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的一幅反疫苗插畫。圖中人們對疫苗的態度，在一百年後的美國成為了現實。
（圖片來源：HISTORICAL MEDICAL LIBRARY OF THE COLLEGE OF PHYSICIANS OF PHILADELPHIA）
近日，疫苗事件引發了公眾的大規模恐慌與質疑，情緒迅速從特定的企業和批次轉化為對整個疫苗行業的不滿，甚至更有人藉此提倡不為孩子接種疫苗的言論。疫苗出現問題，理當由公眾和媒體監督，並由國家追責並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進一步保障未來的疫苗安全。
不過，我們也不希望看到因為此次事件，造成人們對疫苗的信任垮塌式的喪失，這可能導致部分父母減少為孩子接種疫苗，而一旦這樣的事情發生，將給自己的孩子，別人的孩子帶來更嚴重的風險。美國等國家的很多父母因為對疫苗喪失信心，拒絕為自己的孩子接種疫苗，已經導致了多次傳染病的暴發。在質疑過後，我們更需要理性的思考。
撰文 | 李曉慧
從2018年7月15日開始發酵的「疫苗造假事件」，引發了大面積的焦慮和質疑，很多人提出這樣的疑問：國家規定每個孩子都要接種的疫苗怎麼會出問題呢？以後還能注射國產疫苗嗎？
對疫苗產生不信任可能比問題疫苗更加可怕，2016年，世衛組織駐華代表施賀德曾經發表文章稱，家長對疫苗失去信心，而減少為子女打疫苗，這將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因為打疫苗是防止一系列疾病及致命疾病的唯一途徑。
施賀德的這番話並不是毫無來由，美國等國家曾經發生的「反疫苗運動」，就是他們對疫苗本身不信任而引發的，並造成了某些傳染性疾病的暴發。
美國反疫苗運動
美國的反疫苗運動始於一篇爭議性論文。1998年，倫敦皇家自由學院醫學院（現為倫敦大學學院醫學院）的內科醫生Andrew J. Wakefield等人在權威醫學雜誌《柳葉刀》上發表文章，稱麻疹疫苗可能會導致易感兒童患上自閉症。這迅速引發了公眾對疫苗接種的不信任。
這篇發表於《柳葉刀》的論文已經被撤稿，但它帶來的社會影響仍未散去。
在此後的十幾年間，不同的研究人員用十幾項證據確鑿的研究，證明疫苗並不會導致自閉症。如此大規模地公開反駁已發表的科學發現，這種情況在科研界非常少見。2010年初，《柳葉刀》因論文中存在數據造假撤回了Wakefield的文章，而其本人也被指控偽造數據並失去了醫療執照。
儘管疫苗引起自閉症的假說已經被完全否定，但是不少群眾依然對疫苗與自閉症之間的關係深信不疑。現任美國總統川普2014年曾在社交媒體公開聲稱，疫苗會導致健康兒童患上自閉症。
與此同時，公眾對疫苗接種的懷疑隨著新的推測理論的提出而增加。比如，有人認為，疫苗防腐劑會導致某些長期的健康問題。或者，越來越多的疫苗都會引發不良的免疫系統反應，並導致併發症……
一些父母感到擔心，他們開始拒絕為自己的孩子接種疫苗。以美國德克薩斯州為例，2003年，有3000多名德州學生拒絕接種疫苗，現在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56000人。這還是一個保守的數字，隻統計了去公立學校上學的學生，沒有包括那些在家讀書或者去私立學校讀書的兒童。
即使只有一小部分兒童不接種疫苗，也可能引發傳染病的暴發。比如，百日咳、麻疹、腮腺炎，這些疾病曾經在我們父母甚至我們祖父母的年代肆虐。現在，我們認為這些疾病正在逐漸消失，但事實上，在美國，這三種疾病在過去十年中都出現了復甦。
2017年，明尼蘇達州暴發了麻疹疫情，此前接種疫苗率較高的索馬利亞裔美國人，因為擔心疫苗導致的自閉症而拒絕接種麻疹、流行性腮腺炎以及風疹疫苗，這造成了麻疹在未接種疫苗的人群中傳播。至少有48人被感染，幾乎都是兒童，其中11名兒童因肺炎或者其它併發症而住院治療。
2015年，從加利福尼亞州的迪士尼遊樂園開始，暴發了大規模的麻疹疫情，在美國共有147人感染。這場麻疹疫情甚至傳播到了加拿大，造成該國159人被感染。其中許多感染者都是未接種疫苗的兒童。
注射麻疹疫苗不會引發自閉症。（圖片來源：immunization info）
回歸理性看疫苗
我們生活在人群密集的世界中，疾病非常容易傳播。目前，已有數據顯示，不給孩子接種疫苗將會帶來更大的風險。
美國兒科醫生Matthew F. Daley 和美國流行病學家Jason M. Glanz曾做過系列研究，對不注射疫苗的風險進行了量化。他們的調查覆蓋了美國科羅拉州成千上萬的兒童，對比了正常接種疫苗的兒童以及拒絕接種或者延遲接種的兒童面臨的風險。他們發現，對於百日咳，未接種疫苗的兒童的患病風險是接種疫苗兒童的23倍；就水痘而言，未接種疫苗的兒童患病風險高9倍。
被感染的兒童還有可能出現併發症，有數據顯示，每20名患有麻疹的兒童中就有一名會患上肺炎。千分之一的人會遭受腦炎，導致抽搐和精神發育遲滯；千分之一的受感染兒童會死亡。同樣，水痘可導致嚴重的皮膚感染、腦炎和肺炎。
Daley等人認為，以上的研究也指出很多父母常有的「搭便車」想法是錯誤的。這些父母常認為，既然大部分孩子都接種了疫苗，那我的孩子不接種也不會被感染。事實上，這樣做不僅增加了自己孩子的患病風險，甚至還會影響到很多年幼或者體弱等不適合接種疫苗的孩子，當他們被感染後，往往會導致併發症，甚至導致死亡。
美國爆發的反疫苗遊行。（圖片來源：Pauline Bartolone/Capital Public Radio）
即使父母意識到不接種疫苗具有風險性，但是他們依然想知道疫苗是否是安全的。由於疫苗是針對包括健康嬰兒在內的大量人群提供的，因此它們的安全標準遠高於已經生病的人使用的藥物。然而，醫學上沒有任何東西是100％安全的，疫苗的絕對安全性無法證明。不過，Daley和Glanz認為，在大量研究中，疫苗並沒有出現嚴重的副作用，由此可以推斷其安全性。
目前，有壓倒性多數的醫學證據表明，新生兒和幼兒的大多數疫苗副作用是輕度腫脹，發紅和注射部位的小硬塊，並且通常在幾天內副作用就會消失。
一種不太常見但嚴重的疫苗副作用，發生在不到百萬分之一的病例中，是一種快速過敏反應，這種情況下，一般可以使用常用藥物治療，以緩解瘙癢或腫脹，或者在更嚴重的情況下，給予腎上腺素。
還有一些極少發生的疫苗接種的問題，例如，在接受麻風腮（麻疹-腮腺-風疹）疫苗第一次注射後，一個孩子大約有三千分之一的概率發燒並導致抽搐。不過，這不會導致任何永久性神經損傷。「當看到自己的孩子抽搐的時候，我非常痛苦。」費城兒童醫院兒科醫學教授Paul Offit對此深有體會，他的女兒在接種針對白喉，破傷風和百日咳的組合疫苗後抽搐發作，但他說重要的是要記住這並不會造成長期後果。並且科學證據發現，接種麻疹疫苗導致的抽搐，要比感染麻疹發生抽搐罕見得多。
參考資料：
https://www.nbcnews.com/health/health-news/measles-outbreak-minnesota-caused-vaccine-skeptics-n756246
https://www.nbcnews.com/storyline/measles-outbreak/measles-outbreak-traced-disneyland-declared-over-n343686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fact-or-fiction-vaccines-are-dangerous/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straight-talk-about-vacci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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