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開偉：美聯儲加息靴子落地 中國央行會否跟著“脫鞋”？

　　文/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莫開偉

　　3月16日，美聯儲加息的“靴子”舉起了很長時間才終於落地，宣布上調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25個基點到0.25%至0.5%之間。雖然這是美聯儲2018年12月以來首次加息，但此次加息幅度和時點均在市場預期之內，讓全球各國央行以及民眾感到波瀾不驚。

　　美聯儲此次加息也是出於無奈，國內通貨膨脹率不斷高企，到了嚴重影響美國民眾生活和社會穩定的時候了，美聯儲備若再不加息任由美元泛濫，美國經濟復甦所得來的經濟成果有可能被通貨膨脹消耗殆盡，“兩害相權取其輕”，加息就只能成為美聯儲的必要選項了。而且，美聯儲宣布今年還有可能會加息6次，這自然是後話了，很多不確定性因素參雜到一起，真的不好說。因為，美聯儲此次加息原本可以幅度大一些，或者來一個一步到位，但它們其實也存在很多的擔心，想慢慢地往上加，看看市場以及全球到底有何反映，尤其看看加息對美國抑製通脹和經濟製約到底有多大，這種影響確實是很難預料的。所以，美聯儲只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

　　儘管美聯儲此次加息在全球各國央行預料之中，但對全球金融依然會帶來不小的衝擊，主要是在美聯儲加息效應下，全球資金逐利本性，使得大量國際遊資從新興經濟體回流的風險仍不可避免；尤其連續加息預期將帶動美元資產收益率上行，大量非美元資產，尤其是對風險管理能力較弱的新興市場國家貨幣資產將面臨拋售風險，金融市場波動、資本外流、匯率貶值等現象不可避免。因此，這也意味著全球將會有不少國家的央行會跟進美聯儲加息而加息。於是，目前全球有不少國家和民眾將目光投向了中國，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美聯儲加息會否對中國經濟帶來不利衝擊，尤其會否推動中國央行當前實施的適度寬鬆貨幣政策的轉向？

　　從當前中國經濟運行實際以及中國央行執行貨幣政策的定力看，是不會看到美聯儲加息“靴子”落地而跟著“脫鞋”的，不僅不會跟進美聯儲加息，還有可能進行適度的反向操作，也就是有可能進行適度的降準和降息。

　　首先，此次美聯儲加息外溢效應對中國影響有限。主要是對中國跨境資金流動影響有限，因為與上一輪美聯儲貨幣政策調整相比，近年來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產業鏈、供應鏈優勢更加突出，而且金融市場對外開放穩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不斷完善，跨境資金流動穩定性顯著增強，可以較好地應對外部環境變化。同時，中國市場對外資也保持持續吸引力，這主要受益於中美利差、中國長期的投資機遇、以及海外資金的全球配置需求，未來海外資金仍然會繼續流入中國。所以，中國央行繼續維護當前適度寬鬆貨幣不變是非常有底氣的。

　　其次，中國央行將保持“以我為主”的貨幣政策定力，消除受製於人的貨幣政策格局。中央銀行貨幣政策的最大目標是積極發力“穩增長”，保持自己充分的靈活性以及相對的穩定性。當前中國經濟下行壓力較大，尤其是央行公布的2月份金融統計數據顯示，信貸增長疲軟乏力，整體信貸有呈“塌方”的跡象，這種現象若不改變，今年政府工作報告確定的5.5%的GDP進取增長目標就有可能會落空。顯然，緩釋目前國內經濟面臨的穩增長壓力，需要加大穩健貨幣政策的實施力度，為實體經濟提供更有力支持。這與美國政府面臨的形勢正好相反，中國央行為著實現2022年經濟增長目標不僅不會加息，甚至還會有進一步降準、降息的可能。

　　再次，當前我國CPI、PPI等主要宏觀經濟指標顯示，中國央行貨幣政策仍有較大操作空間。美聯儲加息收緊貨幣政策主要為了應對通脹，若再不加息的話，泛濫的美元將會讓美國經濟受到較大衝擊，民眾生活受到很大的影響，最後會影響美國社會的穩定。而中國央行目前暫時沒有這方面的壓力，無論去年全年的CPI，還是2022年剛剛公布的1、2月份CPI，都處於緩慢的、溫和的上升態勢，即便保持現有貨幣政策不變，預計將今年CPI控制在3%目標範圍之內，應該沒有多大問題。與此同時，儘管俄烏緊張局勢正在推高原油等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但國內PPI同比漲幅高位回落仍是大趨勢；通脹因素不會對接下來國內貨幣政策邊際寬鬆形成掣肘。顯然，為了確保今年經濟增長目標實現，中國央行適當降準、降息仍有較大的操作空間。

　　第四，應對當前經濟金融形勢，要求央行貨幣政策“工具箱”開得更大一些。中國經濟面臨三重壓力，需要政府從各方面頒布更為有力的政策措施，而央行貨幣政策無疑將在抑製經濟下行壓力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對於這個問題，今年1月18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2021年金融統計數據有關情況發布會上，央行副行長劉國強就曾在會上強調，貨幣政策將要更加發力：一是充足發力，把貨幣政策工具箱開得再大一些，保持總量穩定，避免信貸塌方；二是精準發力，要致廣大而盡精微，金融部門不但要迎客上門，還要主動出擊，按照新發展理念的要求，主動找好項目，做有效的加法，優化經濟結構；三是靠前發力，現在雖然是年初，但一年的時間很短，一年之計在於春，所以要抓緊做事，前瞻操作，走在市場曲線的前面，及時回應市場的普遍關切，不能拖。顯然，當前正是新年的第一季度，信貸投放也顯現頹勢，這需要中國央行在貨幣政策上更加給力，更加主動作為，給商業銀行提供更多的“彈藥”以增強商業銀行對實體企業的支持實力。由此，無論從哪方面考慮，中國央行都不會跟進美聯儲加息，否則既會違背央行貨幣政策初衷，也與當前客觀經濟金融形勢要求相悖。由此，只有央行在貨幣政策上更加適度寬鬆，才能有效破解當前金融信貸以及經濟發展所面臨的僵局。

　　最後，剛剛召開的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專題會議就釋放了貨幣政策進一步發力的信號。3月16日，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召開專題會議，研究當前經濟形勢和資本市場問題。會議指出，在把握宏觀經濟運行上，一定要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切實振作一季度經濟，貨幣政策要主動應對，新增貸款要保持適度增長。這種要求無疑釋放了讓貨幣政策更加發力的強烈信號。對此，我國央行會準確把握住時間窗口和有利時機，及時運用降準、降息等多種貨幣政策工具。而且，目前我國金融機構加權平均存款準備金率為8.4%，降準仍有一定空間；中期借貸便利（MLF）操作利率已經兩個月保持未變，政策利率、市場利率也有繼續下行的必要和可能。顯然，此時中國央行是不可能跟進美聯儲加息而加息的。

　　(本文作者介紹：知名財經評論人、獨立經濟學者)