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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時間的“鍾屋”裡,見證了生老病死

三月的第一個周五,三明治的資深作者莫舟忽然發信息給我:“鴿子,你還記得(關於每日書)前年8月份和9月份煙霞姐姐嗎?她前幾天去世了。”

我有好一陣說不出話來。

我當然記得啊,那個從來沒有透露自己得了什麽病的70後大姐姐,從鄉村長大,新聞專業畢業後進了CCTV在科普專題做編導,如今丈夫體貼,有一個孩子叫“哈哈”,在群裡活躍得像個元氣滿滿的人。她從來也沒有在每日書裡寫過自己的病痛,更多的是寫他人——安琪是一個傳聞中性格古怪的女生,但是成為了她的室友之後,卻用自己的方式悉心照顧她,把她當作妹妹,為她趕走渣男;核子爺是外公的棋友,外公去世後他常常在老地方擺上一盤棋,一個人默默擺弄著;小樹林是她在路上“撿”來的友人,住在一個高挑足有五米的廠房式建築裡,既是作協成員又自己蒸饅頭賣饅頭,隨隨便便就邀請陌生人來家裡吃飯……

我事無巨細地絮絮叨叨,是因為這些內容如此日常甚至是平常,在很多同學的每日書裡可以看見。我怎麽也不會想到,書寫著這樣內容的她,會有一天像她的名字——“煙霞”——一樣,一轉眼就消逝不見。

我不厭其煩地一個個例舉,也是因為她寫過的這些鮮明的形象,早已經存放在我的腦海,只要按一個按鈕就會動起來,到處轉悠,活靈活現。他們被煙霞用文字定了格,再也沒辦法消散。

我把煙霞的每日書又翻出來讀,當時隻道是平常的文字現在處處都藏了感慨。她說自己案頭放著余秀華的《月光照在左手上》,羨慕她隻關心自身和情感,“以外的世界都不在她的視線範圍”。她還寫到自己報名每日書的契機:

直到病後,我已改行多年,我那成了更大頭兒的當初的頭兒,與我有一次專門的對話,頭兒管轄下的一檔欄目出了一期節目,一位六十多歲的患者被醫學宣布生命不超過三個月,老人家就想,我這輩子就想完成一百零八好漢核桃微雕,剩下的時間就交給它們吧,其他的,交給老天。結果,微雕完了,病好了。

生命中真正的樂趣,是當你沉潛於某一事物,完全忘我的刹那,其他不複存在。“找你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帶給你的妙處不可言喻。”

我左看右看,小時候豔羨的琴棋書畫,由於出身小山村壓根沒機會接觸,更無無師自通的天賦,只能“小白”一個了。罷了罷了,這碼字儘管需要高深功夫,好在門檻低,自己也算喜歡,就它吧。無奈懶字當頭,案頭的一疊紙全是開了個頭兩行字,下文是白的。隻恨己不爭,數落自己一頓,下次打燈籠找舅——照舊。天知道怎麽碰到了三明治,現在也沒想起來,七月報名沒趕上,八月留了心,報了名,主要是想扼製這無藥可救的可惡拖延症。其次,提高一下碼字功力。

意外之喜是,一群這麽有趣的小火盤(小夥伴,突然腦子裡蹦成了“小火盤”仨字),雖然被你們拍在了沙灘上,但令我興致盎然,你們生動的文字,讓我的拖延症縮起了尾巴。謝謝啊。

三明治,謝謝啊。

重讀這一段,幾乎要墮淚。

曾經是她每日書同學的莫舟說:“我的頁面上還有煙霞的留言,翻出來看得淚流滿面。每日書真是見證了生老病死啊!”

我記得曾經有同學在孕期每日書寫,同班的寫作者們還玩起了猜寶寶性別的遊戲,押下賭局,孩子出生後那位同學特地來群裡揭曉——果然是女孩;

上個月,莫舟和童言在每日書裡用共寫的形式討論了女性變老這件事,從一根白頭髮開始;

許多作者在這裡寫下了自己患抑鬱症的經歷,相互療愈;

終於有一天,我們也不得不面對“生老病死”裡這最後一件事。

上周,我去了SPA的雙年展,裡面有一個“鍾屋”,雪白牆上是連綿不絕的時鐘,直到視線盡頭,每一隻鍾上的時間都不同。那時候周圍人鬧鬧嚷嚷地拍照,我沒覺得怎麽,現在想起來卻有些感觸:

這麽多人的生命也是這樣進行,有的快些,有的慢些,有著自己的速度也有自己的歸宿。如果能恰好相逢在同一房間,你就能看見,每個人身體裡的鍾是這樣各自不同又同樣不捨晝夜地走著。

我坐在電腦前看大家的每日書,就好像進入了這樣一個“鍾屋”。看大家寫出來的生活,也是有的鍾快有的鍾慢。這一次,我知道有一隻鍾停了,再也不會繼續走了。這是一種有點安靜的悲傷。

但好在我看到過她走過的時間,看見她寫的文字,看過她的照片。照片上她拿著相機、穿著亮橘色的雨衣,眉宇間很有三毛的神韻。

她在雨中曾經笑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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