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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不好看?批評者未免對顛覆傳統的認識有些狹隘

點映半個月之後,上映兩天的《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簡稱《哪吒》)票房接近4億,豆瓣評分高達8.7分。隨之而來的爭議也不少——評價高的幾乎膜拜,稱之為2000年以來中國最優秀的動畫電影,評價低的猛烈抨擊人物形象、內容徹底顛覆傳統,甚至有人說,反抗父親的哪吒變得父慈子孝,這不是他想看的哪吒……這些評價恰好反映了中國動畫界摸索著向前行進的艱難現狀,在泥地裡仰望星空。

這版哪吒中父母的愛幫他認識自己

電影裡哪吒年齡設定為嬰幼兒,這個階段主要通過父母和周圍人的反應來認識自己,通俗地講,媽媽看到寶寶就笑,寶寶從媽媽眼裡看到自己的形象是美好的、值得被愛的。如果周圍所有人以“魔鬼”的眼光注視一個孩子,他心中自己的形象就有非常大的概率是魔王,做出與魔王身份相應的事情。要是再加上天天焦慮地向他念叨“我怕你長大了要禍害人間”,這個心理預言十有八九會在將來變成現實,出現預期行為。

《哪吒》好就好在看清了外在力量對孩子成長的巨大影響,承認突破心理預言的困難性。它本身就是一種不認命,不由外在力量掌握人格的形成,由自己規定“我是誰”的答案。同時,反抗又不是從天而降,它有非常現實而牢固的基礎——來自父母的愛。面對“處死魔丸”的洶湧要求,李靖和夫人把哪吒關在家裡保護起來,沒有遺棄他。李靖一句“他是我兒”表達的是父母對子女無條件的愛,他挨家挨戶求百姓參加生日宴,爭取哪吒被社會環境接納。當李靖說出“真正能決定你的人是你自己”時,愛達到了高潮。父母給予了充足的愛之後,孩子才有可能建立起堅固的自我核心,經得起救小孩卻被鄉愚當作是拐帶小孩的冤枉——明明是他用兩年修煉的能力打敗了真妖怪。

從舊版的反父權走向了反一切限制

傳統的哪吒形象和故事有一個漫長的形成過程,演變和流傳都處在父權熾盛時期,主流思想為官方儒家思想,強調變態的“孝順”,上了孝子榜的人在父母去世時有類似的評價:“哀毀過禮,杖而後起。”虛偽地尊孔,實際以“過禮”乖離孔子主張的“守禮”。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父權是擋在自由之路上的巨大障礙,哪吒剔骨還父具有強烈的反抗父權、反抗社會壓迫的意義。

當下社會已經發展、進步了,父權對人的局限不再是普遍、主要矛盾。這時人一方面向內要回答“我是誰”,突破天生的、遺傳的因素帶來的局限性,另一方面要向外在環境的局限性挑戰,比如影片中點出的人們心中的成見。

現實生活裡的“哪吒”可能是矮個子小孩,但想成為職業籃球運動員,既要突破自身條件的限制,又要打破人們“個子矮不適合打籃球”的成見,最後通過努力練習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天生的條件中。《哪吒》中的哪吒爭取的是現今社會人們嚮往的自由,它投注的視野更加廣闊,從狹小的掙脫家庭束縛的主題走向了家庭以外的外在環境,如有形的群體環境、無形的命運、人們心中的思維定勢等等,奔向了更高更大更遠的自由。

從這個角度講,李靖成為充滿愛的嚴父、哪吒沒有殺身還父自有其顛覆傳統的當代意義所在。

自由追求未完成,但熱血值得讚賞

傳統哪吒剔骨後由師父太乙真人復活,借助了外力。魔童哪吒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號,把握住了成為自己的部分。但是他面對天劫時沒有進行真正激烈的抗爭,也沒有獨自抗天成功,反倒是全體龍族拔鱗鑄成萬鱗衣助敖丙完成了影片中壯懷激烈的一幕。由太乙真人和敖丙救回的魔童,並沒有把掌握命運的口號變成現實。

浪漫主義的熱血架子下面,哪吒完整的成長過程缺失,覺醒和和解來得太快。影片的編導和片中的哪吒一樣,有理想有目標,具體如何一步步成長,進入自如表達的天堂卻有些模糊,只好寄望於即刻成神,熱血與低俗笑點齊飛——哪怕是這樣,有熱血終歸值得觀看。

翠紅(專欄作家)

新京報編輯 吳龍珍 校對 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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