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全國十大教育新聞”評選結果日前揭曉，“四部門聯合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是其中的一條。結果公布的第二天，教育部等九部門又印發了《中小學生減負措施》（減負三十條），“減負”將又一次成為教育的熱點話題。
從1955年7月1日教育部發出新中國第一道“減負令”——《關於減輕中小學生過重負擔的指示》算起，僅僅是國家層面發布的“減負令”據不完全統計已經有三四十道了，但幾乎每一次都收效甚微，所以有人將這種現象概括為“年年減負年年負，歲歲出招歲歲遭”。事實足以說明，減輕學生過重學業負擔確實是教育的頑症。
存在即合理。中小學生過重的學業負擔之所以成為教育的頑症，必然有其深層次的原因。
首先，幾千年來形成的“成龍成鳳”“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等單一人生價值取向是中小學生過重學業負擔的社會文化心理基因；
民生競爭、就業競爭傳導並前移到升學競爭——考試競爭——分數競爭是原因之二；
傳統的教學方式過於強調接受學習、死記硬背、機械訓練是原因之三；
過去的高考導向在考察記憶性方面有余，在考察綜合性、開放性、應用性、探究性方面不足是原因之四；
家庭、學校、社會將教育本質扭曲，將教育目標“減化”，功利性地實施並評價教育是原因之五；
中小學教師職業吸引力不足，優秀高中畢業生不願意選擇師范教育專業是原因之六；
師范教育質量不能全面適應基礎教育，部分教師素質能力難以適應新時代人才培養需要是原因之七；
學生學業負擔是受學習時間、學生心理、師生關係、學習內容、教師教法、學生學法等諸多因素相互作用而構成的極具個性又無法準確量化的動態指標體系是原因之八……
眾多因素相互耦合、盤根錯節、互為因果、循環往複，學生學業負擔過重是必然的結果。
雪崩既然形成，每一片雪花都不是無辜的。在“減負”工作中，家庭是“減負”的基礎，沒有人想“坐轎”，自然不會有人去“抬轎”；學校是“減負”的重點，負擔輕重，學校（教師）可以控制；政府是“減負”的關鍵，導向、評價、監管、服務等工作只有政府才能做到。如果家庭、學校兩方的工作做好了，培訓需求就會萎縮，培訓供給就會減少。再加上政府嚴格管理，校外培訓機構給學生“增負”的可能性就隨之變小。
家庭是社會的細胞，“成龍成鳳”“做人上人”的社會文化心理基因就是由一個一個的“細胞”構成的。過去的許多“減負令”之所以無功而返，主要原因是只針對學校提要求，其結果必然是“學校減負，家庭增負，校內減負，校外增負”。在本次的“減負”措施中，對家庭的要求有四條，其中關鍵的一條其實就是“樹立科學育兒觀念”。只有觀念改變了，行為才會改變。在轉變觀念中，要求家長“要理性設置對孩子的期望值，鼓勵孩子盡展其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個體，盲目攀比、跟風報班只能給家長和孩子帶來痛苦。急功近利、拔苗助長，只會欲速不達甚至南轅北轍。“天生我才必有用”，作為家長，應該對孩子的未來充滿信心。引用清代詩人顧嗣協的《雜興》一詩，但願對處於攀比和焦慮狀態的家長有所啟發：“駿馬能歷險，力田不如牛。堅車能載重，渡河不如舟。舍長以就短，智高難為謀。生材貴適用，慎勿多苛求。”
在三十條“減負”措施中，要求學校的有十二條。研讀其內容，發現每一條都很容易做到。如果每所學校都切實做到了，中小學生在學校的學業負擔會立即減輕。
但是，我們做一項工作，都要避免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非左即右的二元思維模式，不犯我們曾經多次犯過的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的錯誤。在強力推進“減負”的時候，我們更要頭腦清醒，永遠都不要忘記“減負”是手段，不是目的，“堅持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發展素質教育，促進學生健康成長”才是目的。我們要減的是“違背教育教學規律、有損中小學生身心健康的過重學業負擔”。既要減輕學生學業負擔，又要促進學生健康成長，即所謂的“減負增效”“減負提質”“輕負高效”，這才是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的根本要求，才是中小學教育最理想的狀態，才是學生家長最真切的期盼。
“減負”和“提質”這兩個看似矛盾的雙重要求，將學校管理推上了“華山一條路”——不斷提高教師專業水準。教師專業水準上去了，學生負擔才能減下來。因為只有專業水準高的教師，才不會以犧牲學生體育鍛煉、課外閱讀、社會實踐的時間為代價，靠加班加點、題海戰術、廣種薄收等方式來提高所謂的質量。所以，無論是“減負”還是“提質”，學校都要始終把不斷提高教師專業水準作為學校發展的基礎和學校工作的重點。
話好說，事難辦，說者容易做者難。教育的對象是人，實施者也是人。人是目前所知的宇宙中最為複雜也是最有智慧的生命體，對人的評價也是世界級的難題，解鈴還須系鈴人。依據教育規律，從教師素質與學生負擔的關係來看，優秀高中畢業生競相選擇教師作為未來職業之日，可能才是學生過重學業負擔全面減輕之時。“減負”的號角再次吹響，路程還很遙遠，願我們團結協作，風雨兼程，砥礪前行！
（作者系四川省眉山市第一小學校長）
文 | 徐長華
圖 | 來自網絡
實習編輯 | 鄒海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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