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專欄】群經之首

群經之首

上圖為《周易》六十四卦中之第五十四卦「雷澤歸妹」卦，是電視劇《風箏》裡被畫在「玫瑰飯店」外牆上唯一可以喚醒軍統六哥鄭耀先的卦象。此卦，上為震卦，震為雷，下為兌卦，兌為澤，可見澤上雷鳴，雷鳴水動，用以喻男女心動相愛而成眷屬；震為動、為長男；兌為悅、為少女。以少女從長男，產生愛慕之情，有婚姻之動，有嫁女之象，故稱歸妹。

這，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又外卦內卦本卦，又震卦，兌卦，歸妹卦，還有雷澤歸妹卦，到底是什麼卦？且聽老徐細細分解，盡量用人話給大家解釋一下這神神秘秘的《周易》六十四卦。

傳說，在人們還處於蒙昧時期的時候，那時還沒有文字，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叫「伏羲」，他有一個非常神奇的特異功能：氣象預報。當人們要出門打獵的時候，他會告誡人們：明天有雨，最好別出門啦！或者明天有大風，最好別出門啦！最開始，人們不信。但經過一段時間的事實檢驗，發現伏羲說的還真準。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前來詢問氣象情況或者地理情況。伏羲忙不過來了，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用繩子上簡單的繩結代表特定的意義，繩子上或者打上一個結，或者打上兩個結，用三條繩子互相配合，表達出不同的氣象、地理情況，懸掛在村落固定的大樹上。這樣，村民們只需要去看那棵大樹上掛著的三條繩子，就可以通過繩結的組合情況，知道未來的氣象地理情況啦。再後來，伏羲「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也就是伏羲經過仰觀天象，俯察世間百態，內查五臟六腑，系統的分析整理，一畫開天，在天水卦台山始畫八卦。也就是傳說中的「先天八卦」。

關於「先天八卦」，也就是伏羲八卦，這裡要多說兩句，它是了解後來無論是易經還是六十四卦的基礎。八卦的每個卦象由上中下三個部分構成，每個部分叫做一個「爻」，每個爻或者是一條完整的橫線，或者是斷開的兩條小橫線。據說八卦的這種表達方式暗合當今人類數據世界的基礎「二進位」，因為二進位裡除了1就是0，隻用兩個數字就可以記錄和表達萬事萬物，而八卦也如此，用一條橫線「—」代表「陽」，用兩條小橫線「--」代表「陰」，再用陰陽的組合代表宇宙萬事萬物（這也就是後來道家的基礎）。伏羲用不同的陰陽組合，畫出了八個不同的排列組合，給每個排列組合起了個名字，分別叫乾、兌、離、震、巽、坎、艮、坤，每個排列組合就是一個卦象，代表不同的意義。卦象有很多意義，分別對宇宙、家庭、身體、動物、運動、權利等等方面進行解釋，例如在宇宙觀上：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這就是伏羲八卦最開始解釋的氣象地理現象，也是世界基礎形態的表達。我們經常說的「乾坤顛倒」，也就是「天地顛倒」，其實也是從八卦的基礎卦象中衍生出來的成語。再比如從家庭觀上：乾父也，坤母也，震長男，巽長女，坎中男，離中女，艮少男，兌少女，這就是文章最開始所講的，震卦不僅象徵了「雷」同樣象徵了「長男」，兌卦不僅象徵了「澤」同樣象徵了「少女」，同一個卦有多重「卦象」與之相對，可以揭示出不同的含義。

另外，八卦兩兩相對，陰陽交錯，生生不息。乾卦是由三條大橫線表示，每個爻都是陽，代表了陽氣最旺，也就是太陽，是天，相對應的坤卦是三個斷開小橫線表示，每個爻都是陰，代表陰氣最旺，也就是月亮，是地。乾卦在最上面，乾卦的對面是坤卦，坤卦在最下面，用天地把先天八卦的位置定了下來。正所謂「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先天八卦乾坤、艮兌、震巽、坎離兩兩對待之本，每一對中都含有順逆、奇偶、陰陽，即陰中含陽，陽中含陰，陰陽錯綜交變，這就是先天八卦方點陣圖中的矛盾對立統一的辯證思想，是八卦本著陰陽消長，順逆交錯，相反相成的宇宙生成自然之理，來預測推斷世間一切事物，數不離理，理不離數。

有了八卦才有了後來的群經之首----《易經》，《易經》並不是一本書，而是由《連山》《歸藏》《周易》三本易書所組成，其中的「連山易」和「歸藏易」都已經失傳，目前大家所研究的「易經」都是保留下來的「周易」，即周文王和周公父子二人所創的周朝時候的易經---周易。當然也有一種說法，《連山易》和《歸藏易》並沒有失傳，而是在民間廣為流傳，廣泛用在算命、占卜之中，距離經史子集的範疇有些遠，沒有被正統文化所接受。據傳說，周文王姬昌在獄中受困之時，沒啥事乾，於是在伏羲「先天八卦」的基礎上，創造出了「後天八卦」，就是保留原來的卦象，而把先天八卦的卦序進行了更改，以便更準確的對應萬事萬物進行應用和占卜。後天八卦的卦序為：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五為中宮，乾六、兌七、艮八、離九。八個卦代表的方向也有很大的不同。

有了後天八卦，再進一步，又有了六十四卦。易經六十四卦，是西伯侯姬昌（周文王）被紂王囚禁關押的七年間，在獄中潛心研究伏羲八卦，在八卦的基礎上推演所創的。是將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組合而成，把後天八卦放在裡面，把先天八卦放在外面，兩兩組合成一個新的卦畫，並給起一個新的名字，予以新的內涵。內側的後天八卦保持不動，外側的先天八卦按順時針每轉動一個45度，兩兩組合就可以得到8個新的卦畫，一共旋轉8次，便得到8*8=64個新的卦畫。為了區分八卦之卦和六十四卦之卦，古人稱八卦為「經卦」，稱六十四卦為「別卦」。因此，我們可以說，任意兩個經卦相重疊可以得一別卦，六十四卦是由八經卦相重而成。故從卦畫看，一別卦由兩經卦組成：居下部分稱內卦（又稱下體），另一部稱外卦（又稱上體）。

我們再回頭看開篇的「雷澤歸妹」卦，應該就可以看懂了。這並不是伏羲八卦，而是文王六十四卦中的一個，因為這個卦象有6個爻，上面3個爻組成的是伏羲八卦中的震卦，下面3爻組成的是伏羲八卦中的兌卦，震卦在上，兌卦在下，也可以說震卦在外，兌卦在內，組成的新的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四卦，掛名叫「歸妹」。又根據伏羲八卦的宇宙觀可知，震代表雷，兌代表澤，所以這個掛名又可以叫「雷澤歸妹」卦。下圖為文王六十四卦的所有卦畫和卦名：

下面我們再簡單說說《易經》，之所以簡單說，是因為《易經》其內容涉及哲學、政治、生活、文學、藝術、科學等諸多領域，是群經之首，儒家、道家共同的經典，老徐才疏學淺，不可能用寥寥數筆而盡透玄機。《周易》作為《易經》的代表，被儒家和道家共同奉為經典著作，內容包括《經》和《傳》兩個部分。《經》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各有說明（卦辭、爻辭），作為占卜之用。《周易》沒有提出陰陽與太極等概念，講陰陽與太極的是被道家與陰陽家所影響的《易傳》。《傳》包含解釋卦辭和爻辭的七種文辭共十篇，統稱《十翼》，相傳為孔子所撰。孔子晚年整理《詩經》進行了大量的刪減工作，而在整理《周易》的過程中，發現其博大精深，但由於其卦辭與爻辭過於晦澀難懂，於是親自動筆，為《周易》添加了說明、注釋和解釋性文章，分別為《彖》上下、《象》上下、《文言》、《繫辭》上下、《說卦》、《序卦》、《雜卦》共有十篇，有了這十篇文章，就彷彿給《周易》添加了翱翔的翅膀，能夠讓更多的人讀懂、理解、傳播，故稱《十翼》，也叫《易傳》。所以，學習《易經》，不僅要能夠看懂卦畫，理解卦象，背誦卦名，記下卦辭和爻辭，更要吃透《十翼》。可見，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一個道袍打扮的「大師」，給你看手相、測字、抽籤、搖銅板等方式給你解卦，還用《易經》之名唬人，你可以很輕巧的問他一下「還想請教先生文王六十四卦的卦序排列可否？」。如果連六十四卦的掛名都背不下來，你讓他把工具留下，給你讓地方吧。

《周易》雖然是群經之首，但它最基本的功能確實是用於「占卜」和預測。最後，我們來聊一聊占卜「起卦」的方法。占卜的步驟有問卦、起卦、排卦、斷卦四個步驟。問卦是指想要算命的人因某件事而前來詢問占卜的結果。起卦是問卦之人按一定的方法來得到一個卦象或卦數，這個方法有很多種，也是緊接著要介紹的內容。排卦是將起好的卦數排列出卦象出來，當然，根據起卦先用方法不同而異，一般由占卜師來完成。斷卦是占卜師根據卦象的卦辭或爻辭等說出最終的結果。占卜文雅一點稱為預測，通俗一點就是算命。「卜」字的本意是用火燒灼老龜，由此而得到龜殼上的裂紋，並以此來判斷吉凶。「佔」字的本意是觀察裂紋來得出事情的結論，也就是斷卦。這種方法是古代最正規的占卜方法，當有國家大事發生時，都是用這種方式來預測吉凶，所以王宮或權臣家裡都養有這種老龜以備用，用完一次後龜甲就棄之不再使用。這種方法手續繁多，而且這個龜甲所顯示的預兆只有專門的巫官才能看得懂，更何況捕捉數百年的老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些小一點的諸侯國就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春秋時連秦國都還沒有），於是就採用民間的一種簡便方法「筮」（shì ），也就是用郊外很容易取到的蓍草來代替龜甲，所以占卜又有另外一個名稱「卜筮」。 現今算命的方法很多，從大分類來說，以周易為主的有「揲蓍」、「梅花易」、「六爻」，以天乾地支為主的有「四柱」、「六壬」、「奇門」等，此外還有抽籤、看相、風水等。以周易為主的三種方法之中，揲蓍法是正統的古代占卜方法，斷卦是以周易卦辭和爻辭為依據；梅花易是既可以用周易卦辭和爻辭，也可以用五行生剋來斷卦；六爻法則完全拋開了周易經文，全部使用五行生剋來判斷。

揲蓍（dié shī）的方法又稱為「筮（shì）法」。開始之前先要做準備工作，首先選一清潔安靜大門朝南的屋子，屋子中央放一張五尺長三尺寬的床且不能太靠近牆壁，然後50根蓍草的莖用纁過的布包起來，放在竹筒或堅木的精緻盒子裡以防止潮濕蟲蛀，這些蓍草莖還要放在有三個格子的床頭櫃中，其中放置香爐、清潔衛生用的工具、紙筆文具等。占卜時需凈手、焚香、禱告等一系列儀式。當今之人為了圖方便，一簡再簡，只要一桌二椅五十根竹籤便可。揲蓍的原理在是根據《繫辭》中「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撝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撝而後掛。」這樣一個總原則來效法天地之德。這個所謂的「大衍之數」就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地十（成土）」，天數加起來二十五（1+3+5+7+9=25），地數加起來三十（2+4+6+8+10=30），天地之數合起來為五十五，所以有人懷疑「大衍之數五十」後面有缺字，應該為「大衍之數五十有五」。不管是五十也好，五十五也好，方法是一樣的。因為實際隻用四十九根，如果是五十根，則抽出一根不用，這一根代表太極的意思。如果是五十五根，則抽出六根不用。然後將四十九根一分為二分別握於左右手，左手象徵天，右手象徵地，這就是太極生兩儀的意思。再從右手中抽出一根夾在左手小指與無名指之間用以象徵人，人是出生於地所以從右手取，這就是三才之道的意思。將左手的的根數每四個一組地放在桌上，象徵四季往複（不包括代表人的那一根），最後一次剩下的根數（只可能為1、2、3、4）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用同樣方法取右手的剩餘數，並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象徵於閏月，且五年之間有兩個閏月。這時左右手已空，只剩下左手指縫之間的天地人三組剩餘數，合起來只有兩種可能5或9，這就是第一變，而這時桌上的根數則為44或40，這個數開始用第一變同樣的方法來做，這樣得到第二變。再將第二變剩餘的數目做第三變，第三變剩下的根數只可能是四種情況：24、28、32、36。將這個數除以四，象徵四象，所得商數即為第一爻。第二爻又需要將五十根蓍草合起來按剛才的步驟從第一變到第三變來執行。這樣，六爻一共需要18變才能完成。不僅做起來麻煩，敘述起來也不容易。得到了六個爻之後，我們可以把卦象畫出來，但其實在這之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因為陰陽互變的原理，在得到的六個爻裡肯定有老陰、老陽、少陰、少陽四象，其中的老陽和老陰屬於變爻，意思是可以變化的成對立的爻的，在斷卦時要根據各種情況參考變爻後的卦象進行判斷。這也就是中國人所說的「變卦」的來由，陰陽交替，卦象萬千，斷起來可是不易啊。

最後只能用《易傳·繫辭上傳》的一句話，來作為本文的結尾：「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北京南 即興小詩 藏頭藏尾詩 一次不好 釵頭鳳 那個夢開始的地方

2016年6月3日，本公眾號「DJ有時」正式參加深圳市龍越慈善基金會發起的致敬老兵【最後益圖】活動。「70多年前，他們團結一致奔赴戰場；70多年後，請和我們一起與時間賽跑，團結一致關愛老兵」。點擊「閱讀原文」向曾經為國出征計程車兵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