennifer Aaker）關於“設定一個可達到的目標是幸福的關鍵”的主張，在眾多Facebook的海報中，桑德伯格挑了一句當作自己的座右銘：“完成，好過完美。”“我們需要追求的不是完美，而是要以可持續、可實現的計劃為目標。”她在書中這樣寫道。

2015年，桑德伯格華麗的人生軌跡中，遭遇了最大的一次意外。她的丈夫戴夫?高德伯格（Dave Goldberg）在一次與桑德伯格一起去墨西哥度假途中突發心髒病去世。在外界盛傳桑德伯格將從此退出商界的流言下，她堅強地從“30天有如30年”的悲痛與絕望中走出來，重新站到公眾面前。她還與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心理學和管理學教授亞當?格蘭特（Adam Grant）一起編著了新書《備用選項》（Option B）。

在這本書中，她坦誠地談到了“老闆”祖克柏在自己失去親人時對她的鼓勵，並討論了員工如何應對人生中的“至暗時刻”。“我想我寫這本書是因為它很私人，而且非常坦誠。”桑德伯格說道，“我想從這場悲劇中得到一些有益的東西。”

桑德伯格還是一個慈善家。這位在2017年胡潤全球白手起家女富豪榜排名第41位的女富豪，去年已經向她和已故丈夫高德伯格共同成立的家庭基金會捐贈了所持有的59萬股Facebook股票，價值接近1億美元。在2016年12月，桑德伯格就向該基金會捐贈了88萬股Facebook股票，當時的價值為1.1億美元。這兩筆資金已經流向了LeanIn和OptionB兩個非營利組織。

桑德伯格還鼓勵女性從事任何自己熱愛的事業，包括男性主導的科研事業。歐萊雅基金會執行副總裁Alexandra Palt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在科研領域，女性的從業比例整體仍然偏低，雖然正在緩慢增長。女性在科研職業發展的路線上還是面臨很多障礙。”

以歐盟為例，各大科研機構的高級職位女性比例僅11%，女性科研人員比例不到30%，而女性諾貝爾獎獲得者的比例更是僅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