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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記:裡皮讓國足成為外界新寵 繼續執教或更有意義

記者馬德興阿布扎比報導

3比0拿下菲律賓隊,中國男足以兩戰全勝的戰績鎖定了小組前兩名、提前實現了進入16強的小目標。不到一周之前還不斷為外界所詬病的國足,似乎又成為了球迷與媒體的“新寵”。在如此亂局之中把控住局面、牢牢掌控更衣室,正彰顯了裡皮這樣一位大牌教練的功力。【聚焦中韓大戰】

“贏下該贏的比賽”

中國足球過去20多年的歷史上,算得上成功的外教屈指可數,率中國男足歷史性取得世界杯入場券的米盧算其中的一位。如果要問米盧究竟給中國足球留下了什麽?則相信大多數人只會說出“世界杯出線”這樣一個結果。但實際上,米盧真正留給中國足球的,可以概括為一句話,就是“一定要贏下該贏的比賽!”

什麽是“該贏的比賽”?就是像世界杯預選賽、亞洲杯這樣的大賽。贏下這些必須要贏的比賽,中國隊也就能夠在亞洲足壇立足、在世界杯上佔有一席之地。回想一下米盧執教中國隊時期的情景。其指揮中國隊參加的第一次大賽就是2000年黎巴嫩亞洲杯賽。參加這次亞洲杯賽之前的背景是:中國男足四年前的阿聯酋亞洲杯賽上無緣八強;在1997年世界杯預選賽十強賽中自我放棄、最終無緣出線,國內上下一片聲討。就是在一片哀歎聲中,米盧率中國男足首戰韓國隊不敗,尤其是宿茂臻的那個進球,至今仍被球迷津津樂道。

這之後,米盧指揮中國男足殺入四強,即便是半決賽中輸給日本隊一戰,也是踢得驚心動魄。就此,米盧也徹底確立在中國男足主帥的地位。

但是,在亞洲杯賽之後,中國男足在一系列的熱身賽中連敗,包括2000年底至2001年初的“六連敗”。這讓很多人無法接受,悲觀的情緒一直貫穿到2001年世界杯預選賽小組賽,即便是在主場以3比1戰勝柬埔寨隊的比賽中,現場球迷依然高喊“米盧下課”。就在前不久國足在多哈備戰期間,記者見到米盧時,米盧依然對那一幕耿耿於懷。

在取得十強賽參賽資格之後,米盧率男足熱身賽依然連續不勝。尤其是十強賽之前在上海進行的四國賽中,中國隊互射點球、輸給朝鮮隊後,球迷賽後圍攻中國男足,高喊米盧下課,將上海八萬人體育場圍得水泄不通。此事也徹底驚動了高層,時任國家體育總局長官親自出面,差一點讓米盧就地“下課”。

但最終,米盧還是得以有機會繼續率隊征戰十強賽。儘管那次十強賽的分組抽簽中有“上帝之手”的幫助,讓國足在十強賽中沒有強敵,但因為熱身賽的連續輸球,各方面依然看衰國足出線前景。直至十強賽開打,中國男足最終在米盧的指揮下勢不可擋、取得歷史性的突破之後,各界才真正意識到米盧的價值,並重新將米盧奉上了“神位”。

對照如今中國男足參加亞洲杯賽前與亞洲杯賽開戰之後,情景何其之相似?!曾經很多次與米盧溝通時,談及這些經歷,米盧始終強調一點:中國男足一定要學會贏得該贏的比賽!而在米盧看來,熱身賽雖然也很重要,但畢竟不是決定性的。用老米的話說,“世界強隊之所以是強隊,是因為他們能夠穩定地在世界大賽中取得好成績!中國隊想要成為亞洲強隊,需要穩定地在亞洲大賽中取得好成績、需要在世界杯預選賽中打出好成績,而不是要去計較和在乎平時熱身賽的成績與結果。”在米盧看來,如果沒有一系列熱身賽中的輸球,也就不可能有當年十強賽中的勝利!

然而,遺憾的是,這樣的“定律”似乎早就被眾人遺忘了。這些年來,當中國隊需要去贏得那些該贏的比賽時,我們卻對外號稱“練兵”;當我們需要學會從熱身賽的輸球中看淡問題、認清問題時,我們卻在意一時之勝負。當我們滿足於在熱身賽中取勝法國隊、戰平德國隊時,甚至當做是一名教練成功的標誌時,我們一參加正式的大賽便全面“露餡”。

中國足球就是在這樣無休止的低級爭論之中,用民意綁架決策、左右長官的決策,最終左右與影響了中國足球的發展,讓中國足球每況愈下。於是,雖然如今已經是2019年了,但2001年時也就是18年前的那一幕,又讓記者似曾相識。這究竟是中國足球的進步?還是中國足球的悲哀?

大局觀,舍與得

儘管裡皮擔任中國男足主帥兩年多,從來就沒有公開說過“要贏得該贏的比賽”。但是,從12強賽中途接手至今,指揮中國男足參加的正式比賽即12強賽和此番亞洲杯賽總共參加了8場比賽,5勝2平1負。這也是裡皮為什麽會在國內普遍看衰中國男足的情況下,在新聞發布會上強調“在亞洲範圍之內,中國隊可以和任何一支強隊對抗”的原因。

記得3月份的中國杯賽上,中國男足以0比6、1比4連續輸給威爾士隊和捷克隊,從而引發新一輪中國足球的地震,裡皮在中國足壇的威信從那次杯賽開始動搖,各界對裡皮的態度開始變得微妙。印象之中,那次比賽之後,裡皮曾經與有關方面的高層有過面談。

據知情人士透露,裡皮實際上在談話中強調了一點,即那樣的比賽並不是決定性的。遺憾的是,似乎沒有人明白所謂的“決定性比賽”究竟是何種性質的比賽。尤其是,在當時輿論一邊倒地指責與批評國足、謾罵國腳們“出工不出力”的情況下,更高長官層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開始過問國足的情況。於是,隨後的情況與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裡皮也逐漸失去了信任。

其實,裡皮在整個過程中,也曾經像有關方面所希望的那樣,做出了一些讓步。最典型的就是在去年5月底、6月初的國際足聯比賽日期間組織國家隊展開集訓時,召入了大量的新人。當然,這其中也有輿論壓力的原因,國足也確實需要一些新鮮血液。

但正如他本人在此番亞洲杯賽期間所說的那樣,“我們參加了一系列熱身賽,在這些熱身賽中,我給年輕人以機會,考察他們的情況,但感覺他們依然有欠缺,不管是國際比賽經驗還是其他各方面。現在是亞洲杯賽,為了讓中國國家隊取得好成績,我需要最好的球員、擁有更有經驗的球員,所以召入了這些老隊員來參賽。年輕人依然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們沒有經驗,欠缺得很多。”

當我們在拘泥於裡皮就是為了“保自己的面子”、放棄給年輕球員鍛煉的機會之時,或許並沒有想到“什麽是必須要贏的比賽”。而亞洲杯這樣的大賽,恰恰就是“必須要贏的比賽”。而17年前,當米盧將邵佳一、曲波、杜威等一幫年輕人帶去韓國征戰世界杯賽時,米盧其實心裡很清楚:類似像世界杯這樣的大賽,固然誰都希望爭取好成績,但對中國隊來說,並不是那種“必須要贏的比賽”,而讓年輕球員得到更多的鍛煉,反而比去爭取所謂的好成績更有現實意義。

或許,這就是我們中國足球為什麽產生不了“大師級人物”的原因,即在紛繁複雜的大勢之中,我們很難有一個“大局觀”,分辨不清什麽是我們必須要的、什麽是必須要大膽“捨棄”的。所謂“視野決定高度、高度進一步決定視野。”更多地,我們僅僅只是拘泥於一時之得失、計較於眼前的利益。

如同1997年十強賽期間,在主場2比3輸給卡達隊之後,從上到下所想到的就是:客場面對沙特隊,只要輸得不難堪、甚至不輸,就可以有所交代了。而在戰平沙特隊之後,卡達隊再一次在主場掀翻伊朗隊時,我們又倍感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在與沙特隊的比賽中誓死一搏!很遺憾,職業化這麽多年了,但我們的視野與高度依然停留在20多年前。於是,就連裡皮這樣的世界冠軍教練來執教中國隊了,在很多人看來,結論就是“依然不行”。

裡皮的掌控力

回到中國隊本身。國足在亞洲杯小組賽前兩場比賽中的勝利,在很多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也是必須的。但實際並不是像外界設想的那麽輕巧。

這何嘗不是裡皮這樣一位“老江湖”站在後台指揮的結果?回想一下中國隊與吉爾吉斯斯坦隊比賽之前,當時社會各界依然對國足不屑一顧,尤其是熱身賽中狀況頻出,被外界描繪為“幾乎天都要塌下來了”。在這樣的大環境與氛圍之中,國足出戰吉爾吉斯。在上半時,國足又以0比1落後。設想一下,如果中國隊的主教練真的是像有關方面所設想的那樣,是一位中國本土教練在指揮,或者是一位被有些人認為是“可以行”的外籍教練在指揮,難道中國隊在下半時再丟一球的局面就肯定不會出現?

然而,面對上半時0比1落後的局面,裡皮能夠通過換人調整,把不利局面扭轉過來,最終2比1逆轉取勝。這其實就已經反應出了世界名帥之所以是世界名帥的功底,能夠展現出對更衣室的控制力。換成其他教練,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不能說沒有,但至少過去這麽多年來中國國家隊發展史上基本沒有!這就是我們需要面對的事實。

這就好比裡皮在離開廣州恆大之後,恆大請來了斯科拉裡。儘管斯科拉裡也是一位世界級大牌,在恆大球員和陣容不斷老化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掌控自如、維系住局面,但外界依然對斯科拉裡微詞不少。而在斯科拉裡徹底離去、請來了卡納瓦羅之後,外界也真實感受到:斯科拉裡不愧為“老江湖”。

記者不想去“神化”裡皮。作為一個人,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作為一名教練,特別是率隊獲得過世界冠軍的教練,裡皮無需在中國足球去證明什麽。但是,就像當初裡皮接手中國男足時記者就曾寫過的那樣,中國足球需要“消化”裡皮,我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對裡皮的執教指指點點。可是,如何“消化”、如何用好裡皮,這並不是我們一句“學習”就可以學會的。中國足球都已經學習了這麽多年了,學到至今究竟又學到了什麽?所謂“環境造就人、環境決定人。”在當前的中國足球大氛圍與大環境下,或許繼續讓裡皮執教下去,遠比重新折騰更有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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