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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康永:我鼓勵大家成為冷淡的人

“我可能在30歲之前,都還認為別人跟你傾訴心事的時候,你要認真地傾聽跟回答。過了以後就發現:哦,只要把酒放在面前,你就可以去做你的事情了,超開心……真正很麻煩的是那些不願意喝酒的人,你就得認真地傾聽他說話。”

蔡康永說主持人的身份給他帶來很多誤解,他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傾聽的人,“我不覺得有人喜歡派自己這個任務。”

在Lens鏡頭前,他說自己會鼓勵大家做比較冷淡的人,不要被“溫暖”兩個字綁架。他的一些文字被別人稱為雞湯,他說那首先是他寫給自己的,“我常常發資訊給自己”。

下面的內容整理自Lens與蔡康永的部分對談。

“成名怎麽會要趁早呢? ”

我總是會跟引用張愛玲這句“成名要趁早”的人說,你看看張愛玲過的是什麽生活?張愛玲是成名非常早,可是它帶來了什麽?

所有的演藝圈,從童星出來的明星,都要經歷非常嚴苛的考驗,因為他們被鼓勵相信宇宙是以他們為中心的。然後長大之後發現不是這麽回事的時候,TA要怎麽保持平衡還能活得下去?

所以成名怎麽會要趁早呢?你要引用那個人總得搞清楚,那個人的人生是你要的人生嗎?

“拿書給我簽的人,最常叫我在上面寫的字,是‘做自己’。我就一直在想,你真的明白自己想幹嘛嗎?”

很多人說要“做自己”,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否具體地在執行(做自己)這件事,而不是瞎打混地說要“做自己”。

你如果不搞定自己的話,其實就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世界了,我覺得這個是最簡單的一個態度。

情商就是希望能夠搞定自己,而不是搞定別人。 因為別人是搞不定的,爸爸,媽媽,伴侶,孩子,都是別人,都是搞不定的。

“我為什麽沒有勇敢地去拍電影?”

我一直不是那種很安詳、平和地活著的人,所以我必須總是跟自己說,“我不重要”,來提醒自己:不要做出一些蠢的創作或是事情出來。

我小時候生活在一個舊派的上海家庭的氣氛裡面,我爸爸很喜歡宴客,他們一邊洗牌,一邊談事情,到吃飯的時候事情就已經談好了。

跟客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爸爸永遠都會把好吃的東西讓給客人。對我來講其實很痛苦,比方螃蟹上桌,他就會立刻把蟹蓋夾給客人,蟹蓋只有一個誒! 蓋子給別人了!鉗子給別人了!然後小孩就不想吃了,因為剩下只有蟹腳了。

我爸爸從來沒有教過這件事情,他就只是做給我看——客人最重要。所以我的養成裡面有這個部分在,就是客人開心我們就開心了。

我只是沒有想到它會變成我的工作,這件事情讓我很意外。

我後來在想,我當時學完拍電影,畢業了以後,為什麽沒有像我同期的同學一樣那麽勇敢地就去拍電影?

我覺得,如果我很標榜自我,如果選了一個工作是凸顯自我的話,我會拍出非常多我後悔的東西。就是很蠢的、假裝有深度、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厲害的東西。現在回頭看一定會覺得很丟臉。

那相對來講,主持是一個隱藏自己的工作,所以主持真的比較沒那麽丟臉。就是,我現在看我最早開始主持的節目,還是不覺得丟臉。可是看到我早期寫的劇本,就覺得幸好沒有拍成電影。

當我看到我同期的同學硬拍的時候,我會覺得啊,這電影似乎……

我在電影圈的每一個工作都讓我覺得拍電影的人節奏非常慢,我可以聽他們聊一個案子,聊了兩年,都還沒有成型。所以我嚇壞了。

接觸電視的時候,發現你今天做了後天就能播,立刻就能夠收到觀眾的反映,這個比拍電影爽太多了。

節目比電影最大好處是,你充滿了嘗試然後失敗的機會,你做錯東西後會立刻知道錯在哪裡,下次不要再這樣。所以它的整個過程很有樂趣。

“一個好的明星要有鬥志”

馬東的確耐人尋味,因為《奇葩說》是他在創業,所以他對這個,除了是主持人的感情外,也是一個公司老闆的感情。

這兩個角色中間的平衡,是我很愛觀察他的重點。一個題目顯然不會帶來太好的觀眾反應,可是卻很值得辯論的時候,他會不會有掙扎?

另外一個掙扎是:他有時候很想要跟大家一起玩,可是會忍住。看馬東這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他的圓融當中有這些棱角跟溝壑在。

曉松捂著扇子,講他種種知識的時候,我覺得他真心信仰這個是在普度眾生,這些都是我沒有的。他比我堅定很多。

李誕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可是他其實比我更在意他在文學上的呈現。

有一次,我們各自拿出自己的書,薛教授拿出來是經濟學,我拿出來是情商課,李誕拿出來是一本短篇小說集。即使是在那個環境裡面,他都相信在他的觀眾裡面能夠挖出一定比例的人,會對他的文學感興趣。

薛(兆豐)教授是新加入我們的。我們把他框在經濟學的範圍之內。我本來認為經濟學是一個破綻百出的學科,可是每次問他,他都還是能夠有條有理地回答,所以人能夠信仰自己的知識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對小S,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鬥志。一個好的明星要有鬥志,她不會甘願接受不精彩的事情。

我常常看到一些藝人,沒有拚命地在當下,用TA僅有的條件來做出最好的表現時,我就會很懷念小S。她就是能夠在最簡陋的狀態下,都逼迫自己拿出最大的力氣來,然後燒出一把火來。

“我不認為過於溫暖是一個跟別人維持良好關係的好立場”

主持人就是鼓勵來賓講各種故事,在當中理解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是這個主持人下班後很可能是一個非常狂暴的人、墮落的人,不一定是一個愛傾聽的人。這是一個職業造成的誤解。

一個人一味地熱情,一定是盲目的。大部分時候是冷淡的,才能夠對比出你對哪些事情、哪些人懷抱著極高的熱情。

常常被人家講溫暖,實在覺得很慚愧,因為其實我會鼓勵大家做比較冷淡的人。

我不認為過於溫暖是一個跟別人維持良好關係的好立場。如果被溫暖兩個字給綁住,就更吃力。

我其實在30歲之前,都還認為別人跟你傾訴心事的時候,你要認真地傾聽跟回答。可是,人要掌握有限的心力花在重要的事情上。

我的家庭成員非常少,挺早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在親情方面沒有太大的束縛,所以我談這件事情的時候特別沒資格。因為如果爸爸媽媽還在的話,肯定我也被裹挾到不行的。那個自由,根本是命運賞賜給我的。

所以,我一看到那些父母親控制小孩的方法,我就覺得壓力山大。真的不是輕易說,你看了一本書(指《情商課》),就能夠對抗得了那樣子的壓力的。

我覺得最好大家都有意識到生活裡面是一種表演。

我沒有在節目裡面假裝別人過。我覺得我跟每個人一樣,有一些面具是用來面對工作上接觸的人的。可是呢,那面具做得挺好的,它還是能夠容許我呼吸,還讓別人看得到你的笑容跟臭臉。

一個你戴多久都不認為束縛的,就是個好面具。

大部分的主持人確實不會顯露自己真實的面目。每一個熟悉的主持人,我都覺得他們很神秘,我想不到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馬東就是一個,我始終沒有逾越本分地去追究: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意義與愛情都是被高估的“

我們都被意義這兩個字給綁住了。

我們非常在乎事情有沒有意義。其實很多事情是沒有意義的,如果能夠講通這件事情的話,我會更信仰它。

意義與愛情都是被高估的。 我覺得流行文化過度地吹捧愛情的重要性了。

我最大的特質是什麽?我會先接受事情是沒有意義的,然後再去當中尋找意義。

“人為了索取快樂,做出很多不太該做的事情的時候,這個人會擺蕩得很厲害。

TA越是努力地要找快樂,結果越是花越大力氣去抓,抓得越用力就越抓不到。所以,如果把人生寄托在快樂上面,其實不是一個值得寄托的地方,平靜才是。

我盡量訓練自己,不要管人家到底把我看成什麽樣的人。我認識一些明星會上網去搜索自己的名字,我覺得很勇敢,我不太想做這件事。

史蒂芬·史匹柏(斯皮爾伯格),27歲就因為《大白鯊》這部電影成為炙手可熱的導演。當時《時代》雜誌用他做封面,做了一期對他的稱讚。那本雜誌送到片場時候,史匹柏沒有把雜誌接過去。 製片人很驚訝地說:“整本都在講你,你怎麽不看一下?”然後史匹柏就說,“我現在如果相信他們對我的稱讚,接下來就會相信他們對我的攻擊。”

你不要輕易地相信別人對你的讚美,你才有能力不輕易地被別人攻擊。

校訂:吳巍 / 姚色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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