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蓓容：遊清水寺，恰似一朵孤花，牆角明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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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畫書界奧斯卡”

清 水 寺

一朵孤花，牆角明如許

文 | 陸蓓容

五山送火的正日子，本地人與遊客一起出動，人潮洶湧。公車很難擠上，時間又不太早，只得加緊步行。走兩站路到東山下，天熱，人也累，進山小路再度擁堵，不由感慨世上名勝大抵相同。清水寺地勢甚高，這天雖然陰晴不定，空氣卻好極了。晚雲沉沉，山川城郭俱在懷抱。屋宇並不都齊整，也遠遠談不上配色和諧。然而遠山如黛，雲隙有一線青空。山門簷柱與鬥拱俱是明麗跳脫的朱紅色。這一切都在吸引目光，使人忽略掉種種雜亂。

在步入正殿參觀之前，看到一間建築，並未開門，簷下鐵架三層，掛滿南部風鈴。人聲嘈雜，蓋過了它的脆響。許多短冊一起飛舞，使人真正知道風從何處來。短冊上都有字，是孩子們的願望；拈住一條細看，釜石市立唐丹小學校的林野同學希望自己將來成為漫畫家。釜石曾以鋼鐵工業出名，正是南部鐵器的原料產地。在六年前的大地震中，那裡遭遇了海嘯，受損嚴重。把孩子們的願望掛在風中，於事無補，卻是有情。

通往正殿的簷廊下也有風鈴，更多更整齊。和服體驗是京都旅行中很流行的一項，姑娘們全副武裝，頭髮編成辮子，盤結之後，再用簪子固定。短冊拂過她們頭頂，撩亂了幾根發絲。這裡愈發高，可以平視近處的山。觸目皆綠，小道蜿蜒其間，遠遠通向子安塔。塔隻三層，也是朱紅色。本來並不顯眼，在綠的懷抱裡卻猛然跳了出來。正是“一朵孤花，牆角明如許”的意思，使人久立凝視。

正殿外立面正在重修，好在參觀無礙。赤足入內，佛菩薩面前都點著白燭，總共不下百十枝。居然敢用明火，喚起此行第一次友邦驚詫。燭光固然更得搖曳之趣，也應更符合佛教儀軌，但眼前法像皆是木製，不知安全隱患如何排除。畢竟這座本堂原先就遭過祝融之厄，寺廟歷史遠逾千年，建築卻是江戶時期再造而成。

出來見到一處窗口，可以求簽。自大吉至末吉分為數等，只有最差的一種才稱為凶。有人抱著簽筒在搖，紛繁命運簌簌作聲。我很想試一試，卻又不敢。徘徊良久，終究無法戰勝滿心茫然，幾乎夾著尾巴離開了。走到近處，繞場一周細看了塔。人多不耐，在綠蔭低護下離開。經過一塊牌子，上書“犬の散步禁止”，背後都是青楓——狗也懂得來此消受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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