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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鯤:製造《將夜》六十曲

號脈影像經絡,洞察娛樂風潮

“長安煙雨連,少年江湖遠。”正是這60首配樂將長安的煙雨真正浸透到觀眾心裡,讓少年江湖的每一寸都更加大氣磅礴,充滿俠骨柔情。

音樂和電視劇的關係一直密不可分,一方面,好的音樂能夠渲染情感,營造氣氛,提升電視劇整體質感;另一方面,電視劇也能將音樂傳播得更遠更久。

《將夜》已播出過半,該劇能夠贏得觀眾青睞,得益於它每一環的水準之均衡。《將夜》的製作和審美自不必說,其配樂也備受好評。《將夜》的配樂和劇情契合程度非常好,配樂的水準極大地提升了劇的質感,而且曲量之大、主題之多,在國產劇中都較為少見。

在國產劇的生產流程中,配樂可以說是最薄弱的一個環節。儘管國產電影近些年已經開始重視配樂,相當一部分國產劇還是習慣在“曲庫”中扒音樂,因而觀眾經常會在國產劇中聽到好萊塢電影的經典配樂。

受好奇心驅使,影藝獨舌記者去了一趟《將夜》配樂的作曲者——阿鯤的工作室。事實上,除了《將夜》的60首曲子是阿鯤所作,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以下簡稱《舌尖》)和《風味人間》的配樂也出自阿鯤之手。

《將夜》60曲:一次東方交響樂的實驗

阿鯤的團隊很簡單,他表示創作其實不是太複雜的事情,阿鯤包攬作曲,跟樂隊合作部分會稍微複雜一點,然後音樂編輯會編輯音樂到片子裡面去,做相應的裁剪。這次《將夜》的錄音和混音是由阿鯤與英國皇家愛樂樂團Roy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合作完成的。

在《將夜》裡,阿鯤給反派人物隆慶寫了六首曲子,“隆慶主題”中包括:光明、傷感、陰暗、邪惡、反叛和歸來,同一個旋律,剛開始是聖潔光明,人聲哼唱冒險聖歌表現隆慶“光明之子”的身份,隨著人物逐步墮入黑暗,音樂變得傷感壓抑、猙獰撕裂。

《決意主題》是純交響樂,包括天啟、圓號和長安三首,盤旋而上的氣勢表現大愛和犧牲精神,該主題同樣的旋律又很多種變奏,人物面對恐懼和抉擇的時候該主題就會響起來。

而《春風亭聯手》和《大殺四方》的超燃配樂則放在武打場面上,壓迫性的節奏步步緊逼,表現江湖的險惡和少年的勇氣。

“我小學的時候半夜突然醒來,想到的是教父的曲子,半夜上廁所下意識哼的也是教父的曲子,我就在想,‘我在幹什麽呢,為什麽會哼這個?’從那個時候我就隱約覺得我應該吃這碗飯吧。”

《教父》主題配音

音樂找上門,它來的時候你攔不住,而它一旦找上你,就跟你沒完。

阿鯤表示,自己作曲來得比較快,“很多時候我會相信自己的直覺,一般會多寫幾種情況,但一般是第一次的感覺最好。看素材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全是配樂,看到劇情就會自行腦補配樂,所以每一首花的時間不太長,只要找到靈感就行,但我腦補的方向很多,比較選擇恐懼症。”

“《將夜主題》大概花了一周,這首曲子中表達的是不可抗拒的強大命運感,剛開始隻寫了現在長度的一半,我拿給導演看,導演很滿意,但建議我再加長一點,然後我就從大提琴的地方開始加入中國管弦樂——簫聲,簫聲轉折會帶來柔情的感覺,而且,我對大提琴的拉法進行了設計,它的調式是東方的,但又不是傳統意義的那種。”

阿鯤一直想做的是“泛亞洲”概念的音樂,這是他的實驗音樂方向,從《將夜》來看,這種實驗是可行的,導演和觀眾都還比較喜歡。

《將夜》配樂的創作思路是完全區別於流行歌曲的,一般流行歌曲會比較平,而交響樂的起伏非常大,能夠包容很多東西。因為沒有歌詞,所以配樂更能表現劇情本身。

阿鯤透露:“《將夜》第二季還會用這首主題曲,至於怎麽變奏,到時候再說了。”

一半技術極客,一半藝術達人

阿鯤的配樂興趣很廣泛,自然地理紀錄片、美食紀錄片、好萊塢電影、古裝劇、現代劇都有涉及。雖出生於1984年,如今不過34歲,然而他從業已近20年,從高中就開始做配樂,大學主要在給遊戲做音樂,後來配樂的方向就逐漸轉移到電影電視上。

這次為《將夜》配樂,已經不是阿鯤和楊陽導演的第一次合作。“我跟楊陽導演一直合作得不錯,她認為我的音樂能給她的片子加分,我也覺得楊陽導演的戲拍得很好,所以《將夜》的合作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我們的配樂工作很順利,也很享受,導演和製片人跟我討論配樂,經常會碰撞激發我的靈感。”

比如,《決意》的名字就是製片人王裕仁取的,他聽到曲子之後說:“就叫決意吧。”去年年底,製片人王裕仁和導演楊陽就來到阿鯤工作室聊《將夜》的配樂,後來阿鯤每寫一首,就給他們聽一下,今年八月60首曲子全部完成。

“楊陽導演很懂配樂,對音樂的感覺也很好,我很重視他們給我的意見,我喜歡聽別人的意見,而且我覺得他們的想法很有道理。”阿鯤和楊陽導演音樂鑒賞上幾乎不存在分歧。

阿鯤一直堅持的配樂風格是:音樂劇情化,盡量用抽象的音樂來表達複合型情感。音樂中藏著一種心理學等待聽眾去體會和領悟,聽歌就是一個人孤獨地進入迷失的叢林,為的是認識自己和他人。

“人類的情緒都不是單一的,比如《決意》裡面有很多內容,首先是一種堅定和堅強,然後你會感受到一絲的悲傷,最後那種犧牲的精神會將你環繞,是很複雜的情感。”

阿鯤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作曲”了,據阿鯤回憶,他4歲開始學鋼琴,學鋼琴有兩個特點:第一是不好好彈琴,喜歡亂彈琴,自己編著彈;第二個特點是彈琴的時候喜歡踩延音踏板,踩了之後仿佛發現新大陸。

“小時候踩著延音踏板彈琴,我發現彈出來的音樂很朦朧也很夢幻,而且音樂聲會靠後,有一種余音繞梁的感覺。後來我知道了,‘靠後’正是影視配樂需要的一種東西,因為配樂不能搶戲,要給劇情留空間。”阿鯤說道。

阿鯤後來念的學校是成都七中,搜狗CEO王小川也是這所學校的。阿鯤說自己在這所學校念書感受是:“不僅很重視考試,能讓學生考得很好,而且還滿足各種學生的各種興趣,能夠解放天性。”

後來考大學選專業,家人因認為搞音樂屬於不務正業,建議阿鯤學電腦,於是給他選擇了電子科技大學。從中國電子科技大學通信與資訊工程專業畢業後,阿鯤去四川音樂學院讀了作曲系的碩士,完成了“先是實踐派再結合理論派”的作曲成長之路。

儘管學的技術,從事的是藝術,電子科技大學的求學經歷依然讓阿鯤受益匪淺。現在阿鯤工作室的自動化控制都來自他編的程式、寫的代碼、完成語音的自動化連接,六個螢幕是一台電腦,各有分工。

用國際化的形式做中國的內容

阿鯤工作室的書架上塞滿了各類外文書籍,有大量的外國文學和各位音樂大師的樂譜:柴可夫斯基、肖斯塔科維奇、勃拉姆斯……阿鯤偏愛勃拉姆斯。

他介紹的時候語速飛快:“以前天天看,當然現在沒時間了,工作太忙。因為父母都是英文老師,父親研究莎士比亞的,所以我基本是在在雙語環境下成長的,但是,我熱愛民族的東西。”

阿鯤在美國洛杉磯的工作室,會為好萊塢的項目做一些音樂,比如參與了《功夫熊貓3》的配樂工作等。雙語環境和外國文化的熏陶,讓阿鯤從做配樂開始,就帶著國際化的視野。

然而,他進入成熟階段的配樂,無論是電視劇《紅高粱》,還是《舌尖》系列、《風味人間》和此次《將夜》的配樂,都是民族風格強烈的東西。

“身邊的那片田野啊,手邊的棗花香,高粱熟來紅滿天,九兒我送你去遠方。”歌曲《九兒》的旋律一響起來,眼前立刻能浮現周迅站在高粱地裡的場景,很難想象這首歌只有四句歌詞,阿鯤用最少的歌詞和本土化的嗩呐聲來表現民族旺盛的生命力。

“我一直想用國際化的形式來做中國的內容。”不論是《舌尖》《風味人間》,還是《將夜》的配樂,都能感受一股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將你包裹:前者是地大物博與不可名狀的鄉愁;後者是山河壯美和古今相通的九曲柔腸。

《舌尖》的音樂如同收容天涯遊子的庇護所,一頓熱鬧聚散,同是天涯淪落人,唯見江心秋月白。它讓你無比念舊,讓人分不清是懷念個中滋味還是懷念其中氛圍。

日出日落,晝夜更迭,炊煙嫋嫋,夏盛冬藏。勞動人民的自然哲學如此靜謐,水的靈動震顫、土的渾厚大氣、風的豪邁溫軟、味蕾的狡黠跳躍……阿鯤的配樂讓五千年的原野之風滌蕩著觀眾的靈魂。

食物、鄉土、人文、自然,五味雜陳,《舌尖》的配樂讓味覺成為一種通感,可以聽到、看到、感受到:勞動人民在日複一日的平和勞作中,對中國風土無法言喻的深情。

中國人並不擅長表達感情,因為他們深沉隱忍,所以只有將感情寄托到食物中。但阿鯤的配樂跟中國人的精神互通,不論是具象的辛勤勞作與熱愛生活,還是抽象的對自然和生活的禪意,配樂都極大地提升了節目情感的基調,讓無數觀眾體會到了久違的感動。

阿鯤為《舌尖1》做了19首配樂,為《舌尖2》做了29 首,《舌尖》系列的電子樂多一些,主要為了表現味蕾的跳動,和食物誘得人垂涎三尺的感覺,《將夜》則更偏交響樂。

畫面是具體的,音樂是抽象的,音樂能夠到達攝影機無法到達的地方。中國影視行業真正成熟起來,也必將誕生像約翰·威廉姆斯、漢斯·季默、莫裡康內、久石讓一樣的配樂大師。

【文/王毛毛】

The End

出品 | 北京獨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監 製 | 李星文

主 編|楊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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