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史密森《螺旋防波堤》，1970年
如今，大地藝術（Earth art）早已成為大家熟知的藝術流派。但早在上世紀60年代，它卻經歷了艱難的成長期，而傳奇收藏家弗吉尼亞·杜文則成為了這一流派的幕後推手。可以說，沒有杜文的努力，就沒有今天的大地藝術。
叛逆的少女
1931年，弗吉尼亞·杜文（Virginia Dwan）出生在明尼蘇達州。她的祖父不僅在家鄉擁有大量的礦產，還擁有自己的製造業公司。而杜文作為這些產業的繼承人，從小就過著衣食無憂的富裕生活。
收藏家弗吉尼亞·杜文
高中畢業後的杜文，獨自一人離開家鄉，搬到洛杉磯定居。她考入加州大學繼續深造，生性熱愛自由的她，選擇了藝術專業。在學校，杜文認識了一位來自醫學院的年輕男孩。為了愛情，她選擇中途輟學，和男孩結婚了。
藝術家伊夫·克萊因在畫廊內舉辦個人展覽
叛逆不羈的杜文似乎從不按常理出牌。婚後，杜文對藝術仍然擁有極高的熱情。她不僅關注已經成名的大師，對那些默默無聞、叛逆張揚卻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杜文總是慷慨地給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
卡爾·安德烈在畫廊內完成作品
Larry Rivers《Maquette for Larry Rivers Exhibition at Dwan Gallery》，1961年
在離開校園十年後，杜文的畫廊在學校旁邊的街道上正式開張。在這棟充滿西班牙風情的小樓裡，羅伯特·勞申伯格、伊夫·克萊因、瓊·米歇爾、菲利普·加斯頓的作品隨處可見。杜文在挑選自己心愛的作品時，家族雄厚的資產給予了她選擇的自由，但她獨特的眼光才是這座藝術寶藏的根基。
位於洛杉磯的杜文畫廊（Dwan Gallery）
面對公眾的眼光，我行我素的杜文向來不屑一顧，那些被強烈質疑的作品都曾出現在杜文的畫廊中。有一次，藝術家馬克·迪·蘇維羅（Mark di Suvero）運來了一座巨型雕塑。這座雕塑實在是太大了，沒有畫廊或機構願意展出它。但杜文當機立斷，馬上決定在畫廊一層的天花板上打一個大洞，讓雕塑能夠完整地出現在展覽中。
藝術家羅伯特·勞申伯格位於畫廊內的展覽
杜文願意竭盡全力去幫助年輕藝術家們完成藝術創作。她不僅在展覽上給予支持，更是對藝術家們的生活關懷備至。在馬裡布海灘附近，杜文專門空出了一間住宅——以便藝術家們能在這裡舒適生活和安心創作。而杜文對此分文不收，只要求這些藝術家的作品能夠放在自己的畫廊裡出售。
杜文在自己的畫廊內
在周末的夜晚，杜文會在房子裡和藝術家們共同度過美好的時光。對她來說，和藝術家之間的關係並不僅僅是金錢利益那麽簡單：“我真正感興趣的是他們頭腦中的想法。”
Edward Kienholz《Back Seat Dodge》，1964年
James Rosenquist《Toaster》，1963年
多年後，很多當時窮困潦倒的藝術家都向杜文提出，願意償還當年她給予的幫助。但杜文總是一笑了之，她在這些共同度過的歲月裡，獲得的價值遠遠比金錢更珍貴。
收藏家弗吉尼亞·杜文
藝術讚助人
短短六年後，杜文就在繁華的曼哈頓，開創了屬於自己的第二個藝術太空。杜文對法國當代藝術擁有濃厚興趣，她幫助了很多來自法國的藝術家，為他們舉辦了在美國的個人首展。不僅如此，她還為眾多新興的藝術流派提供了重要支持，讓自己的畫廊成為了展示的重要平台。
藝術家艾德·倫哈特在畫廊內舉辦個人展覽
在這些流派中，最重要的便是大地藝術。作為在萌芽時期就受到杜文關注的流派，其發展和壯大的歷程，離不開杜文全方面的支持。早在1968年10月，她就在畫廊內為大地藝術舉辦了一場名為“Earthworks”的展覽。
“Earthworks”展覽現場
在這次展覽上，羅伯特·莫裡斯、麥克爾·海澤爾、沃爾特·德·瑪利亞等人，都帶來了自己最初期的作品。雖然稍顯稚嫩，但仍然引起了藝術界的關注與討論。此次展覽後，大地藝術作為一個真正的藝術流派，正式登上了歷史舞台。
查爾斯·羅斯《星軸》
1969年，為了支持藝術家麥克爾·海澤爾的創作計劃，杜文直接買下了作品中出現的那塊地皮，以方便麥克爾的創作。這件創作於內達華州沙漠深處的作品，名為《雙重否定》（Double Negative）。麥克爾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用挖掘機和推土機，開掘出了一條巨大的溝壑。人工與自然的雙重力量在此碰撞，作品完美詮釋了大地藝術的內核。
麥克爾·海澤爾《雙重否定》，1969年
第二年，杜文又為藝術家羅伯特·史密森提供了9000美元的支持，讓他能夠順利完成大地藝術中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螺旋防波堤》（Spiral Jetty）。
羅伯特·史密森《螺旋防波堤》，1970年
杜文在《螺旋防波堤》
1971年，藝術家查爾斯·羅斯在杜文的資助下，於新墨西哥州的沙漠腹地內完成了作品《星軸》（Star Axis）。1974年，沃爾特·德·瑪利亞的作品《閃電原野》（Lightning Field）也順利完成。杜文不遺余力地在經濟、精神上支持著大地藝術的發展，一件件仿佛神跡的藝術作品由此誕生。
沃爾特·德·瑪利亞《閃電原野》
離開畫廊之後
就在畫廊經營得風生水起之時，杜文再一次打破常規，她關掉了屬於自己的太空。那些偉大的作品，包括《雙重否定》在內，都成為了杜文的私人收藏。雖然沒有了畫廊，但杜文仍然活躍在藝術界中。她開始嘗試著拍攝影像，記錄下她和藝術家們交往的時光。約翰·凱奇、卡爾·安德烈等藝術家，都曾出現在她的影像中。
杜文和羅伯特·莫裡斯
至於為何關閉畫廊，杜文給出的回答也是十分簡單：“我就是沒有精力去做了。”杜文熱愛做展覽，享受和藝術家們交往，但卻對經營生意感到疲憊。因此，她選擇擺脫畫廊的束縛，全身心地投入到收藏事業中。
杜文和安迪·沃霍爾
到了收藏事業的晚期，杜文又將目光轉向了公共教育事業。1985年，杜文決定將其收藏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雙重否定》，捐贈給洛杉磯當代美術博物館。1996年，她又將海澤爾的另一系列重要作品《實際尺寸：慕尼黑旋轉》捐贈給惠特尼美術館。
麥克爾·海澤爾《實際尺寸：慕尼黑旋轉》
在這期間，杜文陸續將自己的數百件藏品，贈予美國境內的多家藝術機構。這些經歷了畫廊黃金時代的作品，同樣也是美國當代藝術的最佳見證。“我一直想讓我的收藏，盡可能被大眾所看到。我希望人們能從我的收藏中，真正地感受到某些內容。只有當作品最終被展出後，觀眾才有了在作品面前徘徊並從中吸收知識的機會。”
沃爾特·德·瑪利亞《閃電原野》
無論是經營畫廊，還是無償資助藝術家，對杜文而言，最寶貴的是她與藝術家們共同分享的感受，共同見證了藝術作品的誕生。有時，藝術給人帶來的純粹感受，遠遠比背後的金錢更加重要。
[編輯、文/景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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