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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需要能同時逗笑大張偉和李誕的人才

伊能靜曾和大張偉在《幻樂之城》裡合作拍MV,大張偉的創意叫《世上最幸福的病》,他說做綜藝的人都有這個病,一直得笑,但心裡是很幸福的,因為逗笑別人彰顯了自己的才華。伊能靜無法理解,非要讓大張偉流下一行清淚,大張偉聽得眼皮一抖,直呼不可能,倆人吵到最後,氣得伊能靜衝出去面壁。

伊能靜若來自日韓娛樂圈,一定不會如此執著地挖掘逗趣者的悲傷心事,因為在日韓,這是一份正常且相當受歡迎的職業,從業者被親切地稱之為gagman。

Gag是韓國流行語裡搞笑的意思,gagman即搞笑藝人。韓國有專門選拔gagman的節目,gagman的身份由協會認證,有趣的他們深受觀眾的喜愛,大熱綜藝裡隨處可見他們的身影,劉在錫、薑虎東這些赫赫有名的MC都是gagman出身。

Gagman不僅不辛酸,若是做得好,地位之高不輸一線明星。韓國的“國民MC”劉在錫有句著名的評語是如果他去選總統支持率會高達99%,而剩下那1%之所以沒投給他,是擔心他當選後主持的節目會變少。總統因為感激劉在錫不搶飯碗(誤),還給他頒發了總統表彰獎,他去領獎時的評論是:總統也太榮幸了吧!

日本的搞笑藝人更是人生贏家,他們擁有極高的商業價值,收入比明星更多更穩,加上幽默的吸引力,許多女明星選擇嫁給他們,包括佐佐木希、蒼井優這樣的女神。試想一下劉亦菲嫁給小嶽嶽、楊超越嫁給宋小寶的畫面,是不是想立即報一個gagman培訓班?

蒼井優嫁給搞笑藝人山裡亮太

國內雖然沒有gagman這個職業概念,比較接近的形態一直存在,比如台娛的綜藝咖,他們不演戲也不唱歌隻跑通告,專門負責在各種話題下活躍氣氛和講故事勾引觀眾的興趣。

台灣綜藝咖的特長是接梗和模仿,親切有余但創意缺乏。最初歐弟把這一套帶來內地模仿星星點燈,觀眾驚呼怎麽有這麽有趣的人!可刷完一圈好玩的新綜藝回來,他還在星星點燈,就只想勸他,要不然別點了吧,燈都滅了。

內地的搞笑藝人生態,有自己的原生力量:早些年相聲小品演員能夠通過一個節目紅遍全國。東北文化、京式貧嘴都是我們的搞笑文化基礎,只要我說宮廷玉液酒,你知道一百八一杯,我們就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好姐妹。可惜當時除了晚會之外沒有更多舞台消化這些喜劇人的才華,等有舞台了,只有乘著春晚末班車的沈騰、賈玲還在活躍。

前人的土壤沒栽活幾棵樹,後人想乘涼時只能懵圈,前幾年我們的綜藝大爆發,節目形式受到韓綜影響,導致我們對gagman突然有大量需求。一開始的解決辦法是請明星兼職,有的人能切換自如,像沈騰、沙溢,東北搞笑基因刻在骨子裡,但大多數人還是找不到節奏。連何炅都說做綜藝時能夠想到的人比較少,都怪gagman不成體系。今年疫情德雲社開不了張,你會發現郭麒麟出現在每個需要笑料的綜藝裡,就知道搞笑藝人有多搶手, 世界需要gagman。

可不是麽,我一個觀眾都覺得綜藝請嘉賓像賭博,有的明星在一個節目裡短暫的好笑一下,到另一個節目又不行了,經常乘興點開敗興關掉。

穩定發揮的極少數人裡,最有代表性的要數大張偉和李誕。

大張偉是京式貧嘴的代言人,特色是腦洞大輸出強,形容和模仿都是一絕,尤其擅長語言幽默,打油詩文豪,諧音梗天王。《百變大咖秀》裡百變五俠的表演堪稱內娛搞笑天花板,從大張偉捏著公鴨嗓說出“我是喝酒隻喝一盅的易中天”開始,笑點就像冰雨一樣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一般的模仿,一點點的形似加搞怪就足以造成很大的笑點,大張偉的模仿是神似,往往在抓住對方的精髓之上還要延伸,他模仿那英的熱情,在舞台上一驚一乍地打招呼:何炅~謝娜~鍵盤~伴舞~球~王菲!

那個“球”我每次想起來都能笑半天,太欠了!

大張偉的腦子和嘴都是借的,趕緊用趕緊還,最擅長給隨機反應。《明星大偵探》他沒去幾期,隨口留下了一堆經典(開車)場面,比如打油詩:果大水又多,請您摸一摸!又比如被全場嘉賓以曖昧的眼神逼著形容性感照片時,機智地唱起了:一座座山川~

如果說大張偉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李誕就是練秘笈的,他最早在《今晚80後》當編劇寫段子,他們對喜劇節奏有研究,技術流的痛苦在於講笑話之前就知道這個包袱可能不夠好笑,從而產生更大的焦慮。

李誕的特色是喪和文青,他會把某些平凡的詞匯用在最恰當的地方。比如他形容朱丹與周一圍的關係是“卑微”,並給朱丹起名“卑微丹”,就很平常的一個詞,但越琢磨越準確。

這幾年大張偉和李誕在各個綜藝裡穩定發揮笑點,儼然已經符合gagman的職業定義。最近他倆還和何炅、陳偉霆一起做了一檔選拔gagman的綜藝《認真的嘎嘎們》,第一次在國內清晰地提出了gagman這個職業。

好奇gagman要怎麽選,像《脫口秀大會》一樣挨個上去講段子嗎?不,打開《認真的嘎嘎們》看了一期,節目組居然把選手們全部扔進了上海歡樂谷,讓他們四散開來,因地製宜創作一發技(來自日本的說法:在千鈞一發的情況下讓周圍人開心),考核標準是逗笑四個導師!代入我自己覺得難上天了,導師們講過的笑話比我聽過的都多,想逗笑他們?

大張偉和李誕不同的風格形成了兩種選拔標準的碰撞。大張偉偏愛鬼才的創意,只要選手的腦子轉得沒他快就會被他拆台,讓人不禁為選手掬一把同情淚。

第一個上場的選手用一個冷笑話開場,四位導師為之一尬,大張偉眉毛一撇:你帶著鍋了嗎,我想把你給燉了。

可憐的選手,整個表演都沒這句話好笑,緊張得不行。

不一會草叢裡蹦出來另一個選手,用玩具蛇表演諧音梗,大張偉一瞅他衣服上別了個墨鏡,張嘴就問:你是不是還要表演眼鏡蛇?

選手當場石化。建議腦洞不新穎的選手,看見大張偉走過來前就先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李誕更關注段子的創作難度。在這個節目裡我終於理解了他為什麽一聽到諧音梗就抓狂,因為太多的選手用諧音梗!一個諧音梗有趣,兩個諧音梗老土,到了第三個第四個,笑不粗來,只想快走!

眾多諧音梗的包圍下,李誕解釋道,他並不討厭諧音梗,只是介意諧音梗的創作難度太低,長時間依賴諧音梗會阻礙一個創作者走向更好的創意。最高級的笑話是依賴邏輯逗樂觀眾,而不是扮小醜或玩文字遊戲。

被語言限制了的導師陳偉霆基本聽不懂這些笑話,白白加大難度,他的懵圈臉都比諧音梗好笑!

種種挫敗下,失落的選手只能從何老師那裡得到溫暖。何老師看似給了很多同情票,但何老師也有自己的標準,仔細想想,他給過的選手都是娛樂性強的,並沒有給普通平庸的選手。

這樣的地獄難度下,仍然有幾位選手給了我大大的驚喜。

有兩個女孩在開場不久就上來找陳偉霆合照,然後架著鏡頭展開了經典的爭執:你別往後躲呀,顯得我臉大,我要站後面。

顧不上拍照,兩人各自喊著“我要站後面”,一步步往後退,把導師們甩得老遠,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導師叫都叫不回來,梗雖然老,衝著這份信念感給了兩票。

隔了很多個選手之後,在另一條路上,這兩個女孩又出現了!她們跨過了半個歡樂谷還在爭,還在退!善良的陳偉霆想上去完成合照,被女孩大手一推:陳偉霆老師不關你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啊多麽有原則的兩個女孩,哪怕退到世界盡頭,我也不能比你拍出來臉大!導師們對這份精神肅然起敬,果斷改票,全票通過。

還有一個貌不驚人的選手在路邊找東西,身經百戰的我和導師們都用一種防範的眼神瞅著他,猜測他多半會拋出一個爛梗,是臉丟了還是幽默感丟了?找了一會他無辜招供:一發技丟了。

哈?這就……喪出新意來了。接著他把導師們往小破三輪上一引,掛個牌子:回收一發技~回收演尬了的一發技~一發技換鍋~一發技換盆~

別說他長得真像收破爛的,而且是個烏鴉嘴,怎麽就預知到別人演尬了?情景融入得超棒!

遇到這樣的導師們自然是馬不停蹄給過,然而好笑的創意實在稀缺,其它大多數選手的表演都顯得稚嫩。雖然導師們遇到不到笑的人大喊快走快走的樣子也是另一種笑點,但看到大張偉被質疑標準太嚴時說“我也是個人,好笑我會樂的”時,突然感到一陣感同身受的心酸,我們觀眾也是一樣啊,我們想要笑,你們做綜藝的人能不能努力一點!

或許這就是《認真的嘎嘎們》的出發點吧,通過節目我們不僅看到搞笑是個技術活,也認識到搞笑是一件很有格調的事情,需要嚴密的創意和洞察,並不是扮醜、出位就能達到的。據說後面的節目中導師們會親自給選手們上課,現在的稚嫩在思路打通後會鹹魚翻身嗎?期待這個嚴苛殘酷又有趣的賽製能真的培養出渾身是梗的有趣之人,要是成了,未來的下飯綜藝就看你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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