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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世界》真有那麽好嗎?

《動物世界》正式吹響暑期檔大片混戰的號角,接著將迎來《爵跡》對打《我不是藥神》,《邪不壓正》對打《阿修羅》,《狄仁傑之四大天王》對打《西虹市首富》,《愛情公寓》對打《一出好戲》。

其中《爵跡》也許是受《超時空同居》啟發,審時度勢先行告退,打算找個安全的檔期毆打軟柿子,這起突發事件直接導致暑期檔的平均水準發生質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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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世界》改編自日本漫畫家福本伸行作品《賭博默示錄》,講述李易峰飾演的數學天才鄭開司的故事。

小青年鄭開司是個電玩城的打工仔,童年時的一場變故導致他的父親意外失蹤、母親昏迷不醒、自己分裂出第二人格「小醜」。片中他被發小騙光全部家當,青梅竹馬的女友受家庭施壓可能嫁作他人婦。

為了翻身,開司接受神秘財團邀請踏上一艘名為「命運號」的遊輪,遊輪上全是和他一樣背水一戰的亡命徒,每人手裡12張牌——剪刀石頭布各4張——和3顆星,每輸一局會喪失一顆星,獲勝條件是必須保證自己有3顆星及以上,且12張牌全部打完,遊戲時間4小時,時間結束沒能獲勝就會永遠淪為財團的藥物實驗對象。

用數學思維博利是一種智商特權,具有天然的神秘感,大夥普遍對這種街頭巷尾的財富秘聞很有興趣。

比如經常出現在各種秘聞中的文藝複興科技公司,是由一群來自頂級學府的數學家、物理學家組成的對衝基金公司,信奉不帶感情色彩的量化交易,公司僅兩百餘人,但人均年收入超2億美元,收益率甚至超過股神的伯克希爾,不接受投資,也不再納入新成員,有能力,很神秘。

麻省理工學院數學系學生馬愷文的真實案例甚至還被改編成電影《決勝21點》,他曾和同學組成「MIT21點俱樂部」,用天才算力在各大賭場狂攬1500萬美元,直至被賭場拉入黑名單。

《決勝21點》還特聘馬愷文為技術指導,該片在2008年上映後以小博大取得8100萬美元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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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數學」 沾邊的電影很容易出彩,試想一大堆數字和邏輯撲面而來,大多數觀眾腦子立刻一片空白,直到幾分鐘後主角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觀眾也隨之才如釋重負,好家夥這段終於過去了完全沒看懂。

沒看懂的東西自然不敢妄評,於是大夥紛紛擺出心領神會的模樣,別人問起來就輕描淡寫一句「懂的自然懂」,等散夥了再上豆瓣看解析。

現在有些文藝片導演摸透了觀眾這種心理,先定個特巨集觀的主題,然後一通故弄玄虛,比如那部別名為《羊肉烹飪手冊》的國產片,大段的留白和不明所以的鏡頭,普通觀眾想點評也不知從哪下口,電影上映後導演說不好也蹲守在豆瓣等各路影評人補充分析所謂意義。

《動物世界》挺好,不玩虛假高智商,每段推理的具體步驟都用圖文動畫展示,生動直觀。即便這樣,還有觀眾用「燒腦」稱讚《動物世界》,可想而知《爵跡》延期將會使這部分觀眾的暑期娛樂生活遭受沉重打擊。

《動物世界》不「燒腦」是個優點,「燒腦」是把雙刃劍,可能會成為加分項,處理不當也會降低電影的可看性,商業片折磨人得講究尺度,把故事講清楚講動聽就算完成任務了。

與《賭博默示錄》的日版同名電影不同,《動物世界》用130分鐘老老實實講「剪刀石頭布」的故事,圓滿完成任務。

日版完全尊重原著,在120分鐘裡把包括「剪刀石頭布」在內的三個賭局全塞了進來,片中還有對日本時局、階層流動、人性弱點的諷刺,整部電影內容太滿卻零零散散,沒有《動物世界》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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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世界》請動了頂級特效製作團隊維塔工作室,《阿凡達》《哈比人》《銀河護衛隊》的特效部分都出自維塔之手。

錢到位了,效果也有了,但特效氣質和北京真不搭,尤其是每次開司化身小醜在地鐵上殺戮,車廂內散發金屬光澤的座椅和車廂外賽博朋克畫風的霓虹晃動、配合日漫的表現手法,都透著股日式魔幻味。

之前《動物世界》導演韓延在微博發了個他向製片人陳祉希求批經費的短影片,影片中韓延用樂高展示某段追車戲的效果,正片中也出現了,沒有想象中驚豔。

觀賞性比較強的追車戲,近一點有《王牌特工:黃金圈》艾格西在密集車流中大漂移過彎,遠一點有《黑客帝國:重裝上陣》尼奧墨菲斯在摩托跑車貨車的廂頂無視物理定律交替混戰。

珠玉在前再看《動物世界》的追車戲難免會覺得有些平淡,而且這段四分鐘的戲對劇情發展竟然毫無幫助,就是為了爽一下,還沒爽到位。

這幾年漫威察覺到觀眾審美疲勞了,於是琢磨出漫畫風格的話癆雷神、有明顯性格缺陷的反超級英雄死侍、回歸平凡的暮年超級英雄羅根,都表明特效只是一時新鮮,最終還得服務於劇情。

《動物世界》使用特效真的不節製,除了完整拿掉都不影響劇情的追車戲,還有開司一直念叨的「我有病」。這句話總讓觀眾覺得是重要伏筆,會在某個關鍵劇情點爆發,但全片看下來,「我有病」最大的作用是能讓導演頻繁加入小醜特效,不負責推動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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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不少人盛讚李易峰演技,看完後也沒預想中的好,不過比日版藤原龍也的表演要舒服一點。

藤原龍也演舞台劇出身,不僅是在《賭博默示錄》中,包括這之前的《大逃殺》和之後的《稻草之盾》,藤原龍也只要飾演這類處在絕望和崩潰邊緣的角色,就必然上演眼中噙淚跪地咆哮的戲碼,他習慣了表演時用上最大幅度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

李易峰沒有藤原龍也那麽戲劇化,總體貼切了影片氛圍,開司這個角色不出彩不怪他,畢竟《動物世界》裡特效才是主角,開司發揮太空不大。

美國著名編劇羅伯特麥基曾說,「優秀作品不但揭示人物真相,而且表現人物本性的發展軌跡或變化」,開司在片中有句反覆提起的台詞,「該打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我也跑到了盡頭,我守住了我信的道」,可以看出他始終相信人性堅守道義,幾乎不存在「人物弧光」即本性的變化和成長。

這句被反覆提及的台詞並不是原創,而是出自《聖經·提摩太后書》四章七節、基督教第一位神學家保羅之口,他因傳播福音被信奉多神教的羅馬皇帝尼祿判處死刑,臨死前寫下「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聯想起韓延導演在採訪中曾說,《動物世界》本來有個片段,後來因太黑暗被刪去了:開司走出遊輪後,想起被他救出小黑屋的老頭報的那串號碼,試著打去發現卻是空號。

開司本可以用三顆星償清船上按分鐘複利的債務,讓母親能安心養病、讓青梅不再擔驚受怕、讓自己的生活回歸正軌,而他的這一切都毀於一場殘忍的騙局,以成全他所信奉的道,或許這樣的結局才符合保羅以身殉道的壯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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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世界》裡還有一些略微出戲的片段。

第一,導演沒有解釋清楚命運號的選人邏輯到底是什麽,不是第一次上船的人為什麽還能被選中,關鍵是還能被組隊選中。

比如在小黑屋裡用紗布蒙著鑽石的大哥和外面兩個同夥明顯已經配合作弊很多次了,要不是這次出現突發狀況,開司靈光乍現搶走鑽石,這三人又將盆滿缽滿的下船,那命運號不成他們的提款機了。

第二,蘇可出演張景坤效果不好,這扮相擺明了是壞人,那長髮擰一擰怕是能煉出油來,裹脖子上的絲巾都快包漿了,還穿了身深受反派喜愛的紫紅色豔俗西裝,這樣打扮的人在路上碰到都得繞著走,總感覺是那種無緣無故也會絆你一下的類型,更別說合作了。

如果是郭京飛飾演張景坤可能更有戲,我都能想象得到郭京飛無害的眼神、誠懇的語氣、以及在換牌得手後不易察覺的奸笑。

總的來說,《動物世界》完成度高,特效好看,值回票價。

但任何一個成熟電影產業內的導演都能複製出這樣的商業片,解題闖關、階級對立、捍衛道義,聽起來多像《頭號玩家》。《動物世界》只是趕巧填補了國內還沒相同類型電影的空檔,相信體系完備後,同等水準的商業片將被批量生產,希望那時國產電影能玩出自己的劇本和技術。

文|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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